來源 | 東四十條資本（公眾號ID:DsstCapital）
作者 | 馬慕傑 柴佳音
瑞幸咖啡正在迎來自己的代價。
2020年4月27日上午，有爆料稱當日上午10點，瑞幸咖啡正被監管部門盤查，造假的源庫也被挖走。投中網第一時間聯繫瑞幸咖啡，未得到回覆。
稍後，有多方消息顯示，中國證監會和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正在對瑞幸咖啡展開調查。當日下午，瑞幸咖啡發佈聲明稱，目前，公司正在積極配合監管部門對瑞幸咖啡經營情況相關工作的瞭解，公司及全國門店運營正常。
這印證了相關監管部門正在對瑞幸咖啡展開調查的事實。不乏有投資人指出，瑞幸咖啡或將成為中國“長臂管轄”第一案。
市場監管部門重拳出擊、信任危機愈演愈烈、中概股應聲大跌……瑞幸造假引起的軒然大波不斷持續。
然而，瑞幸“雪崩”，雪花無辜。隨著2020年4月27日創業板改革並試點註冊制方案的出爐，在中國資本市場政策的不斷利好下，優質中概股公司是時候選擇迴歸了。
市場監管部門進駐，或為“長臂管轄”第一案？
瑞幸咖啡財務造假事件進一步發酵於一張網傳截圖。
4月27日上午，一張網傳截圖顯示，“瑞幸今天正式完蛋了，……工商30人今天10點接管公司”。不過，投中網親測瑞幸咖啡APP點單，發現訂單運營一切正常。
隨後，有媒體實探瑞幸咖啡北京總部，稱未見明顯異常。梨視頻消息則稱，4月27日下午1點半左右，有工商執法人員進入神州優車集團大樓，該大樓也是瑞幸咖啡北京總部。
這似乎從側面證實了相關監管部門正在介入深陷造假泥潭的瑞幸咖啡。在瑞幸咖啡後來發佈的官網聲明，也透露，公司正在積極配合監管部門對瑞幸咖啡經營情況相關工作的瞭解。
值得注意的是，4月27日當天，中國證監會官網發佈了有關負責人答記者問，就瑞幸咖啡財務造假事件介紹了證監會方面的工作情況。
證監會提到，自瑞幸咖啡自曝財務造假以來，中國證監會第一時間對外表明嚴正立場，並就跨境監管合作事宜與美國證監會溝通，美國證監會作出了積極回應。中國證監會一向對跨境監管合作持積極態度，支持境外證券監管機構查處其轄區內上市公司財務造假行為。
另外，在國際證監會組織（IOSCO）多邊備忘錄等合作框架下，中國證監會已向多家境外監管機構提供23家境外上市公司相關審計工作底稿，其中向美國證監會和美國公眾公司會計監督委員會（PCAOB）提供的共計14家。
事實上，就在瑞幸咖啡自曝財務造假第二天，即2020年4月3日，中國證監會曾在官方公眾號上發佈聲明表示，中國證監會高度關注瑞幸咖啡財務造假事件，對該公司財務造假行為表示強烈譴責。中國證監會將按照國際證券監管合作的有關安排，依法對相關情況進行核查。
此後，證監會再次發文表示，財務造假嚴重挑戰信息披露制度的嚴肅性，是證券市場的“毒瘤”，必須堅決從嚴打擊。下一步，證監會將繼續堅持市場化、法制化原則，重拳打擊上市公司財務造假、欺詐等惡性違法行為，用足用好《新證券法》，保護投資者合法權益。
而如今，面對相關市場監管部門對瑞幸咖啡的進駐調查，有不少觀點認為，這或許是繼新證券法實施後，證監會在首次行使長臂管轄權。換言之，雖然瑞幸咖啡是在境外發行證券，但證監會仍然具備管轄權。
根據2020年3月1日起施行的新證券法第一章總則第二條，“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外的證券發行和交易活動，擾亂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市場秩序，損害境內投資者合法權益的，依照本法有關規定處理並追究法律責任。”
對此，代理了國內投資者起訴瑞幸咖啡一案的北京威諾律師事務所律師楊兆全對投中網表示，瑞幸咖啡滿足該“長臂管轄”條件。首先，瑞幸咖啡在美國上市，屬於境外的證券發行和交易活動；其次，瑞幸咖啡造假事件給中國國內投資者造成損失，也擾亂了境內市場秩序。
在楊兆全看來，瑞幸咖啡雖然在美國上市，但有不少國內投資機構和個人購買了該股票，且瑞幸咖啡在國內的門店眾多，主要業務都在中國境內，中國法院可依法對其進行管轄。
另外，對於網傳瑞幸咖啡被公安、工商調查的消息，楊兆全告訴投中網，如果該消息屬實，說明瑞幸咖啡在經營過程中涉嫌違法。“首先應明確的是，工商和公安都屬於行政機關，有相應的行政執法權，同時，公安機關又是打擊犯罪行為的司法機關。目前尚不清楚公安工商部門介入調查的內容，應該與其財務造假有關，一切有待官方消息。”
