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賈家究竟是何結局?史湘雲論陰陽已做暗示

我們目前看到的批語本《紅樓夢》只有前八十回,經程偉元、高鶚篡改補足的一百二十回本《紅樓夢》,其後四十回結局違背作者原意,從文筆風格和藝術水平上比較,也跟批語本前八十回不是出自同一作者。關於賈家究竟是何結局?紅學家和紅迷都有種種的推斷、猜測。雖然批語本《紅樓夢》前八十回對賈家的一些主要人物結局有伏線、讖語暗示,批語也有零星的透露,然而畢竟這是一部只有前八十回的殘書,眾多的人物結局是很難通過伏線、讖語完整正確地推斷探軼的。

雖然賈家眾多的人物命運結局很難推斷探軼,但是通過前八十回中一些人物對賈家結局讖語式的暗示表述,結合全書的整體立意,賈家的結局還是可以推斷的。《紅樓夢》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雙星”,有一段著名的“史湘雲論陰陽”的情節。陰陽思想是易經的核心,易經是儒家和道家的共同經典。《紅樓夢》作者借史湘雲之口對陰陽的論述,其實已經暗示了賈家的結局。

我們首先梳理一下第三十一回的大致情節。上一回末寫賈寶玉淋個落湯雞跑回怡紅院,院門卻關著,待門打開誤以為開門的是小丫頭,一怒之下踢了襲人肋骨,致使夜間襲人吐血。本回接著寫寶玉伺候襲人,五更便起來給襲人抓藥。這一天正是端陽佳節。午間,王夫人治了酒席請薛家母女等人賞午。寶玉見寶釵不愛理他,想必是因為昨日得罪她的事,覺得鬱悶。王夫人因為金釧兒的事也不愛理寶玉。黛玉、鳳姐、迎春等也都各自揣測著心事不願說話,使得這場筵席很無趣,大家坐坐就散了。接下來書中有一段作者的議論:

林黛玉天性喜散不喜聚。他想的也有個道理,他說,“人有聚就有散,聚時歡喜,到散時豈不清冷?既清冷則生傷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開時令人愛慕,謝時則增惆悵,所以倒是不開的好。”故此,人以為喜之時,他反以為悲。那寶玉的情性只願常聚,生怕一時散了添悲;那花只願常開,生怕一時謝了沒趣;只到筵散花謝,雖有萬種悲傷,也就無可如何了。因此,今日之筵,大家無興散了,林黛玉倒不覺得,倒是寶玉心中悶悶不樂,回至自己房中長吁短嘆。

林黛玉的前世是絳珠仙子,她來到人間是為了以眼淚報答神瑛侍者(寶玉的前世)灌溉之情,她自然知道淚盡就是自己的歸期。而寶玉卻貪戀人間熱鬧喜聚不喜散。

賈寶玉正在鬱悶之時,偏巧晴雯換衣服時將扇子摔壞,寶玉說晴雯幾句。晴雯頂嘴,氣得寶玉渾身亂戰,竟說出了這麼不吉利的話:“你不用忙,將來有散的日子!”襲人過來規勸,晴雯又諷刺襲人。越吵越兇,寶玉想去找王夫人打發晴雯走,被襲人等丫鬟們攔下。寶玉、襲人垂淚。這時黛玉進來開玩笑稱呼襲人“嫂子”。說話中襲人說到“死”,寶玉笑道:“你死了,我作和尚去。”黛玉將兩個指頭一伸,抿嘴笑道:“作了兩個和尚了。我從今以後都記著你作和尚的遭數兒。”

賈寶玉在這裡說“將來有散的日子”,這是賈家結局的讖語,作者的用意不只是說丫頭們遲早要離開賈家,而是暗示未來賈家散夥的結局。賈寶玉還開玩笑說如果襲人死了他就去做和尚。這句話他也曾經對林黛玉說過,於是林黛玉戲謔了他。賈寶玉說去做和尚,這句話也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的,這是作者有意設置的賈寶玉未來命運的讖語,預示著賈府敗落後賈寶玉有做和尚的經歷。

《紅樓夢》中賈家究竟是何結局?史湘雲論陰陽已做暗示

(晴雯撕扇子)

