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群孩子


俺莊離縣城有80里路,一條大路穿莊而過,莊東有條河,莊前有座小山,莊後也有座小山。

不知為什麼,莊東的叫前園,後園,前園住著會種菜的林大爺和二學、善良.三家。閒時林大爺領著兒子三禿和女兒歪妮澆澆園,拔拔草。

後園住著啞巴,六爺爺、大娘和我們一家。那時都是低矮的草屋,沒有院牆,鍋屋(廚房)連門和門框都沒有,只有用三根棍加黃草,勒成的“把門子"“把門子"上搭著條一家人共用也看不出顏色的毛巾。

路西的前面叫“南園"。住著張嬸和三反、入社家,後面是碾,那可是全莊的政治中心。一些重大新聞都是從這裡發出,後面叫“柴園”,住著愛唱戲的大林還有十子家。

碾西邊有口井,光滑的石板鋪成的路和臺階走在上面,咔咔響著著,因為這臺階一不小心也不知打碎了多少挑水的罐子。

正月十二傍睌,在莊口咋暖還寒的風中,善良、二學,還有大林的女兒蘭英、蘭芳、秀蘭都在等著家裡的大人趕廟會回來,我只是看著他們那期盼的眼神,並不抱希望,因為我們家人口多,爺(父親)要給我們買草窩子(草鞋)就沒有錢買玩具了

來啦來啦,最先來的是善良的大姐,她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像極了她娘,細細白白的皮膚,彎彎的眼睛,碎玉般的牙齒見人就笑。

善良迎了上去,姐姐遞給他一個烏啦哇子,紅紅的喇叭頭子,善良連蹦帶跳的用手指按著那竹管上的眼眼吹了起來。

二學娘給二學買了一個色澤鮮豔的花拉棒槌,一搖直響,二學諞了一番跑回家了,

大林嘴裡唱著戲詞,給蘭芳,蘭英,秀蘭,每人一個紙翻花,一個風車,又從懷裡拿出一個老虎,不讓別人摸,只是給別人演示一番,那老虎中間是牛皮紙,頭和腚是泥做的,裡面安了一個竹哨,畫得紅紅綠綠的,額頭上用毛筆畫了一個王字,一副威武的樣子,兩手用力一擠,發出咕咕的叫聲,大林看著人家都看他的玩意兒,得意地說回家嘍一一

老虎不給別人玩,拿回家給鄧波兒玩,(他老婆又生了一個兒子)

天起風了,漸漸地飄起了雪花,人們都差不多回家了,這時四姐拉我到牆根避風處說咱回家吧,咱不等了,我有些委屈,也有些惱,甩掉她的手,身子一扭就不走。這時,遠處走來一個佝著腰的人,老遠一看就是爺(父親)我連忙跑了上去,爺嘴裡冒著熱氣。說今天運氣不好,廟會人太多了,挑出去的柴又太囊,意思是沒賣了,寄下了,拿了點買飯的錢,飯也沒吃,我一下心裡涼了,這時,爺從懷中摸出兩個泥哨,唉,花了二分錢,買了兩個呢哨,給了我和四姐,我和四姐高興的接過,吹了起來,相互一看,兩人嘴上都染上了哨子的紅綠顏色,哈哈大笑。

到了家裡,娘盛出了薯秧孑的紅薯飯,飯裡放了不少花生餅,很好喝,爺大概一天沒吃,餓了一連喝了好幾碗,這是又從懷中拿出一個硫璃的小馬,說紙的,泥的玩具不撐玩,走了兩三個來回看中了這個小馬,可還是買了,馬小的只能攥在手裡,可它晶瑩剔透,綠白相間,馬頭回轉,兩眼炯炯有神,右蹄離地,左蹄懸空後蹄微微前傾,最特別的是它尾巴高高翹著,爺說“不便宜呢",遞給我,“輪換著玩。"

