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開年紀錄片《人生第一次》,豆瓣評分9.2,共十二期,每期30分鐘左右,分別以出生、上學、長大、當兵、上班、結婚、進城、買房、相守、退休、養老、告別為主題,勾勒出一個人的一生。
全片刷下來,前半部分是回憶,中間是正經歷,後半部分是將來,就好像自己也跟著走完這一生,從第一期開始,便是眼眶紅的,淚窩淺的人吶,怕是要從頭哭到尾。
它很煽情,但給的感動不廉價。
它拍的不算全面,但每個人都能在這十二期裡多多少少找到自己的影子,產生共鳴。
它的開始,是出生:“第一聲啼哭之前”。
你正式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那天,媽媽正在產房等待你的到來。
我們常說母親是最偉大的,孕育生命是最幸福的,可這啼哭之前的“臨門一腳”,真的不美好。
準媽媽拖著大肚子在產床上難以入眠,備受折磨。
無論是一胎還是二胎都痛得要命,想喊叫,想捶牆,想打無痛,可惜即便是能打無痛,也要耐心等待開指到達一定級別。
醫生護士隔一會兒就過來檢查下,有異樣,就要在順產、剖腹產兩難中做選擇,丈夫說都可以都依媽媽,可媽媽也下不定決心,焦灼伴著疼痛,想再試試順產又怕孩子有問題。
當然,還有更糟心的情況,
本身患有心臟疾病的向爽,要挺著雙胞胎僅27周的肚子進手術室,先把心臟搞定,再努力熬過十餘周,大人孩子都能健康是一種奢望。
向爽早早夢到了了雙胞胎的名字:春和景明,取自《岳陽樓記》。
丈夫的一句:“暫時先保大人”讓網友憤慨。
但看著看著大家又放下心來,他在病床前對妻子的安慰,見到孩子後滿眼焦急地問“我老婆呢?”,念著“我下半輩子不幹別的了,就守著她們仨過”,都告訴屏幕前的觀眾,作為丈夫,他是合格的。
“關於萬物之始,我們總是心存浪漫,然而對其中的艱難,有時我們無法預料。”
沒有人會記得自己的出生,好像自己本就該存在在這世上,天經地義,但其實,出生並不容易不是嗎?
後來啊,我們開始上幼兒園。
再後來,我們走入了小學。
像第二期的故事主題一樣:上學後,“我快被媽媽搞‘瘋’了”!
這話出自一個被媽媽日日嚴管著練琴寫作業的小姑娘,小姑娘嘰嘰喳喳,嘴皮子很利索,對媽媽的管教十分不服氣。
可當媽的卻說,我小時候也不想練琴,但如今想想當初家長狠心再逼一逼該多好,或許自己就有了一技之長。
我們總是這樣,幼時不懂事,成年後常後悔,有兒女了就把希望放在兒女身上。兒女未必理解,未必聽話,當然可能也未必適合你的希望,但成年後他們或許也有一定概率後悔,如此代代輪迴。
有多少想當初不理解父母的事,現在想來,是真的理解了。
時間向前走,我們繼續長大。
在“長大”的主題裡,鏡頭對準的是留守兒童。
有一群孩子,他們的爸媽為了溫飽,只能把他們留在老家,靠視頻聯絡,獨立在老家生活的孩子,有的不過十二三歲。
那所有很多留守兒童的學校,校長很浪漫,他開了一門與升學率無關的課:詩歌。
教詩歌的老師會帶著孩子們去山林裡找靈感,在篝火旁聊心事。孩子們寫的詩很棒,文筆驚豔雖是少數,卻真實動人。
他說:“上大學不考詩歌,但學了詩歌的孩子,不會去砸玻璃”。
成長的道路上,有人選擇了當兵。
背井離鄉,融入大集體,做一名空軍新兵蛋兒,自此知道了“19秒定生死”的跳傘。
在一次次訓練中克服恐懼,在每個想家的夜晚偷偷哭泣。
人活在世上要生存,想要生存就得上班。
而《人生第一次》中的上班,不是想象中的上班。不同於普通的白領,這次拍上班的主角是:殘疾人。
他們走出家門都需要勇氣,上班賺錢更像夢一樣。
幸運的是,互聯網電商興起了。
坐著輪椅的王總年紀大些,有經驗有頭腦,他開了家客服培訓中心,接收能打字的殘疾人進行培訓,培訓考試合格,便可以上崗做一名雲客服,賺錢養自己甚至養家。
在培訓班裡,有一位高考前出車禍導致雙腿不能動的小帥哥,他愛上了同在培訓的漂亮姑娘,姑娘和他一樣,只能用輪椅行走。
求親時,小帥哥遭遇了難事。
姑娘的媽媽不太同意:本想找個窮點的正常人嫁女兒,一家兩個都坐輪椅,怎麼互相照顧?
