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眼——第一次井下之旅

3月23日,吃過早飯的我早早來到辦公室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突然想起,電話裡通知今天公司到礦上進行一季度質量標準化檢查,叫我陪兩名電視臺記者下井採訪。

聽到這裡,我心裡是一陣暗喜,連忙說:“好、好……參加工作這麼多年終於可以體驗下井下的生活。對於下井,我的內心其實是非常矛盾的,期待中帶著些許害怕。在通勤車上無數次聽工友講過關於井下的事情,也在電視、圖片上看到過井下的情景,但是從未真實感受過,在我的想象中:井下應該是黑乎乎的、窄窄的巷道就像迷宮一樣。

慧眼——第一次井下之旅

我來到更衣室,換好工作服,浴池的管理人員給我找到紅腰帶、自救器和礦燈。看別人熟練的往身上背,覺得很簡單、很容易,但到了自己親自操作時,卻出現了問題。腰帶穿不上,自救器和燈掛錯了方向,礦燈頭固定不到安全帽上,裹腳布穿不上,弄得手忙腳亂,最後在別人的幫助下,才算穿戴齊全。

往井口走的途中,靴子太大,走路也不方便,腳趾好像在靴子裡划船一般,自救器沉甸甸的,安全帽上的燈線拽的頭直往後仰,就這樣踉踉蹌蹌的到了井口。

到了井口,我聽到有機器的轟鳴聲,走近一看,原來是猴車在運行。看著其他人一個個下了井,我十分緊張,暗暗思忖,這既要速度,又要技巧的東西,我恐怕“享受”不了,倒不如沿著石階走下去。

猴車管理人員隨手遞給我一個猴車座說:“這東西會座麼?”

我只是勉強地點了點頭,看著前面人的乘坐要領,心一橫,腿一抬,不知怎麼就上去了。猴車座猛烈地擺動起來,我害怕極了,牢牢抓住鋼筋杆,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掉了下去,然後開始觀察周圍的一切,留意身邊的景況。每隔數米遠,架空欄上方便懸掛著一塊安全標語牌,巷壁畫著平時出現的各種違規事例,一幅幅整齊的圖畫,一句句親切的話語,提醒著礦工要注意安全,要平安歸來。

頭上是鋼絲繩每隔幾米通過滑輪就有“咔嚓”一下的響聲,伴隨著單調、寂寞的“咔嚓”聲,我狂熱的心逐漸冷卻、平靜。

下了猴車,過了兩道風門,再下一段小斜坡,準備第二次座猴車,這次我吸取了教訓,穩穩地坐上猴車。這段路很黑,巷道逐漸變窄變矮,霧氣昭昭的,能見度很低,全靠頭頂礦燈照路了,腳下的路也是坑坑窪窪的。對面有三三兩兩的礦燈在閃爍,有停下的,也有正在運動著的。

慧眼——第一次井下之旅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們就到站了,取下猴車,徒步前往我們要去的綜放工作面。

我抬起頭看了看這條巷道,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盡頭,問了別人才知道這是200皮帶巷道。由於巷道底鼓,兩旁的道路七上八下,巷道底鼓最嚴重的地方,要半蹲著身子通過,巷道上端還伸出長短不一的錨索,一不留神,帽鬥就和錨索接觸發出“咔嚓”的響聲。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大部隊後面,不知為何,心裡有幾分害怕,每一步都走得中規中矩,甚至害怕自己走路動作過大,觸碰到巷壁上的物體而引起危險事故。現在想來,自己當初的小心謹慎是多麼的無知可笑。

隨著路程的陡峭,巷道也在變化,平整的水泥臺階被壓力拱的凹凸不平。當我們快要接近工作面的時候,各種鋼樑、單體支撐著煤壁頂棚,向下延伸而去,像一個個鋼鐵衛士護衛著這神聖的場地,不時有水滴從頭頂上漏下來,巷頂突然多了許多錨杆、錨索,還有錨網。有些地方,大量的石塊掉落進錨網,並呈下墜趨勢,讓人看了心裡直害怕。

這是一個綜放工作面,集支護、割煤、運輸為一體,既安全又高效。我們到達的是機頭這一端,這時正在交接班,工作面上空無一人,採煤機安靜地躺在輸送機上面,兩個滾筒深陷在煤堆裡,露出了少許截齒,高大的液壓支架串聯在一起,整齊地“一”字擺開,穩穩地支撐著整個工作面,延伸向漆黑的遠方。看到如此龐大的操作設備,再對比這樣狹小的空間,你不得不佩服採煤工人的智慧和力量。

煤層在礦燈的照射下,泛著烏黑的光澤,我終於親身接觸到了古代植物在地下堆積億年後的原始模樣,也許這些樹木在被掩埋的時候,它們肯定沒想到自己會變成工業的糧食,成為寶貴的物質資源。

帶隊的人告訴我不要走靠煤壁那邊,因為煤壁那邊經常有煤塊片邦傷人,要走靠在支架的這邊。話音剛落,就聽到咚咚咚的聲音,好象是採過後的老空區有塊大石頭垮落下來砸在支架上面,當時把我嚇壞了,也不知道誰說了句:“不要怕,這時正常現象。”

走到機尾工作面,巷道更窄,坡度卻很陡,縱橫交錯的鋼樑支柱支撐著窄窄的空間,這時已經不能用走來形容,只能是側著身子沿著長長的皮帶往下溜,步子越來越慢,這時我已經大汗淋漓,全身無力,來時的激動和好奇已蕩然無存。在漫長的爬行中,小腿已開始痠疼,問過幾次“前面還有多遠”後,也不好意思開口要求休息,只有咬牙堅持。就在那時,我看到熟悉的周書記,便向他打了招呼:“周書記,你們辛苦了哦”。周書記說:“你也到井下來體驗生活來了,這下你知道煤是怎麼採出來的了吧?”邊說邊指向煤壁,我用手去觸摸煤炭,煤壁非常平整。他說:“先用割煤機割下來,割下來的煤落在溜子上,溜子在將煤轉載到皮帶上。”

慧眼——第一次井下之旅

途中遇到幾個工友正在清理浮貨、檢修設備、扛著物料踉蹌走進工作面,在前面不遠處的平硐裡,有兩名採煤工人拿著鐵鍬、鎬頭在裡面挖著什麼,深深吸引了我的注意,在交談中瞭解到,由於工作面有水,他們在工作面最低處挖水泵窩子,讓工作面的水一起匯聚在泵窩裡,然後用泵抽水。看著他們全身沾滿煤屑、汗水在他們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的痕跡,那一雙雙淳樸、憨厚、略帶疲憊的眼睛,我才感受到這是一項多麼緊張、艱難工作的同時為自己曾經的膚淺感到可笑,我曾經以為採煤就是採煤機行走幾下、放幾炮,煤炭就簌簌的垮落下來了。

走在返回的路上,巷道里的風在耳邊呼哮,幾個礦燈在黑暗中閃著微弱的光,長長的巷道彷彿沒有盡頭,通向地心深處。風更大了,將身子蜷縮在一起,回頭望去,巷道深處礦燈盞盞,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我在心裡只有默默祈禱,平安,我的礦工兄弟們!


文: 付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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