正月十五元宵晚上,孩子們相約到東嶺扔火把,我本來很笨,又怕斷不上他們,燒著自己就不敢去,四姐膽大,跟男孩子一樣,上樹掏鳥蛋,戳螞蜂窩都敢幹,這時三反,入社和三禿領著一幫人帶著洋火,掃帚頭子就去河東嶺。娘說“明天十六出嫁的閨女都要回孃家,在家的小識字班,早起要上河崖去做河飯,我早就盼著要去吃河飯,就說我不去了,我在家看著你們扔火把。

第二天生產隊長到處喊:“誰家的孩子,把羊欄的草都拆了,原來他們玩火把玩瘋了,掃帚頭子著完,就到處放野火,玩的興起就把羊欄給拆了,怪不得晚上看那火把扔上扔下沒完呢?可都是孩子,也木辦法。

大娘家美姐來找我,給我一個瓢還有一個各當挺(剝去皮的高梁稈)讓我去找蘭英,蘭芳和秀蘭,還有歪妮他們去Cuan糧食,美姐兩條大辮子到腚下,扎著紅頭繩,她說不要單人(孤寡)的,要全活人家的,給麼要麼,要一家要用指甲在那高粱稈上刻一下,我們幾個最小的出發了,大的不好意思要,那時哪有什麼多餘的糧食,家家都緊緊巴巴的,一般給瓜乾的多。到了林大娘家,林大娘拿出了白花花的大米,足足給了一碗,那可是山區的稀罕物,又在別處cua門了些豆子,紅豆,綠豆豇豆。美姐拿了鍋和碗,我們就到河裡壘灶,美姐淘米,眾人拾柴,河水潺潺地流著,清澈透明,小魚游來游去,飯開了美姐每人盛一碗,那是我一生最難忘,最好吃也是唯一的一次河飯。

這大林早年闖過關東,最愛唱戲跟戲班跑過碼頭。個子不是很高,留了一個長長小指甲,門牙兩邊的尖齒長得很特別,都相向彎著,並且長,一笑嘿,嘿,的,不愛勞動,有點懶,常常被隊長訓。他仍嘿嘿的,他石匠活很好,打牆蓋屋少不了他,並且他也熱衷於給別人幹。好喝二兩酒,妻子木訥,只是拾柴幹粗活,家裡一切都是她那健壯的,老孃撐著。有時在外莊給人蓋屋好幾天,那時人情味濃,沒有工錢,只是管飯,家裡沒有什麼下鍋,也是老孃操持著借點,雖然打牆蓋屋是吧好手,可家裡連鍋屋都沒有,只有團瓢,四根柱子頂上用黃草苫子圍一圓形。

他愛鑽老婆旮旯子,好和嬸子大娘嘻鬧,在碾溝裡,有時被嬸孑大娘按在地下,用剛納的鞋底打的啪啪響,他也不惱,仍然嘿嘿地笑著露出他那特別的牙齒,因為他輩分小,就罵你們都是老昏君。

下雨了,誰家屋漏喊一聲大林,他跑的比主人還快,主人在後面,他就上了屋脊,一番倒騰,身上溼透也樂此不疲。

他很愛他的孩子,孩子取名蘭英蘭芳秀蘭,鄧波兒,他很不屑地說,看恁都給孩子起個什麼名,二歪,三禿,看俺起的名兒,別人問你姓林,幹嘛叫鄧波兒呀?他直了直脖子嚥了下口水,說嗨跟恁說,恁也不懂。

他反串唱紅燈記,他演李奶奶,沙家浜,他演沙奶奶,方圓幾十裡都有名,唱唸做打皆入行,特別崇拜梅蘭芳,跟我們諞,恁知道梅蘭芳是誰?他是京劇院長,旦角演的最好,並且說恁知道我在臺上哭,眼淚譁就流出來,是怎麼回事吧?那可是我拿著兩隻雞拜師學的,告訴恁吧,反正恁也學不會,眼睛只看一個地方,你要入戲,眼淚就嘩嘩流出來,不入戲,白搭,說著又做了一個從頭上拔下針的動作,舉在眼前,一手拿針,一手拿線紉上,拉過線,右手順便在線頭上打了一個結,用針撓了撓頭,那動作,那妖嬈,好像手裡真的拿了針,拿了線。