接下來的情節寫寶玉去薛蟠家吃請,晚上才回來。為博晴雯一笑,寶玉任晴雯撕扇子。撕了自己的扇子且不說,還把麝月的扇子交給晴雯撕了。寶玉還要把箱子裡的扇子全讓晴雯撕掉。這部書有一種寫作手法是“諧音法”。“扇”字的諧音跟“散”字相似,結合本回情節賈寶玉曾說“將來有散的日子”,這也預示著賈家紅樓盛宴最終散席。其實我們還可以從撕扇子行為本身來解讀。扇子是用紙或布黏在串起的竹片上,若是把紙或布撕了,竹片就散架了。在這個特定的情節氛圍中,撕扇子這個行為本身也是讖語,屬於外應式讖語,同樣預示著賈家眾人分崩離析的結局。

作者高超的寫作技巧在一連串環環相扣的情節設計中展現無遺,前面的“寶玉踢襲人”、“寶玉說散夥”、“寶玉說做和尚”、“晴雯撕扇子”的情節,其實都是在為史湘雲論陰陽做鋪墊。下面史湘雲就出場了。史湘雲要去大觀園看襲人,路上跟丫鬟翠縷有一段對話,這段對話就是著名的史湘雲論陰陽:

翠縷道:“這荷花怎麼還不開?”史湘雲道:“時候沒到。”翠縷道:“這也和咱們家池子裡的一樣,也是樓子花?”湘雲道:“他們這個還不如咱們的。”翠縷道:“他們那邊有棵石榴,接連四五枝,真是樓子上起樓子,這也難為他長。”史湘雲道:“花草也是同人一樣,氣脈充足,長的就好。”翠縷把臉一扭,說道:“我不信這話。若說同人一樣,我怎麼不見頭上又長出一個頭來的人?”湘雲聽了由不得一笑,說道:“我說你不用說話,你偏好說。這叫人怎麼好答言?天地間都賦陰陽二氣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變萬化,都是陰陽順逆。多少一生出來,人罕見的就奇,究竟理還是一樣。”翠縷道:“這麼說起來,從古至今,開天闢地,都是陰陽了?”

《紅樓夢》中賈家究竟是何結局?史湘雲論陰陽已做暗示

(樓子花)

樓子花是花型的一種,指花的外形像樓一樣一層層的。荷花的品種不同花型也不一樣,荷花有單瓣,復瓣,還有千瓣蓮,千瓣蓮開起來花心突起,俗稱起樓子,花瓣越多樓子越高。

史湘雲在這裡所說:“天地間都賦陰陽二氣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變萬化,都是陰陽順逆。”與賈雨村的“正邪兩賦論”是一個意思。賈雨村認為:“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兩種,餘者皆無大異。若大仁者,則應運而生,大惡者,則應劫而生。運生世治,劫生世危。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惡者,撓亂天下。清明靈秀,天地之正氣,仁者之所秉也;殘忍乖僻,天地之邪氣,惡者之所秉也。”賈雨村和史湘雲都是在揭示治世和亂世產生的原因,縱觀人類歷史無不如此,其奧秘當然是玄之又玄,這涉及到人類的總體命運和國運、族運。

陰陽學說是中國特有的文化。陰陽觀點的起源大約在2萬年以前,是古人研究太陽的變化規律總結出來的。陰陽作為卦形符號,遠在古人創立八卦時就己經確立了,它也是中華民族文字的雛形。陰陽在六十四卦中,主要是由一陰爻(――)和一陽爻(―)作為卦形符號而構成了六十四卦的陰陽變化原理。中國傳統文化的源頭是《易經》。《易經》是指《連山》、《歸藏》、《周易》這三部經典。東漢學者桓譚在《新論正經》中說:“《連山》八萬言,《歸藏》四千三百言(秦朝精簡本)。《連山》藏於蘭臺,《歸藏》藏於太卜。”《連山》與《歸藏》魏晉之後亡佚,成為中華文化領域裡的千古之謎。傳世的只有《周易》。

在漢朝時,皇宮內建有藏書的石室,作為中央檔案典籍庫稱為蘭臺,由御史中丞管轄,置蘭臺令史,史官在此修史。後人從此引申,宮廷內的典籍收藏府庫、御史臺和史官,都曾被稱為蘭臺。太卜在周朝叫大卜,官階下大夫,掌陰陽卜筮之法,通過卜筮蓍龜,幫助天子決定諸疑,觀國家之吉凶。太卜掌三兆之法、三易之法、三夢之法,無論是國家祭祀、喪事、遷都、征伐,都必須參考太卜在太廟的占卜。太卜在漢朝是九卿之一的太常卿的屬官。唐朝太常寺下設太卜署,太卜署的最高長官為太卜令。宋朝廢太卜入司天臺,此官遂廢。

