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媽媽》| 家庭倫理視角下的同性話題

曾經由男人來決定女人是否應該受教育,白人決定黑人能否活下去,後來我們都認為這是荒誕的,但如今我們卻又讓異性戀來決定同性戀是否能夠相愛······

《再見,媽媽》| 家庭倫理視角下的同性話題

《再見,媽媽》是一部越南同性戀題材影片,主要講述了定居在美國的越南青年皖因為遷墳的事情帶同性伴侶伊恩回到家鄉,準備藉此機會向家人出櫃,並由此引發的一系列故事。影片的可貴之處不僅在於對同性戀的細緻刻畫,更在於將同性戀話題寓於家庭倫理之中進行探討,為影片增添了東方氣質。

故事圍繞著皖所在的一個大家族展開,這是一個傳統的東方式的大家庭,以老人為核心,三代兩家同處一戶,還有一名未出嫁的姑奶奶。家中人數雖多,但在皖的母親的操持下,家族企業經營的還算興旺。皖作為家族中的長孫,有著繼承家業的資格,圍繞著金錢而生的慾望的漩渦,也在家族和睦的表象下,悄然形成著。

《再見,媽媽》| 家庭倫理視角下的同性話題

影片的前後兩部分有著完全不同的節奏,前半部分作為情景的鋪設,更為碎片化,著重表現皖和伊恩二人之間細膩的同性情感,並對越南的社會風貌做了一定展現。剛回到家鄉的皖,和伊恩以朋友的身份相處,這意味著在家人面前他們不能表現出任何超越朋友的情感。唯一能夠進行親呢的場所就是家中的小浴室。

這樣的限制為二人的同性戀情蒙上了地下的色彩,無論是在越南這個巨大的文化場域內還是在家中這個封閉空間內,同性都是禁忌戀情。儘管如此,皖依舊帶著伊恩體驗他小時候的生活,二人也能在沒人的河岸邊短暫親呢,每晚睡覺時皖都會下床和睡地板的伊恩共眠,並定好清晨的鬧鐘,在全家人醒來之前回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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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推移,皖依舊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向家人介紹伊恩的真實身份。家裡人對皖能夠早日成家的期待,讓他十分矛盾。一方面覺得家人站在傳統價值觀的一方,所做出的期待並非沒有道理,另一方面又想面對真實的自己,面對和伊恩之間的情感。

在以往的同性戀題材影片中,來自於外界的目光一直是主人公出櫃的最大阻礙,《再見,媽媽》中也不例外,這一情節在越南的社會文化背景中有據可循,越南雖然廢除了同性戀不能結婚的法律,但卻並沒有出臺相應的規章制度保護在社會輿論中處於弱勢地位的同性戀者。

正是由於法律上這種曖昧的關係,才導致了影片中皖的表弟科可以肆無忌憚的毆打落單的伊恩,科的母親可以用“你的兒子是同性戀”作為攻擊手段在言語上傷害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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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的奶奶是影片中一個處於核心地位的人物。一方面,她是這個大家庭中最年長的人,在家庭地位上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另一方面,作為老年痴呆症患者,她將伊恩錯誤地認成了皖,這也給了她和伊恩之間更多的相處時間。奶奶的病症是好是壞,但是她對孫子的愛卻是貫穿全片的。

影片中有多個情節可以展現奶奶對皖的疼愛:顫顫巍巍地從隨身攜帶的布袋中掏出一卷錢交給“皖”,纏著要“皖”陪睡,甚至在她最大的期待—讓皖結婚生子的夢想破滅之時,也依舊選擇尊重孫子的取向,告訴他“把你的愛人介紹給你的家人,這怎麼都不是錯。”還會為了皖的終身大事在典禮上豁出去一把老骨頭,當眾上臺宣佈皖和伊恩之間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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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可惜,這樣的話只借由患有老年痴呆的奶奶說出,在整個越南社會,同性戀依舊是禁忌,這一觀念甚至上升到整個國家人民的集體無意識,這種集體無意識並非是一個自在的實體,它可以算是一種潛能,這種潛能以特殊形式的記憶表象從原始時代一直傳遞下來,並存在隨時被激活的可能性。

影片中皖和伊恩的禁忌之戀就是因為與家人頭腦中長期積累下來的特殊記憶相沖突,因此激發了大家在情感上的不認同,甚至是詆譭。在影片的後半部分,同性的主題稍稍被弱化,一出圍繞著遷墳而引發的遺產爭奪戰成為了後半部分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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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貪婪,家庭矛盾的堆積終於爆發。隨著矛盾的爆發,皖也被逼上了絕境,恰恰這時他又發現了母親患病的事實。

此時的皖已經接近崩潰,但導演此時並未讓伊恩成為皖走出困境的引路人,而是靠著皖的母親,相信並且尊重自己孩子的取向來結束矛盾。

這樣安排的巧妙之處在於不會讓皖和伊恩成為脫離家庭的少數派,而是通過家庭的內部和解將二人重新納入家庭的範疇內,避免了大多數同相戀者被家庭拋棄成為邊緣人的命運。影片的最後,皖告別了母親,和伊恩一起踏上回美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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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時,母親首先擁抱了伊恩,這個擁抱包含了太多含義,又對伊恩的接納,對以往偏見的歉意,還有對二人的祝福。的確,影片的主題就是關於接納和包容,不僅僅是對於同性戀的接納,還有代際之間的相互接納,相互包容。

《再見,媽媽》可以算得上我看過的最好的同性戀影片,沒有肉慾的釋放,沒有底層的掙扎。像流水一樣在生活的種種片段中完成對於同性戀這一題材的呈現。或許當同性戀題材脫離奇觀之時,它才能真正開始進入到大眾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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