他愛給人編順口溜,像本莊的丁二大爺,二大爺早年在東北幹過奉軍,又在南鄉做過買賣,家裡有不少地,牛羊成群。47年過隊伍,又撿了國軍一大包銀元金條,當時只當是傳說,那天爺給他放牛見了,他給爺破天荒的買了燒餅和肉,並說以後不要跟別人說,又蓋房子,又置地提前給四個兒都蓋好了房子,後來地分給了窮人,表姑的爺,把地分給窮人,想不開,心疼上吊死了,而丁大爺在分地時跑在頭裡,又拿繩又拿尺,說:“人隨王法草隨風,到哪說哪,寧做光棍別做眼子”,由於他活的通透,也沒帶四類分子帽子,並且四個兒子上級都讓他們有了,在當時令人羨慕的職位,“老大當隊長,老二去當兵,老三當會計,老四當先生"“隊長,隊長,皮襖大氅,會計會計,褥子蓋底。社員,社員吃鹽木錢,這都是當時大林編的。

一陣鼓樂聲響起,十刁哥娶媳婦了,十子哥九個姐姐,姐姐個個貌美如花,可十子就慘了,也許老孃年紀大了,生了這麼一個秧秧瓜,個子不高,五官還周正。媳婦是鄰莊上的,拜堂時,看著真不般配,媳婦,有一米76比十孑高出一大截,並且兩個眼睛看出哭過梨花帶雨,這媳婦不但高人長的真俊,面如滿月,明目晧齒,拜堂時按風俗端出一盆面葉讓小孩撈了吃,可水熱沒法下手,還是三反,入社,這幾個大孩子有心計,用高梁榨孑伸到盆中一翻一轉,那面葉就上來了,我們小孩子只能看。

沒過幾天十子媳婦跑了,她孃家又送回來,熱心的張大嬸領著我們到十字家中,大嬸勸十子的媳婦結婚了就好好過吧,咱莊不孬,又平展十孑家日子又好,別跑了,跑能跑哪去?田姑,當年跑到車站不也追回來了,現在到東北也抓盲流。能悔婚,你娘不早讓你退了,還要結婚,都是忠厚人家,吐口唾沫砸個窩說一句不反悔,幹不出那讓人看不起,丟人現眼的事。再說,你弟弟還要說媳婦可不能壞了名聲,歪了門頭,你想想離婚後你上哪?大嬸不愧是做過媒的人,一下說的要害,十字媳婦竟嚶嚶的哭了起來,大嬸把話鋒一轉就又說你看十子待你多好,林小婉你知道吧,死了她娘眼都哭瞎了,人家那男人又娶了呢,還不是害了孩子,害了父母啊,人呀,就是命,命就是前世註定的姻緣,你看十孑又能幹,又老實又會疼人,說完喊一聲石子,你家這回生產隊預算分了不少錢吧?十孑說分了十幾塊呢,那可真不少,明天薛莊集,給媳婦買個什麼良的褂子,十孑媳婦兒不哭了,就從櫃底下又找出許多結婚時染著紅綠的花生給我們吃……

四月來了,天漸漸熱了,山上傳來了布穀布穀的聲音,院子裡的杏樹葉子密密麻麻,青青的小杏也有拇指大了,陽光透過葉子照在臉上,斑斑點點,農活也不忙,麥子還沒有變黃,這是本莊表姑按慣例來給我們一家做衣服的時候,一做要好幾天,娘對針線活兒不通,棉的單的甚至鞋都是表姑給做,表姑長的不白,鷹鉤一樣的鼻子。手很巧,拿一個大煙袋,菸袋是銅煙窩,竹煙桿,那個煙荷包是表姑親手繡的一朵蓮花,兩條鯉魚,寓意連年有餘。荷包口處有紅綠繩,紅綠繩在收口處,繫了一個“貓耳朵"花結,末了搭一個很小的亞腰葫蘆叫叫“荷包擋子“,本來還有火鐮,哥哥在臨沂上學,給她買了一個寶石藍的煤油火機孑,把表姑稀罕的到處誇哥哥。顯擺她那火石加煤油的火機子。

