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冷香萦遍红桥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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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性德:冷香萦遍红桥梦(三)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着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钗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情,转过回廊叩玉钗。

——(《减字木兰花》•再见)

再见即是再见一面,亦是告别,从此再也不见。再见一面,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谁也不清楚纳兰是冒着多大的勇气进入宫廷与她再见一面,有书曰他花重金买通一名僧人,换上僧袍,混进了入宫操办法事的僧人队伍中。私混入宫,倘若被发现,便是灭族的大罪,可是年少的纳兰已顾不上许多,他要见她,他想见她,他想知道,她究竟过得好不好?

纳兰性德:冷香萦遍红桥梦(三)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无数个破碎凌乱的梦境,无数的相思不舍与难过,都汇聚一起化作年少的疯狂、任性与冲动。

长廊迂回曲折,重重宫阁深邃巍峨,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他的每一步迈得那样沉重不安,却又充满期待欣喜。终于,长廊处出现了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众多女子缓缓朝他走来,她们都穿着一样的衣裳服饰,梳着一模一样的发饰,甚至步履快慢都一模一样,可是他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似乎也有所感应,两人相望,时光好似已过千百年。少年眼中的少女,仍旧是那样的美丽,好似雨后的芙蓉花,清新可人。他看到少女的眼里瞬间浮现一层明亮浅薄的水光,沉沉地打在他的心上,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紧张,她的脸庞染上红晕,头上的玉簪也微微颤抖,少年欲开口轻唤,少女已低头从身旁匆匆而过。

纳兰性德:冷香萦遍红桥梦(三)

他转头望见她的背影是如此柔弱,带着不可抗拒的无可奈何,少女转过回廊时,抬手似乎要扶头上的玉簪,却用纤细的手指在簪身轻轻一叩,似乎在说,我已见到你了。少年千言万语、万般幽怀哽于喉间,欲再说些什么却怎样也开不了口。

“欲诉幽怀,转过回廊叩玉钗”,多少情爱,多少欢乐,皆散于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中。多少心酸,多少无奈,又通过这个细微的动作体现出来。

我见到了你,亦没有忘记你。

少年久久伫立,最终也只能被迫前进,他们擦肩而过,错过,即是一生。

一首由冲动任性而成就的《减字木兰花》,是纳兰与纳喇氏对彼此说的再见,一首延续了四十年的《钗头凤》,是陆游与唐婉对彼此说的再见。

纳兰性德:冷香萦遍红桥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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