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特朗普兩任妻子第一夫人之爭談美國的第一夫人們

從特朗普兩任妻子第一夫人之爭談美國的第一夫人們

特朗普(Donald Trump)時代的白宮總是顯得很熱鬧,有些讓人感到緊張,有些則不免有些八卦。最新的八卦類熱鬧,莫過於其前妻伊凡娜.特朗普(Ivana Trump)日前(ABC播出於10月10日)對媒體宣稱“我是第一夫人”,引發其現任妻子梅拉尼婭.特朗普(Melania Trump)的憤怒回擊——後者通過第一夫人發言人格里沙姆(Stephanie Grisham)強調“我才是住在白宮裡的美國第一夫人”、“前特朗普夫人的言論空洞無物,只是為博眼球和追逐私利所發的噪音”。

白宮又不是東方古代的皇宮,怎麼還整出宮鬥戲來?第一夫人真的可以爭麼?

第一夫人其實準確的名次是“第一女性”(First Lady),意思是“陪伴總統出席各種正式禮儀活動的女性”。美國乃至世界上第一位有“第一夫人”稱號的女性,是1809-1817年任美國總統的詹姆斯.麥迪遜(James Madison)妻子多莉.麥迪遜(Dolley Madison)。不過在一戰之前,作為共和國的美國,其第一夫人們多半仍定位為任上主要扮演的是“夫人”而非“第一”角色,公共定位則是“總統的賢內助”、“白宮的女主人”,最重要的露面場合是白宮國宴、招待會和各種來訪、出訪禮儀場合,主動性的活動、言論和著述並不豐富,這和歐洲宮廷貴婦們在聯絡各國宮廷感情、彌合國內各階層裂痕等方面的活躍和高能量形成鮮明對比。她們中例外的是林肯(Abraham Lincoln)夫人瑪麗.託德.林肯(Mary Todd Lincoln),但這位19世紀的強勢第一夫人似乎“生錯了年代”,在當時並未給美國人留下很好的印象。

富蘭克林.羅斯福(Franklin D.Roosevelt)總統的妻子埃莉諾(Anna Eleanor Roosevelt),是美國最早以“夫人外交”著稱的“第一夫人”。在二戰期間,她充分發揮其“女性外交”的親和力,成為身患殘疾、行動不便的羅斯福“不在編的親密助手”和“白宮真正的女主人”,羅斯福去世後,她出任美國首任駐聯合國大使,主導《世界人權宣言》的起草,大力倡導保護人權、婦女權益,她的這些外交才能、人脈和能量,許多都是在漫長的兩個半“第一夫人任期”中積累的。

縱觀特朗普入主白宮前的歷任美國第一夫人,大抵可分為五種類型。

——多莉型。顧名思義即和多莉一樣主要扮演“夫人”的、僅滿足於禮儀性出席的傳統第一夫人,很難在公開場合找到專屬於她的觀點、意見。主動性的活動、言論和著述並不豐富。20世紀30年代之前的絕大多數美國第一夫人都是這一類型。許多美國人將南希.里根(Nancy Reagan)也歸入這一類。

——“埃莉諾型”:像埃莉諾那樣充分發揮“女性外交”的親和力,且留下美好名聲的第一夫人,如果離開白宮後繼續“發光發熱”就更錦上添花。希拉里.克林頓(Hillary Clinton)的支持者喜歡將其偶像與前者“歸類”。

——“羅莎琳型”:美國前總統吉米.卡特(Jimmy Carter)是個被公認“當前總統比當總統稱職”的政治家,但他的妻子羅莎琳.卡特(Eleanor Rosalynn Smith Carter)卻是公認的“強勢第一夫人”:在卡特總統競選期間,她曾奔走41個州,獨立幫助丈夫競選;卡特當選後,她積極投身衛生、婦女平權和慈善事務。她是第一個以熱衷政治著稱的第一夫人,據說在白宮期間,經常直接和卡特談論國內外大事。希拉里.克林頓的反對者喜歡將她歸類於這一類型。

——“傑奎琳型”:與羅莎琳相比,肯尼迪(John F. Kennedy)總統的妻子傑奎琳(Jacqueline Lee Bouvier Kennedy)則是另一種風格的第一夫人:她公開展示其對音樂、歷史、文化的關注,精心佈置白宮和各種外交禮儀場合,讓自己和這些禮儀場合均能成為“足以代表國家形象的典範”。她精通多國語言,能和重要國家的領導人用其語言對話,以拉近彼此間的好感,她還小心翼翼地平衡“時尚”和“國家形象”間的關係,讓自己既光彩照人,又大方得體。她仍然是“配角”或“陪襯”,卻將這一職能發揮到極致。傑奎琳之後的大多數第一夫人都或多或少在借鑑“傑奎琳模板”,如芭芭拉.布什(Barbara Pierce Bush、勞拉.布什(Laura Welch Bush)和米歇爾.奧巴馬(Michelle LaVaughn Obama)莫不如此。

“瑪麗.託德型”:這恐怕是最糟糕的第一夫人門檻——如前所述,作為林肯這位“最偉大總統”的配偶,瑪麗.託德.林肯長期以來頂著“敗家、善妒、兇悍”和“同情奴隸制、和丈夫志不同道不合”的汙名,儘管有不少替她翻案的文字,但畢竟在她之後,沒有任何一位第一夫人敢選擇這樣的模板。