表姑來時在本莊的大表姐和出嫁的大姐也往往來,這時爺就會拿上瓜幹上生產隊的粉坊,換些粉皮,也去磨坊,把一年捨不得吃的稻磨成大米做些稀飯,一改過去永遠不變的紅薯飯。

這表姑是姑奶奶的女兒,這表姐是姑的女兒,其實不是娘倆。來我們家時,表姐會給表姑拿些菸葉,表姐端著她那結婚陪嫁的煙匣,那木製的煙匣非常精美,大約兩紮長一紮寬,中間隔開一邊放煙葉,一邊放煙絲。頂是一個穹形蓋子,能拉能推,上面有精美的木雕,古樸滄桑。八隻方塊,凹凸對襯。蓋孑雕有二龍戲珠,匣身雕了梅蘭竹菊,喜上眉梢。麒麟送孑。

大姐來呆一會兒,幫會忙就走,她給拿了一個盛飯的黑鐵勺子,天熱了,我還穿個破棉襖,大姐讓外甥女脫下她裡面的舊夾襖,她外面還穿一個新的小花褂,脫下給我穿上。擦了擦了我溼溼的頭髮,說把五妮熱死了,也不管。外甥女不捨得夾襖,就哇哇大哭,我穿上花夾襖,一溜風跑了,到處諞去了。

大姐夫是工人,1月30多塊錢,往生產隊交一部分,大姐和孩子好分糧吃,所以日子過得很好,並且在那個年代,除了書記和會計有輛金鹿的自行車外,姐夫就有一輛,可上我們家,姐夫也不讓二哥摸,他怕給騎車摔壞了,心疼。二哥和三反他們就出主意,治治他。

那時騎個自行車,比現在開個寶馬都牛見人要下車,以顯示謙尊有禮貌,可見了入社三反這些小屁孩兒是不會下車的,三反入社就攛掇二哥,就在姐夫必經之道上放上木棒石頭。自己下來搬,不讓搬。姐夫知道是戲弄他,可鄉俗是姐夫小舅,見面就揍,倒也無傷大雅。他扛起自行車,繞木棒,騎上就跑,後面這些半大男孩就起鬨,喊著姐夫外號……

表姑先裁些大人衣服,然後再做小孩的的衣服。表姑先把大人的皮襖做上,她喊我過來說,皮襖不常做呢?我教你吧,以後用得著,她給我一塊布,紉上針說,皮襖要做邊襯,三指寬,順著布絲,若要橫了,縫不平,邊說邊演示,邊上用拱叫“克勞`“克勞"後翻過來扶平,與羊皮接一起,捲起左腿,用右腿壓著,左手拿個尺棒,將羊皮毛翻在上邊,壓好用遷針,你先學會拱針,針腳要小要不緊不松,疏密得當,邊說邊做,又看了看我做的拱針,還真不孬,才六歲,第一次行。(80年代憑記憶,我又給娘翻做了一件皮襖)。

表姑把大孩的衣服,邊上破了也沒法補的地方剪掉,變成小孩子的衣服,閒時爺給奉上一杯茶,看得出爺對錶姑十分恭敬,十分感激,因娘不會做衣服,年年勞累表姑。爺喊我,別礙事我給你猜謎吧,一點鐵一點銅,一點木頭,一點繩,我猜過,我隨即答到,是稱,你說稱,就是稱,一頭軟來一頭硬,是鞭,你說鞭就是鞭,黃土地裡冒黑煙,是窯,你說窯就是窯………

表姑累了,表姐給表姑煙窩裡裝上煙,表姑愜意的拿著菸袋抽著,表姑好講故事,講黑瞎子掰棒子,還講王大娘(一種昆蟲)給百足蟲做鞋,做不完,愁的上了吊,我還不過癮,又讓她講,她教叫我兒歌,小米豆,一毒婁(一串串’,俺上南園織布綢,大哥嫌俺織的稀,二哥嫌俺織的密,三哥上去踢俺的機。娘啊娘啊,受不的,牽著大馬送俺起,大哥送到大門外,二哥送到上馬臺,問問妹妹多今來。桃花開,杏花敗栗子開花再回來。不用兩遍,六歲的我竟會背了,可中有了一絲淡淡的憂傷。