其實誰都沒有錯,婚姻本該多多思量。
以前常聽到一句雞湯:“上帝為你關一扇門,會再打開一扇窗”,可現實比雞湯殘忍多了,這些被生活薄待的人,註定任何事都更艱難。
結婚、進城、買房、相守。
導演組在《人生第一次》的中間部分,挑了幾個點,以點概面,徐徐鋪開。
你準備好結婚了嗎?那個走入婚姻的盛大儀式,是否如你所願?
進城為了什麼?家人更好的生活。
但這美好的希冀背後,總是伴著難過。
離別前,女兒哭喊著爸爸追著車的樣子,足讓七尺男兒落淚。
“多少年不曾流淚,每次看到孩子這樣就受不了。”
安家買房,是逃不掉壓力,尤其是北漂,肩上擔子更沉。
在帝都購房,要拿出幾百萬,對普通家庭來講,首付都是要掏空幾個口袋一起湊的,“啃完了老”,小兩口還要還幾十年的貸款,一個月大幾千甚至上萬。
但房子終歸是要買的,買了總比漂著強。
人為什麼要結婚?或許是生病時,有個相守之人吧。
妻子重病,老夏的生活變得簡單,就是做好飯,陪著她,一日三餐。
中年的忙碌,讓時光揮手即逝。
你或許也遭過災也生過病,但大概率,能穩穩地來到晚年,奮鬥一生後有了閒暇時間。
不看孫兒孫女時,你決定上學。
奔向本市的老年大學,圓年輕時為生計放棄的夢想,交更多的“老夥伴”,做喜歡做的事。
和豐富多彩的退休一同開始的,還有身體的衰老。
你開始掉牙,忘性大,行動緩慢,白了頭髮,必須要考慮養老問題。
要靠孩子嗎?
老了老了,老伴也走了,如果不想和孩子一起住,是獨自生活還是再尋新伴侶,又或是挑個合心意的養老院?
86歲高齡的王爺爺堅持自己住,愛人走了十多年,他不想再找老伴,也不想離開這個家,因為,這裡有她的味道。
喜怒哀樂、酸甜苦辣,一輩子很短。
到了一定年紀,就該考慮如何體面的離去。
《人生第一次》的最後一期,講的是:告別。
導演帶著鏡頭走進了遺囑庫,錄下那些像是和孩子嘮家常的遺囑視頻,老人們精心裝扮,大多不會面露悲傷,絮絮叨叨,笑著說:“當你看到這個視頻時,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
除了遺囑庫,導演還帶著鏡頭走進了老伴患有老年痴呆的巢文臻家中。
他們的告別,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巢文臻的妻子聶愛榮,因為老年痴呆先一步在活著的時候就開始遺忘,巢文臻這輩子都不可能聽到老伴和他好好告別了。
三年了,老伴從丟三落四到記不清親人,現在連他都會時不時忘記。
一開始他們還一起住在自己的房子裡,後來他實在是看不住她,把她送到了看護院,每週去三五次探望,家裡就孤單單剩他一人,儘管這是最好的選擇,卻讓兩個相愛之人不得不分開。
他給老伴寫了一封信,還錄了視頻,要看護院的工作人員常給他老伴看看。
他說:“自送走你後,我睹物思人,肝腸寸斷,魂不守舍。天天看你,天天想你,也得了抑鬱症,只能問醫求藥。可我深知,只有我不倒,你才能活得更好一些。”
巢文臻最怕老伴忘記他。
可他也不知道,下次再見老伴,哪怕只隔了一個晚上,她還會不會記得他的名字。
作為紀錄片,《人生第一次》不算長。
篇幅有限,略寫的部分不是不精彩,只恨文字能呈現的終究少,沒有動態的畫面更震撼。
出生、上學、長大、當兵、上班、結婚、進城、買房、相守、退休、養老、告別,看紀錄片時,我們跳出自己的生活,會注意到更多細節,那是同樣也發生在自己生活裡,卻因為身處其中被人忽視的風景。
看過很多“超好哭”的紀錄片,它們都有一個特點:很疼。
值得說道的是,《人生第一次》的基調是溫情的,淚窩淺的是要從頭哭到尾沒錯,但眼淚裡不僅僅是心疼委屈,更多的是被點點滴滴的幸福融化。
從生命伊始到垂暮之年,從第一聲啼哭到鄭重與世界告別。
看過《人生第一次》,更要認真地過好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