據《周禮》記載,《連山》相傳為伏羲氏或神農氏所創,成書於夏朝。伏羲是華夏民族人文始祖、三皇之一。伏羲的母親是華胥氏。相傳伏羲人首蛇身,與女媧兄妹相婚,生兒育女。伏羲根據天地萬物的變化,發明創造了占卜八卦,開啟了中華民族的文化之源。伏羲創造文字,結束了“結繩記事”的歷史。他又結繩為網,用來捕鳥打獵,並教會了人們漁獵的方法。他創立了中華民族的圖騰龍,龍的傳人由此而來。他制定了嫁娶制度,實行男女對偶制,用鹿皮為聘禮。並以所養動物為姓,或以植物、居所、官職為姓,以防止亂婚和近親結婚,使中華姓氏自此起源,綿延至今。他發明陶壎、琴瑟等樂器,創作樂曲歌謠,將音樂帶入人們的生活。他將其統治地域分而治之,而且任命官員進行社會管理,為後代治理社會提供借鑑。伏羲氏團結統一了華夏各個部落,定都在陳地,封禪泰山。

相傳黃帝作《歸藏易》,有四千三百言。《歸藏》以坤為首卦,故名為歸藏。《周易》相傳系周文王姬昌所作,內容包括《經》和《傳》兩個部分。《經》主要是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卦和爻各有說明(卦辭、爻辭),作為占卜之用。《周易》沒有提出陰陽與太極等概念,講陰陽與太極的是《易傳》。《易傳》包含解釋卦辭和爻辭的七種文辭共十篇,統稱《十翼》,相傳為孔子所撰。

在周朝,《連山易》、《歸藏易》、《周易》這三部《易經》由卜官掌控,對國家大事、軍事戰爭、祭祀等活動進行預測。從本質上來講,《易經》是闡述天地事物變化之書,古人長期用《易經》卜筮。卜筮就是對未來事態的發展進行預測,而《易經》便是總結這些預測規律的典籍。

春秋時期的鄒衍將陰陽五行的原理演繹成系統的陰陽理論。但是陰陽理論廣泛的應用主要還是《黃帝內經》。《內經》成書於戰國時期。《內經》對陰陽的原理,對天地自然之陰陽,對人體之陰陽,對天地自然之陰陽與人體生理病理、疾病的診斷、藥物、治療等等作了全面的論述。《內經》是對陰陽理論應用最全面而獨到的醫學著作。

《周易·繫辭》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意思是:“一陰一陽的稱謂只是表示事物發展變化的一種方法;能使其繼承發展是謂善於應用,能使它成為表示萬事萬物變化規律的一種方法,就是體現了萬物的本性。”根據陰陽的特性,易學對萬事萬物的陰陽屬性作了歸類:凡是事物的發展變化及其功能類似:光、熱、高、上、強大、運動、速度、外在、亢進、興奮等等變化狀態者為陽;凡是事物的發展變化及其功能類似:晦暗、寒涼、低下、下降、弱小、沉靜、緩慢、抑制、衰退等等變化狀態者為陰。

《太極圖》據傳是宋朝道士陳摶所傳出。據史書記載,陳摶將《後天太極圖》、《八卦圖》、《河圖》以及《洛書》傳給其學生种放,种放又分別傳給穆修、李溉等人,後來穆修將《太極圖》傳給周敦頤。周敦頤著《太極圖說》加以解釋。

《紅樓夢》中賈家究竟是何結局?史湘雲論陰陽已做暗示

(太極圖)

太極圖通俗地說具有如下幾種含義:一、太極圖體現了事物對立統一的哲學觀點。萬事萬物內部都有著相反的兩種屬性,也就是陰陽屬性。表現了事物內部陰與陽,靜與動的相互制約,相互鬥爭,相互對立統一的規律。二、太極圖體現了陰陽相互依存,互為其根的規律。就是說事物或現象中相互對立的兩個方面,既相互對立,又相互依存、相互為用,任何一面都不能脫離另一面而獨立存在。正如沒有陰就沒有陽;沒有上就沒有下;沒有熱就沒有寒等等。三、太極圖體現了陰陽消長的規律。事物總是處在發展變化的運動狀態,陰減少時陽就增多,陽減少時陰就增多。陰陽消長變化的規律,表示事物的發展變化呈現時間、空間相互統一的漸變過程,這個漸變過程就是事物的發展過程由數量的變化達到某一極限時,才會發生質的變化。四、太極圖體現了陰陽轉化的規律。就是指陰陽消長變化由數量的變化發展到一定限度時,發生質的變化過程。

