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全部存在去同世界相會吧

馬丁·布伯在西方被公認為“當代最偉大的思想家之一”,他那部產生了巨大影響的主要代表作,就是這本只有幾萬字的小冊子——《我與你》

用你的全部存在去同世界相會吧

這本書的能量密度如此之大,以至於挑出一段話就足夠人思考許久,所以,它看似很薄,實則隱藏著巨大的哲理,可以想象作者在寫出一句話的時候,這支筆的背後有多少的深刻的人生體驗和長久的深沉思索。

就好像一個飯糰,看似很小、很不起眼,但要創造出一個飯糰卻需要從播種到收割到加工製作,整個過程至少要270升的水才能凝成這樣一個天地間的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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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越是簡單、精小的書,越是能讓不同人讀出不同的感悟,因為一個人曾經經歷了怎樣的人生就會從字裡行間激發起怎樣的想象和怎樣的共鳴。

就如何光滬所說,馬丁·布伯所闡述的萬物與“我“要建立怎樣的關係,是選擇“我——你”還是“我——它”,以及”我“對這段關係的態度、”我“如何理解這段關係,其立足點都是我的人生。要理解馬丁·布伯的這種學說,需要的不是高深的理論修養而是深沉的人生體驗。

因此,我將從我的人生體驗出發,透過一些觸發我的語句來闡述我的感受,故而不能闡述全書所有的精髓。

關係呈現的三種境界

馬丁·布伯將人與外界的關係非常全面地概括成了三個方面。

1.與自然相關聯的人生

這種關係居於語言無法降臨的莫測深淵。眾多生靈在我們四周遊動孽生,但它們無力接近我們,而當我們向其稱述為“你”時,吐出的語詞卻被囚禁在語言的門限內。

作者舉的是樹的例子,我們可以稱樹為“你“,對於樹來說,也可以與“我”交流,與”我“交流的是樹的一切,它的形貌結構、物理運動、碧綠翠華、化學變化、它與水火土木的交流、與日月星辰的溝通,此刻都彙集到了一個統一的個體裡,它是一個真實的實體。與”我“相遇的不是樹的靈魂或精神,而是不可分割的樹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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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我們只是不能與樹進行語言的溝通,但交流已經存在於我和樹的關係中,樹此時也在凝視我,只是我們被語言所囚禁罷了。

這種感受,就是在我們放空一切,偶然走到一棵樹面前,去凝望對方的時候。彼時,樹讓我們感受到了一股撫慰的力量,我們並非想從樹那裡索取什麼,而是此時我的腦海裡只有對方,周圍的一切全部停滯。

就像我們去海邊,我們沒有和朋友談論大海,不是想去看看大海的顏色、大海的波浪。而是信步走到海邊,猛一抬頭,站在大海面前的那一刻。我的內心面對大海統一的全部,它所有的色彩、光芒、洶湧的波濤、海上的航船、沙灘的腳印的那一刻,“我”將大海稱之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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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切都成為了“它”,這便與大海產生了關聯,全身心地沉入了這段關係中,而一旦你抽離出來,不由地想象了別人的鏡頭裡你和大海的美景,你將對朋友怎樣稱頌大海的瞬間,你便已經喪失了這個關聯。大海瞬間變成了“它”。

2.與人相關聯的人生

這是公開敞亮、具有語言形態的關係,在此關係中我們奉獻並接受“你”。這便是人與人的關係,我們之間的精神並不在“我“裡面,而是佇立在”我“與”你“之間。

一旦“你”降臨,就如同光芒一樣照耀在我的頭頂,如疾風一般將我包圍,時空彷彿停滯不前,我的眼裡只有“你”,此刻只要面對“你”,這一關聯成了世界網絡中的一點,也是唯一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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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人以純全真性來傾述“我——你”,想要讓人生融匯於這樣的真性當中,這種關係不能依靠於我但絕不能脫離於我。周遭的一切瞬間全部變成“它”,這與“你”的關係是全然不同的,此時的“你”便是一切。

3.與精神實體相關聯的人生

這是一種朦朧玄奧但又昭彰明朗的關係,這是無可言喻但又創生語言的關係。在這種關係中,我們無法聽到“你“的聲音,但可接收到遙遠的呼喚,受到影響而回答、構建、思慮、行動。我們用全部的身心投入其中,儘管不能親口向對方吐出”你“。

