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是後鏡裡的公路,兩本典型與非典型的公路文學

今天的推送給大家分享兩個

20世紀五零年代前後的故事

它們都始於一次旅行

回忆是后镜里的公路,两本典型与非典型的公路文学

1947年七月。一位名叫薩爾的年輕作家拿著五十元稿費坐順風車踏上了他的第一次西部之旅,從紐約到丹佛找好友迪安,二人決定進行一場瘋狂的橫越全美旅行,帶著一票朋友,一邊回味他們的青春記憶,一邊藉此製造他們的 “西部夜晚英雄”

儘管薩爾的姨媽不斷提醒薩爾,他的好友迪安,是陽光的西部親屬,這種人只會帶來麻煩,薩爾卻彷彿聽到新的召喚,看到新的地平線,他年輕的心對這趟旅行深信不疑。

“即使會有一點麻煩,又有什麼關係。我是個年輕的作家,我要起步。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會有一切,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明珠會交到我手中。“

薩爾的內心這麼想道。

回忆是后镜里的公路,两本典型与非典型的公路文学

1947年,美國青年薩爾的西部之旅行至墨西哥,年輕人駕駛著黑色哈德孫轎車在仙人掌荒野中穿行。

“ 哎呀,哎呀,史蒂文斯。這是一位女性朋友,還和你年齡相仿。”

史蒂文斯的新僱主並未理解下屬的苦心,別有深意地開起玩笑。身為一個老派英國人,史蒂文斯還在努力適應這位新主人的美國作派,他略有耳聞,大洋彼岸的這些人,風格如此。自從先前親眼目睹這位主人在會客廳支起乒乓桌後,史蒂文斯的精神便不太好。過往的經驗無法幫助他,只得拿出最後底牌—— 沉默,來回應隨時會出現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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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史蒂文斯獨自開著那輛老式福特前往海島末端的康威爾郡,到底能不能請回肯特小姐重返達林頓莊園與自己共事呢?

薩爾的故事來自於凱魯亞克的《在路上》,史蒂文斯則出自石黑一雄的《長日將盡》,兩個故事分別發生於大西洋兩岸的美國和英國,不同的國度,不同的年紀,不同的經驗,甚至連旅途長短也不同,《在路上》裡的薩爾,足跡遍佈美國東西部,耗費整整四年;而《長日將盡》的史蒂文斯,則僅僅用去六天。

回忆是后镜里的公路,两本典型与非典型的公路文学

《在路上》主角薩爾的美國之旅路程圖,可以看到,他們幾乎將美國所有盛名之地都走了遍,紐約城,新奧爾良,丹佛,聖弗朗西斯科以及墨西哥城......

回忆是后镜里的公路,两本典型与非典型的公路文学

《長日將盡》中的肯頓小姐住在英國西南海岸邊的康威爾郡(左1),亦是著名的馬斯頓巖所在地 (左2)

拋開旅行時間的問題不談,薩爾和史蒂文斯各自旅行之旅所感受到的文化氛圍也完完全不同,儘管二者的時間不過相差七年,但《在路上》

的嬉皮生活恐怕是《長日將盡》裡的老管家這輩子都不曾想象過的。

但有一件事是一樣的。不管是《在路上》的青年薩爾,抑或《長日將盡》的史蒂文斯。他們的故事都發生在公路上。

《在路上》即便不是人人認同的文學經典,也至少算是一部奇書,奠定了公路文學這一類型的基調和形式。凱魯亞克本人花了三星期內晝夜不停地敲打字機,初稿是無分段、全長120尺的一卷描圖紙。整部小說就是薩爾和迪安等人在貫通東西公路上喝酒、吸毒、派對、寫作、結婚、生子、離婚,一種“ 年輕得碰著誰亦能像威化般清脆”,接近沸點的能量,無法遏止的冒險衝動,一趟旅行彷彿過完別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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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開啟了公路文學的類型

如果說《在路上》是不折不扣的公路文學代表,那麼《長日將盡》就是一部非典型的公路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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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長日將盡》顯然並不屬於公路文學的傳統範疇之內,偏偏石黑一雄用上公路小說的結構,章節以史蒂文斯每一天的行程分割,多以描寫英國鄉郊景緻展開,這些都可算是公路小說的慣例。

《長日將盡》的時代背景碰巧是《在路上》出版的年代,然而它的語調與氛圍跟後者卻是兩種極端,敘事者史蒂文斯的語言永遠正式、老派、長篇大論,而且非常壓抑,無論對誰都不會依心直說。更重要的是,相對他在旅程中的遭遇,書中更多篇幅用於回憶二戰前大宅的黃金時代——也是他和他的前任僱主達靈頓勳爵的黃金時代。公路小說的框架啟動了前進與後退之間的辯證:前方是史蒂文斯未曾見過的新鮮風景,他的視線卻無法離開後鏡裡的歷史包袱,前往康威爾的路是通向肯頓小姐的路,因此也是通向記憶之路,路上遇到的人事,都不過是逼使他重新審視過去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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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斯必須面對一直無法承認的事實:他以生命最好的時光服侍的前僱主並不偉大,勳爵在政治上犯的錯誤最終令他被時代唾棄,也間接令史蒂文斯半生的辛勞變成毫無價值。

契訶夫筆下的凡尼亞舅舅同樣為虛耗的人生追悔莫及,然而凡尼亞的憤怒有清晰的指向,他的姐夫教授是他怪罪的對象,史蒂文斯的懊悔卻是曖昧的,他從頭到尾未敢埋怨半句,還一直在獨白中為公爵過去的行徑開脫,到結尾才終於在陌生男子面前戳破自欺欺人的假象,在情緒崩堤之中,承認他的悲傷源於他一直全心信賴公爵,因此甚至無法為自己人生中的錯誤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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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爆發過後,史蒂文斯跟凡尼亞一樣回到原地:凡尼亞繼續為平庸的姐夫打理莊園,史蒂文斯則決心為新任僱主學習美式幽默——長日將盡,回頭太遲,追悔無益,人終須為曾經的過錯負責,因此除了把餘下的路走完,已是別無選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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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魯亞克經典之作《在路上》

回忆是后镜里的公路,两本典型与非典型的公路文学

《長日將盡》

馮濤 譯

回忆是后镜里的公路,两本典型与非典型的公路文学

《在路上》

王永年 譯

上海譯文已出版的石黑一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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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淡影》

張曉意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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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畫家》

馬愛農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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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慰藉》

郭國良 李楊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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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曲――音樂與黃昏五故事集》

張曉意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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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掩埋的巨人》

周小進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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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輩孤雛》

林為正 譯

6月即將面世

預售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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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莫忘》

譯者 張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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