我們再看《紅樓夢》中史湘雲是怎麼論述陰陽的:

湘雲笑道:“糊塗東西,越說越放屁。什麼‘都是些陰陽’,難道還有個陰陽不成?陰陽兩個字還只是一字,陽盡了就成陰,陰盡了就成陽,不是陰盡了又有個陽生出來,陽盡了又有個陰生出來。”翠縷道:“這糊塗死了我!什麼是個陰陽,沒影沒形的。我只問姑娘,這陰陽是怎麼個樣兒?”湘雲道:“陰陽可有什麼樣兒,不過是個氣,器物賦了成形。比如天是陽,地就是陰;水是陰,火就是陽;日是陽,月就是陰。”翠縷聽了,笑道:“是了,是了,我今兒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著日頭叫‘太陽’呢,算命的管著月亮叫什麼‘太陰星’,就是這個理了。”湘雲笑道:“阿彌陀佛!剛剛的明白了。”翠縷道:“這些大東西有陰陽也罷了,難道那些蚊子、虼蚤、蠓蟲兒、花兒、草兒、瓦片兒、磚頭兒也有陰陽不成?”湘雲道:“怎麼有沒陰陽的呢?比如那一個樹葉兒還分陰陽呢,那邊向上朝陽的便是陽,這邊背陰覆下的便是陰。”翠縷聽了,點頭笑道:“原來這樣,我可明白了。只是咱們這手裡的扇子,怎麼是陽,怎麼是陰呢?”湘雲道:“這邊正面就是陽,那邊反面就為陰。”翠縷又點頭笑了,還要拿幾件東西問,因想不起個什麼來,猛低頭就看見湘雲宮絛上系的金麒麟,便提起來問道:“姑娘,這個難道也有陰陽?”湘雲道:“走獸飛禽,雄為陽,雌為陰;牝為陰,牡為陽。怎麼沒有呢!”翠縷道:“這是公的,到底是母的呢?”湘雲道:“這連我也不知道。”翠縷道:“這也罷了,怎麼東西都有陰陽,咱們人倒沒有陰陽呢?”湘雲照臉啐了一口道:“下流東西,好生走罷!越問越問出好的來了!”翠縷笑道:“這有什麼不告訴我的呢?我也知道了,不用難我。”湘雲笑道:“你知道什麼?”翠縷道:“姑娘是陽,我就是陰。”說著,湘雲拿手帕子握著嘴,呵呵的笑起來。翠縷道:“說是了,就笑的這樣了。”湘雲道:“很是,很是。”翠縷道:“人規矩主子為陽,奴才為陰。我連這個大道理也不懂得?”湘雲笑道:“你很懂得。”

《紅樓夢》中賈家究竟是何結局?史湘雲論陰陽已做暗示

(史湘雲)

史湘雲跟翠縷主僕二人亦莊亦諧的對話,把本來枯燥乏味的陰陽理論解說的形象生動。史湘雲這一大段闡述陰陽的理論其核心就是這段話:“陰陽兩個字還只是一字,陽盡了就成陰,陰盡了就成陽,不是陰盡了又有個陽生出來,陽盡了又有個陰生出來。”她糾正了很多人的誤解,誤以為陽是一種東西,陰又是另外一種東西。正確的理解就是如史湘雲說的陰陽是一體的兩個方面,陽盡了就成陰,陰盡了就成陽。史湘雲的這段論述深刻地道出了中國傳統文化易學中的陰陽一體、陰長陽消、陰消陽長、陰陽交替、陰陽轉化的思想內涵。這種思想貫穿了《紅樓夢》這部小說的始終。賈家必然是由盛而衰,再到消亡,“樹倒猢猻散”、“食盡鳥投林”的大悲劇,而高鶚的後四十回續作卻是“沐皇恩、延世澤”的大團圓結局,這是嚴重違背原作者立意的。凡是認真研讀這部小說的讀者,就會越來越感覺到往後展開的故事情節房族之間、嫡庶之間、主僕之間的矛盾日趨尖銳,至第八十回,已經是“悲涼之霧,遍被華林”,八十回以後必然是大故迭起,矛盾爆發,圖窮匕首見,鬥爭慘烈,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的場景。

