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小說第七章:樹欲靜,風不止

趙老夫人的大兒子趙同望,調任絳州通判(官職類似縣級市副市長)。景林貴遭受衙門制裁,被杖責羞辱,趙老夫人委派管家前往景府慰問。  

景林貴被知縣擼去保甲長一職。周田生想做周家莊的保甲長,去到絳州找了趙同望,趙同望便向縣衙保薦了周田生,周田生如願得償。  

景林貴不想見人,因故避居與趙家堡,深居簡出。景張氏在周家莊坐陣,打理周家在村裡的一些事務,也不時去往趙家堡,彙報她認為應當讓景林貴知悉的情況、消息。  

景林貴的不幸遭遇眾所周知了,大家也就知道了周家莊修廟的事兒,順藤摸瓜,也就知道了周家莊鬧鬼的事兒,隨之也就聽說了趙老夫人被夜鬼誘姦的事兒,傳聞越來越誇大其實,虛構潤色層層遞增,就象一個小旋風逐漸演變成了狂風。  

趙同望在絳州也聽到了風言風語,聽說趙老夫人與夜鬼如何如何,心下震驚,大為惱羞成怒,就把管家叫到絳州訓斥,並且責問,修廟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管家說:“傳言都是以訛傳訛,誇大其辭。鬧鬼本來就是捕風捉影,村裡一些長舌婦疑神疑鬼,把不明原因引起的頭痛腦熱歸咎於鬼神作祟,倒是景林貴煞有介事了,景林貴還把修廟當做剋制邪鬼的大事來辦。”  

趙同望道:“景林貴無是生非?”  

官家則說:“廟還是要修的,修廟光明正大。”  

對於景林貴而言,發生了一連串的不測之禍,他便認為景家時運不濟,吩咐將門下各色生意收斂,保守為之,還教家人不宜外出遠行。既無遠慮又生近憂,景林貴每天到晚又為大兒子焦慮上了。

景林貴與正室景王氏育有二子二女,長子名叫景發臣。  

景發臣三十出頭了,是個書呆子兼笨蛋,屢試不第,考了十多年仍然是一名秀才。  

不過,景發臣與一般紈絝子弟也不同,讀書做文章固然沒有長進,卻也喜愛撫琴做畫、習武弄棒,樣樣兒都用功,樣樣兒水平都不行。這個“逆子”不持家也不理家務事,看見油瓶子倒了也不扶。  

可是呢,景發臣特別喜歡打理自己的小天地,在書房院裡種菜、種草、養花、養魚、養鳥,裡裡外外伺弄的井井有條,看他這小子毛病不少吧,卻是不會花天酒地。這個兒子就是這麼個人,就是這麼任性。  

就是這麼一個兒子,此刻又去省城參加科舉考試了,都快兩個月了沒有音訊,這讓景林貴心焦如焚,不時支派下人打聽,看一看其他參考的士子有沒有回鄉的。  

景林貴養病避禍,閉門不出,閒著沒啥事,老惦記兒子。  

衙門李主簿私下探望景林貴,說了一個消息,一笑就道:“趙存澤遭逢不測,在陸平縣境內遇害了,八成是被山賊劫殺。”  

消息確實。如此一來,就不必擔心趙存澤會向州府打報告,不會有人深入追究景林貴妖言惑眾之事。景林貴聽到這個消息應當慶幸,可是他卻眉焦目灼直嘆息。  

景林貴說:“山賊連官員都敢加害,這…這,無法無天到什麼程度了?”心裡卻在擔心兒子,世道這麼險惡,你小子還考什麼試哩,趕緊著歸鄉還家吧。  

李主簿不知景林貴有心事兒,看景林貴憂心忡忡的神色,以為他真的為天下擔憂。  

李主簿就道:“衙門責令各村組織鄉勇,加強操練,以備不時之患。周家莊人口不少,又處在山前界地,縣裡特別重視,養兵於民乃當務之急,務必不可怠慢。”  

景林貴一聽,連連擺手,說:“我已經不是周家莊的主事之人啦,你還不知道?再說,我對習武練兵也不在行,幹這事兒也要花錢的,這個花銷我願意捐助。”  

李主簿說:“周田生現在是周家莊的主事兒,我知道。周田生這個人喜歡勾心鬥角,以前他和我共過事兒,他那號人見不得別人好,我也不怕說他壞話兒。”  

景林貴一笑,說一句:“國難當頭,放下私人恩怨啦。周田生是周福根的堂叔,周福根就是咱家二管家,我在周家莊的事務都託付給周福根啦。”  

李主簿搖頭嘆息,笑道:“你這人…憨直,我說多了,反而顯得我不厚道。周田生在道上有朋友哩,他還把趙家巴結的很緊,我不是周家莊人我也知道。周田生踩住誰的尾巴了,會往死裡踩。哎,不說啦,還是那句話,你就好之為之吧。”  

過了一陣子,景張氏來到趙家堡,對景林貴撒嬌,嚷嚷說:“別人都說,修廟花不了八百兩,恐怕連五百兩都用不完,向別人募捐了五百兩,不夠的那三百兩,都讓咱家出呀?”  

景林貴說:“你只聽別人說,你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別人是誰呀?花錢不用你操心,你把廚房管管,讓下人們吃好喝好不埋怨你,你閒了,看一看咱家的牛和馬,豬和羊,數一數。”  

景張氏又說:“咱周家莊的鄉勇隊伍那麼大,四十多個人哩,吃咱的喝咱的,佔用咱家的打麥場,是不是還要咱家出津貼費呢?而且招收了很多姓周的,一個個都是好吃懶做的漢子,什麼周發東、周發西、周發勇、周發強…,都想發什麼財呢?還有福字輩兒的,周福臨、周福通、周福明…,福他媽B哩,聽聽名字就生氣,萬一土匪來了,這些人只顧得了照護周氏家族,誰管得了咱家安全呢。”  

景林貴笑道:“行了行了行了,這些嫌話咱可別說,不管別人咋說,別人愛咋說咋說。”   

景張氏又道:“那個害咱的趙存澤死掉了,這真是招惹神仙的報應啊。”   

景林貴皺眉道:“又胡扯,這話怎能亂講。”  

景張氏委屈道:“這話哪是我說的,別人都這樣講。”  

景張氏就象景家的臥底一樣,潛伏在周家莊,而她探聽到的所謂真相,有些事兒讓她大為驚訝,而她絕對不會將這些奇聞怪論外傳的,反正她不相信的她就堅決當作謠言,比如,她偶爾聽說了一次,說景林貴少年時與趙家夫人……,景張氏沒有聽清,別人也說的很暖昧點到即止。  

這個很久以前的緋聞簡直毀了景張氏三觀,在她眼裡,景林貴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實男人啊,笨的象豬一樣,不然他也不會到處吃虧,真不知道這樣的蠢笨男人是憑什麼發財發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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