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和尚“禅心不起”的这位女诗人,四句诗道尽了人间至情

人类的情绪,不外乎喜怒哀乐,情感的状态,不外乎远近亲疏、悲欢离合。言志的诗,咏言的词,瑰丽的赋,缠绵的曲,对人类情感的表达很多很多。然而把远、近、深、浅、高、明、亲、疏这八种情感现象,用辩证的思维和笔法说到极致之处的,唯有唐朝的这位女诗人——李冶和她的《八至》。

八至(唐·李冶)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诗中所描述的都是浅显而真切的景象,东西的方位,距离的远近,是几岁的小孩都能理解的日常概念,或深或浅的小溪,也是很寻常的所见,日月每天都在空中轮回着。这最后的一句,是给世人留下反响最多的诗句,也是这首诗的结穴所在。作者的笔触,从自然的寻常世态,到此句直指人心,把极平常而又深具辩证的意味,留给了每一位读者。

记得某个小品里套用过这样一句话,“距离产生美”,虽说纯粹是为了搞笑,但是还是可以引起人们思考的,距离和美有着怎样的关系?相对于人的情感来说,更多情况是:什么样的感情,就会产生什么样的距离。

“至近至远东西”

你在东边,我在西边,在彼此的盼望或共鸣中,正好遇见,这就是至近。

就此一别,各奔东西,这样的一别无论宽窄,都是无限的至远。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长江头在巍巍昆仑,长江尾在浩浩东海,空间上够远了吧,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在这注满深情的“一思、一共饮”里,所有的距离都不叫个事了,至远就成了至近,如此看来李之仪对东西远近的概念,和李冶是何其相似,并且在这样的诗句里,对“至近至远东西”做出了最完美的阐释。

“至深至浅清溪”

清溪的浅是容易理解的,水越浅,看起来就越清澈。清可见底,也是形容水浅的词句。朱老夫子的“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是直接把答案给了出来。

然而《八至》的作者在这里却先说到了至深,足见“功夫在诗外”这句话的不虚,同样,这里的至深,也在考验读者的思维和想象。为何这样说呢?作者所说的至深,是从溪水的源头上说的,溪水大多来自高山深处,还不是至深么?并且当我们看到天光云影,倒映在溪面之上的时候,天之高远,也必是溪中之景的深远吧。诗中所说的深浅,在描摹溪水的同时,又以时空两种因素的结合,在考验着读诗之人的思维和想象

“至高至明日月”

这一句由前两句的方位物象,继而写到了日月的高远明亮,看似浅显无奇,貌似以自然浅显的句子,来接引下文。实则此句为全诗之照见,是隐重于轻,寓实于虚的一种手法。在古人眼里,日月遥不可及,高不可测,光照万物,面对日月时大多是‘瞻彼日月,悠悠我思’。这里的日月,深涵着作者对前两句和后面结句的照应。同时也是作者洞悉世态人情的自比。“我把这些都看透了”,只不过作者没这样说,而是换成了诗句,表达了出来。

“至亲至疏夫妻”

以婚姻关系存在的两个人,无论从身体和利益的角度来说都是最亲密的关系,可以说是誓同生死的至亲。元代书画家赵孟頫的夫人管道昇的一首《我侬词》,就把这至亲的关系描绘到了十分具体的境界展现。

我侬词 (元·管道昇)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然而,就像任何事物都具备两重性一样,夫妻不止至亲的一面,也有至疏的一面。夫妻本来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世事人情的复杂多变,引起夫妻同床异梦甚至反目成仇的例子也不再少数。古语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代人有对“围城”的演绎、和诠释“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的故事,这些都被李冶以“至疏”二字给囊括进来了。

夫妻之间心理距离的维度,不同于其他的关系,只有身在其中,才是最有话语权的人。正所谓“鞋子大小脚知道”。任何一对夫妻,都会有至亲或至疏的感受,把这感受看透又说清楚的人,只有李冶,别人再说夫妻至亲就是幼稚,再说至疏的早被看成了各种傻子,成了人们的谈资笑料。

关于对李冶及其作品的评价

《名媛诗归》对这首八至是这样评价的:字字至理,第四句尤是至情。

《唐诗纪事》中刘长卿称李冶为为女中诗豪。

和李冶同年代的皎然,就是以《诗式》著称于世的那个诗僧,与李冶在诗文往来中有这样一首诗:“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虽属虐浪之词,但也足见李冶的相貌才情绝非俗辈。

这位唐朝女诗人李冶,之所以能站在超然的高度,把这“八至”道出,实在是和她的人生背景和经历有莫大关系的。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在网上搜一下这方面的内容。今天咱只单纯的的从诗的角度,或者说从诗这个侧面,来分享一下《八至》这首作品。欢迎朋友们多多指正、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