這裡的第一層意思便是我們在接收一件藝術品、一本樹、一個聲音的時候,如果全身心地投入,就彷彿是聽見當時作者的靈魂在與我們對話,彷彿作者就坐在你身旁而你的心裡也只有他當時的全部。這便是與精神實體產生了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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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我又想到了第二層,書籍、聲音、樂曲、圖畫、風景、建築,他們包含著創造者的精神,遙遠的”你”也許在某時某地也遇見了同樣的精神實體。

“我“與”你“雖未曾謀面,彼時我與你的內心卻因為同樣的精神實體而在內心產生了相似波瀾,雖然雙方無從聆聽到對方內心的聲音,但卻同樣在同一個精神實體前駐足,任由創造者的精神在自己的靈魂裡走過。

用你的全部存在去同世界相會吧

如果世界網絡是一池水,我相信這兩個原本不相干的點會因為類似的內心波動頻率而產生共振。這個精神實體的創造者彷彿一個石子投入池水中,帶給”我”和”你”相似的頻率的“回答、構建、思慮、行動”,此時的“我”和“你”,雖不能相互以口舌傾吐“你”,卻彼此實實在在地產生了關聯。

相遇

馬克思曾說,人的本質就是社會關係的總和。

凡真實的人生皆是相遇。

人不可能生存與一個與外界沒有絲毫聯繫的世界中,關係並不是虛幻的,而是一個真實人生的搖籃。

“你”與“我”相遇,“我”因此而步入了與“你”的直接關係之中。而我們知道,其實”我“並不是不變的,我們遇見不同的人,也在遇見中逐漸發現了不同的”我“,人通過“你“而成為了”我“。相遇斷然不會通過各種排列組合而構成這個世界,但是,每一個相遇將構成你與世界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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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們經常說要去 “發現自己”,要“做自己”,卻時常不知道什麼是“自己”。所以就儘管大膽地走下去吧,我們會遇到“它”,也會遇到“你”,每一次遇見都在推動著我們前進、發現

所以,不必說什麼“我迷失了自己”,“我不再是我自己”,我們只是在不斷的遇見中拓寬了自己、發現了新的自己,只是以前的自己沒有現在的自己更完整罷了。

每一件事物都在等待著在相見中被你發現,在相見中被你實現。

相互性

如果在一種關係裡,其中的一方要對另一方有目的,有計劃地施加影響,則這種關係裡的“我——你”態度所依據的乃是一種不完整的相互性,一種註定了不可能臻於完整的相互性。

愛不會只在“我”身上,以至於把“你”視作一種“內容”,這樣的關係不足以稱為“我——你”。關係是相互的,我的“你”作用於“我”,正如“我”也作用於“你“。唯有將全部存在去與“你”相遇,“你”也將“我”視作全部,也將全部奉出,才可能成為“我——你”。

所以,奇妙的是關係的兩方既是被擇者又是選擇者,既是施動者又是受動者。這是因為能稱述“你”是一個真性的活動,是唯一的真性活動,人的真性活動意味著被動中止一切除“你”之外的感覺活動,一切除“你”之外的所有都是“它”,所以便成為了一個受動者,而人用其真性來傾述原初詞“我——你”,便成為了一個主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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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既然“我”中全部是“你”,“你”中全部是“我”,又何必在意主動和受動,選擇與被擇?因為我與你早已不分彼此,“我”選擇“你”時“你”也選擇了“我”。

“我——你”和“我——它”

在我們紛繁的世界中,每一個“你”都註定會演變成“它”,相遇者來來去去,關係時而層次迭出,時而煙消雲散。

“我”與“你”相遇,“我”與”你“之間的純淨關係既超越了時間又停留於時間,它僅僅是時間長河中極短的一瞬,卻是永恆的一瞬。此時此刻,也僅僅在此時此刻,觀與被觀、知與被知、愛與被愛都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

但是,人不能一直處在“你“的世界,總會時時返回”它“的世界,流連於”你“的唯一性與”它“的包容性之間。

這種無奈其實也並非壞處,這種二重性才是真實的人生處境,這是人生的悲哀,也是人生的偉大。

人無“它”不可生存,但僅靠“它”,則生存者不復為人。

——陳維綱

因為我們以真性情而非某種需要而產生的關係才能稱述為“我——你”,而“它”更像是一個“正常人”的社會法則。

但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一個人可以稱之為“正常人”。或多或少,我們都在進行著與“它”的反抗,渴求著在“我——你”的關係裡盡情地、舒適地呼吸,但是“我”又不能一直處在“你”的世界,終究要到“它”的世界去,而沒有“它”的世界,人便不能繼續回到“你”的世界中。

失去哪一種關係,都不能稱作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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