值得一提是，作為昔日光環矚目的明星獨角獸，瑞幸咖啡背後不乏貝萊德、大鉦資本、愉悅資本等知名機構。隨著瑞幸咖啡深陷財務造假醜聞，這些機構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實際上，瑞幸咖啡自曝財務造假以來，大多機構股東也損失慘重。據公開信息，截止2019年末，共有158家機構投資者持有瑞幸咖啡股票。而陸正耀和錢治亞並未大幅拋售公司股票，僅僅通過質押套現，目前，瑞幸的第一、二大股東分別為陸正耀和錢治亞旗下的家族信託。
另外，大鉦資本目前持有瑞幸144877500股B類普通股，佔股約7.2%。愉悅資本此前內部信透露，上市後未出售任何瑞幸咖啡股票，其持股為：愉悅資本二期3300萬美元，佔基金規模10.3%，每股成本6.68美元；Joy Opportunity4900萬美元，佔基金規模15%，每股成本11.75美元。
那麼，作為瑞幸的相關投資方，以及上市的券商、審計等機構是否會受到處罰？楊兆全對投中網稱，具體是否承擔責任需要看案件的調查結果。如果瑞幸咖啡的股東參與了財務造假或隱瞞不報等行為，則會受到處罰；同樣的，券商、審計等中介機構如果參與造假行為或存在失職的情況，也會受到相應的處罰。
信任危機持續發酵，優質中概股已有意向迴歸
中國證監會緊急介入的一個重要原因，緊扣中概股的信任危機。
海通國際曾提到，“瑞幸事件，再一次向全美和全世界驗證了他們每天都想要驗證的問題，即中國公司數據有問題。”
事到如今，此種情緒已然在美股蔓延併發酵。
2020年4月23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傑伊·克萊頓稱，因為信息披露的問題，投資者近期在調整倉位時，不要將資金投入在美國上市的中國公司股票。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美國證監會主席在電視媒體上公開提醒投資人“不要投資中概股”。這一表態既出，中概股應聲大跌。
當日，嗶哩嗶哩下跌7.25%，拼多多下跌5.71%，唯品會下跌7.64%，寺庫下跌10.59%。阿里巴巴、京東、百度等中概股也未能倖免。
終於，中國證監會選擇出手。
此次，瑞幸或將成為新證券法下“長臂管轄”第一案。由此，證監會對財務造假的重視程度將愈發昭然：境外上市的中國公司，亦不該有監管空白。中概股公司財務造假成本激增。
不過，也有觀點對瑞幸是否適用“長臂管轄”條款存疑。
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副教授繆因知曾撰文表示，瑞幸還不至於成為“長臂管轄”第一案，主要是由於瑞幸的行為不能直接與境內證券投資者權益掛鉤。
“中國境內投資者不能直接購買境外交易所的證券，只能通過滬港通、滬倫通等特別安排購買香港、倫敦等特定交易所的股票。只有少數特別經過外匯管理局批准的面向境外市場的境內合格機構投資者才有可能直接購買在美國發行上市的股票。”繆因知認為，若投資者在瑞幸財務造假後買入股票，2020年4月2日曝光前尚未賣出，才稱得上是“權益被損害”。
與此同時，繆因知提到，在本案中，美國作為證券發行和交易的屬地國，也是欺詐行為的後果發生地國，必然會行使相應的管轄權，法律懲罰或保護力度都會相當大，非美國投資者也無需過慮權益保護度會不足，以至於要他國執法司法機構來查漏補缺。
然而，無論證監會可否對瑞倖進行“長臂管轄”，其財務造假的負面影響已然“長臂輻射”至中國資本市場。
“隨著中國對外開放的擴大，國際間資本市場交流日益頻繁，境外市場違法違規行為很有可能波及到國內市場。”楊兆全對投中網表示。
武漢大學金融證券研究所所長董登新稱，瑞幸咖啡給A股上市公司提供了一個極好的典型反面教材，也為財務造假者們敲響了警鐘，“A股市場也應查處若干典型大案、要案來為新《證券法》立威。”
但是，“瑞幸導致的信任危機對於財務狀況良好、運營模式健康的中概股是不公平的。”某知名投行合夥人對投中網表示，“優質中概股公司是時候選擇迴歸了。”
政策也在向利好“迴歸”方向發展。
2020年4月27日，備受市場期待的創業板改革並試點註冊制方案出爐，中國資本市場深刻變革的征程再次迎來關鍵節點。
綜合來看，此次改革對創業板市場基礎制度做了完善，在發行上市標準上進行了優化，制定更加多元包容的上市條件，允許符合條件的特殊股權結構企業和紅籌企業在創業板上市，併為未盈利企業上市預留了空間。
如今，“瑞幸們”危機重重，但中國資本市場態度鮮明：面向優質中概股的大門隨時敞開。前述知名投行合夥人告訴投中網，“目前，已有幾家中概股表達迴歸意向，並在溝通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