大表姐邊做衣服邊說:“五妹,我給你講個沒有麻的故事,說沒有麻,你看現在是小姐流(蟬的一種),可它是小媳婦變的呢,她婆婆讓她納鞋底,不給她麻,沒有麻怎麼納呢?還嫌她犟嘴,讓婆婆給打死了,變成小姐流了,成天喊沒有麻沒有麻。"我聽完嚎啕大哭,他們不知道我入戲了,把這些故事串燒變成一個小姑娘,捱打做要好多鞋,最後被打死了娘這時朝表姑說,有牙不哭,無牙不笑,前幾天善良,把她那小馬搶走,摔掉了尾巴,她敢到人家家裡把小馬從床後席底下翻出來,把善良嚇得鑽到床底,自己倒哭的不行,善良爺揹回來的呢。表姑說,有個辦法,買個新笤帚,晚上拉倒門後,掃一下,打一下,打七下就好了,不要真打。

轉眼到了秋天,這一年不知為什麼孩子們生病的特別多,並且一病就是一窩。沒有的,還真沒有,哥哥不讓我再出去,給歪妮他們玩了,聽說歪妮,入社都病了,蘭英,蘭芳,秀蘭三個也病了。

一箇中午,善良呼呼地跑到俺家說,入社沒了,怎沒的呢大腦炎呢。

大林家裡人突然多了起來,大林娘在呼天搶地哭著,喊著,大林媳婦,不哭不叫,愣愣的兩眼直直的呆坐在那裡,大林躺在院子裡冰涼的雨水中,原來秀蘭,蘭芳同時患病,在家燒了兩天,等抬到醫院又回天乏術,兩個都沒治過來。(後來鄧波也病了,並留下了後遺症。)

想到秀蘭奶奶那嘹亮的喊小三小四回家吃飯了,又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她們了,我淚流滿面,從此路口多了一個瘋女人,看見孩子會從口袋裡掏出花生米,笑著追上去,孩子們嚇得惡跑……

冬天到了,下雪了,整個世界變成了白的,屋簷上掛著長長的冰溜子,北風呼呼地吹著樹枝子,吱吱地響,走在路口向羊抵架一樣,貓著腰生怕被風颳跑了。我們相約偷偷的去生產隊場的花生秧垛上找果子吃。

那幾次去都被看場的“木耳朵"給轟跑了,這“木耳朵"是讓馬子劉黑七給逮去沒錢贖,就把耳朵給割掉了。這次我們想聯合行動,走到碾溝看見三反和一夥人打瓦,打拐,三番的褲角子都撕開了露著棉花,二學和善良在冰上抽貓油(陀螺),我不想讓他知道,和他們還是隨後來了。

我們藏在垛後邊,讓三反上前大叫,木耳朵木耳朵貓咬的,你娘拿你當好的。木耳朵,聽到就去追三反我們趕緊去拆挆,拆的拆找的找,這時,三反來了,搶了一包果孑跑了。

我們幾個向生產隊分東西一樣,一人一堆,拿著勝利果實來麥瓤剁旁曬著太陽,享用起來。邊吃邊罵三反不厚道,這時胖胖的二學COu了過來,他的袖子兩旁擦鼻涕,弄得都能劃火柴了,他說我那次逮了一個小家雀,三反說給我擇擇,一下追到嘴裡就跑了,那享受的表情,瞬間切換成了憤怒模式,真讓人好笑。

太陽落山了,一片大大的陰影,壓了過來。

(後記。大林有其人貧病交加而死。多少年過去,儘管當時被人看不起,他熱愛唱戲,可那年代不允許唱。等到允許唱時,因嗜酒如命,已偏癱。……當許多比他風光的人死後,沒人想起,而大林死後則許多人懷念,不禁稀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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