除了這些“正牌第一夫人”,美國曆史上還出現過11位“代理第一夫人”,即實際上不是“總統的夫人”的“第一女性”。

這種情況多半是因為總統單身或喪偶:

單身的有詹姆斯.布坎南,“代理第一夫人”是侄女哈里耶.拉恩,格羅弗.克利夫蘭則是妹妹羅斯.克利夫蘭,不過克里夫蘭總統很快在任上結婚)。

喪偶的有安德魯.傑克遜,“代理第一夫人”是兒媳薩拉-約克.傑克遜和侄女侄女艾米麗.道爾森;馬丁.範布倫,“代理第一夫人”是兒媳安吉里卡.範.布羅;哈里森,“代理第一夫人”為兒媳簡.伊文.哈里森;約翰.泰勒,“代理第一夫人”為兒媳普莉西亞.科帕.泰勒;托馬斯.傑斐遜,“代理第一夫人”為女兒瑪莎.傑斐遜.蘭多夫和朋友的妻子麥迪遜夫人;本傑明.哈里遜,“代理第一夫人”是女兒瑪麗.哈里遜.麥基;阿瑟,“代理第一夫人”是妹妹瑪麗.麥克羅伊。

傑克遜和傑斐遜都曾用過兩名“代理第一夫人”。

在特朗普入主白宮之前,“第一夫人爭位”的現象從未發生過,何以特朗普家例外?

首先,梅拉尼婭“存在感”弱了一些。

模特出身的梅拉尼婭是美國曆史上第二位出生於海外(斯洛文尼亞)的第一夫人,第一位海外出生的第一夫人出現還要追溯到1825年,當年當選的第六任美國總統約翰.昆西.亞當斯的妻子路易莎.亞當斯出生於俄羅斯聖彼得堡。

她也是自冷戰結束以來美國學歷最低的第一夫人:米歇爾.奧巴馬有哈佛大學法學院法律博士學位,勞拉.布什是圖書館學碩士,希拉里.克林頓是耶魯大學法學院和衛斯理學院的高材生,而梅拉尼婭只在斯洛文尼亞盧布爾雅那大學讀到大一就退學幹模特,移民美國後仍然以模特為職業,此次選戰期間她還曾被指責“網站學歷造偽”,最終不得不刪帖了事。上一個學歷和她不相伯仲的是芭芭拉.布什(1989-1993年為第一夫人),和梅拉尼婭一樣,她也是讀到大一便退學,嫁給了當時還是個海軍飛行員的老布什。

也就是說,梅拉尼婭學歷不高,除了模特外缺乏專業經歷,去年7月特朗普獲得共和黨內總統候選人提名資格後的基調演講竟被許多人指出和米歇爾.奧巴馬2008年“丹佛演講”高度“撞臉”,更鬧出不大不小的公關危機。她在特朗普投身政壇前幾乎很少在網絡平臺上出現,此前在媒體和公眾前的“高度曝光”還要追溯到她的模特生涯,特朗普參選後,她的推特隔三差五更新,內容不外時尚、美食、旅行、個人照片和信息——即便如此還鬧出“假學歷風波”、“高跟鞋視察災區”等公關危機。

更要命的是,由於要照顧未成年孩子,特朗普上任伊始梅拉尼婭留在了紐約,白宮的“第一女性”實際上是有顧問頭銜的特朗普女兒伊萬卡(Ivanca Trump),而伊萬卡恰是特朗普和伊凡娜的女兒。如前所述,“第一夫人”未必需要是總統妻子,但一定要和總統“出雙入對”,事實上早就有“伊萬卡才是第一夫人”的說法。好在梅拉尼婭補救較快,很快搬進白宮並增加了和特朗普“同框”機會,而伊萬卡也很注意給父親和繼母“留鏡頭”——但早就是“前妻”的伊凡娜就不會如此配合了。

其次,伊凡娜的“存在感”一直未從特朗普家族消失。

她的三個孩子都已成年,且在特朗普競選過程中功不可沒(相反梅拉尼婭則有些“既無功勞又無苦勞”之嫌);她本人能力不俗,特朗普雖和她離異,對其能力卻始終看重,不僅彼此間有直撥電話互通,甚至有傳說(當然是伊凡娜一方傳說的)稱特朗普曾提名捷克裔的她出任駐捷克大使。

不僅如此,伊凡娜10月10日還出版了一本書《正在升起的特朗普》(Raising Trump,不知誰譯成了“我為特朗普生兒育女”),此時一番火爆言論確有搭車賣書之嫌——這一點梅拉尼婭倒是看得很準。

最後要說的是“第一夫人”究竟是不是一個職務?

理論上不是,但實際上卻“有一點”。

從1978年卡特時代起,美國第一夫人就擁有獨立的辦公室、活動預算和幕僚班子,近幾任美國第一夫人的幕僚班子人數都保持為“15+3”(15個在編職工和3個從白宮社會秘書辦公室“支援”來的“臨時工”),年度預算達150萬美元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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