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乞丐的故事

首先說明,以下故事均為本人親身經歷,絕非杜撰。

第一個故事。多年以前初冬的一個清晨,我跟愛人一同散步去菜市場買菜,看到路邊有一個衣著襤褸且精神不大正常的乞丐正在垃圾堆邊翻找食物。出於憐憫,我便掏出兜裡僅有買菜的10元零錢,遞給他讓他去買幾個熱乎饅頭吃。但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乞丐用很大力氣一把打掉我遞到他手裡的10元零錢,並用很重的語氣崩出一個字“去!”。一時間,我甚感詫異,還以為是自己說話語氣太過傲慢激怒了他。於是就再次把錢遞到他手裡更加和藹地說:天冷了,我也沒別的意思,你別介意,拿這點錢去買幾個饅頭吃。話剛說完,乞丐更加生氣,橫眉冷目到:拿開!我不需要你可憐!說完話,轉過身去自顧自地翻找食物。望著街邊偶爾路過人好奇的眼光,我頓時感到臉上一熱,實在有些掛不住了,隨嘴嘟囔一句“不識好賴”便跟愛人尷尬離去。一路上我翻來覆去想不通,自己究竟哪裡錯了自找了這頓沒趣?轉念一想也便釋然,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生他的氣,或許這才叫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吧?如此一想,反倒對這位乞丐心生一絲敬意。

第二個故事。也是一個深秋早晨,我騎自行車上班路上,碰到一個四十來歲的成年男人正在手拿一根竹枝追打一個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的男乞丐。一邊追打,一邊嘴裡嘟囔:滾一邊去!少在這裡給老子添隔應!我站下一問,才知道中年男子是路邊店主,早上開門正碰上光屁股乞丐在他門前討要。看到馬路上來來往往的男女行人,店主怕影響自己生意和觀瞻,就拿起一根掃帚枝想把乞丐趕到城外沒人的地方去。我仔細觀察那乞丐,雖然蓬頭垢面也不過才三十來歲光景,四肢健全身材勻稱,或許是腦子有病,被打後跑起來腿腳利索也並無多少羞恥之意。見店主不再追打,他便放慢腳步一邊揉剛被打過的屁股,一邊漫無目的地溜達。恰在這時,從城南邊又走過來一位看上去邋里邋遢、瘋瘋癲癲的女乞丐。大概是女乞丐剛才遠遠看到了光屁股男乞丐被打的場景,於是便站在那裡從自己身上脫下來一條還算完整的破秋褲,走過去遞給男乞丐並示意他趕緊穿上。而這條秋褲,至少是女乞丐小一半的家當。當我呆呆地站在那兒完整目睹了兩個男女乞丐間的這一幕,卻猛然間從自己心底裡升起來一股羞恥之感。這種感覺,或許是由剛才那位打人的店主而起,或許是為自己而起,反正是五味雜陳傻傻分不清楚。

第三個故事。是大雪之後的一個冬天早晨。我走路上班,一路上看到不少騎自行車的人因路上積雪被壓過後太滑趔趄摔倒。等走到百貨公司門口十字街的時候,又看到一個還睡在百貨公司屋簷下臺階上的乞丐。在冰冷的水泥臺階上,那乞丐僅僅裹著一床編織袋裡填充稻草的破“被子”,腦袋卻露在外邊看著來來往往摔倒在地的人們傻笑。我當時就愣住了,這數九寒天、大雪紛飛、冰天雪地的一夜,不單沒有凍死這位席地而睡的乞丐,他竟然還有這麼好的心情看別人的笑話?在由衷感嘆這個乞丐強大生命力的同時,並不由讓我想起來咱老祖宗說過的那句話:人,沒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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