《紅樓夢》的主要寫作手法是“以小寫大”、“以家喻國”,通過甄士隱家的小榮枯映照賈家的大榮枯,再由賈家的榮枯暗喻國家朝代的盛衰興亡。史湘雲說“水是陰,火就是陽”,正契合書中水是清廷的指代,火是明朝的指代。《紅樓夢》表面是寫賈家大家族的興亡,實是暗寫明朝的興亡。由此可以深入理解翠縷所說“人規矩主子為陽,奴才為陰”這句話的含義,按照陰陽消長、陰陽轉化的理論,預示著原來的主子消亡,奴才興起;主僕顛倒、主僕換位。甄士隱家的小榮枯已經完整地書寫了主子英蓮(應憐)變成奴才,奴才嬌杏(僥倖)變成主子,甄家小榮枯作為對賈家大榮枯的映照,賈家必然是消亡的結局,這豈不就是在影射明末清初那段改朝換代的歷史嘛!清廷作為明朝過去的“僕人”後來成為主子統治了江山,明朝覆亡後,明人成了清廷的奴僕。

賈家的結局其實在其他回目借不同人之口,或者借點戲等,也有明示和暗示。例如,第一回,甄士隱解《好了歌》:“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甲戌本側批:寧、榮未有之先。〗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甲戌本側批:寧、榮既敗之後。〗蛛絲兒結滿雕樑,〖甲戌本側批:瀟湘館、紫芸軒等處。〗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甲戌本側批:雨村等一干新榮暴發之家。〗〖甲戌本眉批:先說場面,忽新忽敗,忽麗忽朽,已見得反覆不了。〗”第五回,判詞預示的諸人物命運;本回警幻引述寧榮二公說:“吾家自國朝定鼎以來,功名奕世,富貴傳流,雖歷百年,奈運終數盡,不可挽回者。”第二十六回,紅玉道:“也不犯著氣他們。俗語說的好,‘千里搭長棚,沒有個不散的筵席’,〖甲戌本側批:此時寫出此等言語,令人墮淚。〗誰守誰一輩子呢?不過三年五載,各人幹各人的去了。那時誰還管誰呢?”這兩句話不覺感動了佳蕙的心腸,〖庚辰本側批:不但佳蕙,批書者亦淚下矣。〗由不得眼睛紅了,又不好意思好端端的哭。第五十四回,元宵節賈府夜宴,戲演的是《八義》中《觀燈》八出。這部戲當是明末劇作家徐元的《八義記》,劇情是大家熟知的趙氏孤兒的故事。賈府上演的是《觀燈》八出,正是趙盾家族鼎盛時期,不久便是遭屠岸賈陷害,趙氏一家被滿門抄斬。作者設計賈府在第五十四回上演這部戲,也是預示著賈家從此走向衰落,以及最後的結局會出現類似於趙家被滿門抄斬的悲慘結局。第七十四回,探春道:“你們別忙,自然連你們抄的日子有呢!你們今日早起不曾議論甄家,自己家裡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們也漸漸的來了。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探春的話已經說的很直接了,賈家的敗亡主要還不是大饑荒、奢侈浪費、層層貪腐等,而是“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那麼是什麼勢力造成家裡自殺自滅呢?

我們從作者對賈府的設計可以看出作品的影射意義。其實賈府就是微縮的明末各方勢力形勢圖。明朝鼎盛時期疆域囊括漢地,東北抵日本海、外興安嶺。北達戈壁沙漠一帶。西北至新疆哈密。西南臨孟加拉灣,並在青藏地區設有羈縻衛所。還曾收復安南,並在安南設交趾布政司。明朝極盛時期國土面積約達一千萬平方公里。明朝曾在東北設立遼東都司、奴兒干都司作為管理機構,女真各部皆臣服於明朝。努爾哈赤在撫順期間,曾被遼東總兵李成梁收養,成為其麾下侍從。後被明朝封為龍虎將軍。1616年(萬曆四十四年),已經暗自征服了女真各部落的建州女真部首領努爾哈赤從明朝疆域中獨立,割據遼東,建國稱汗,國號大金,史稱後金。1636年(明崇禎九年),皇太極稱帝,改國號為大清,也稱大清國、清國。1643年,農民起義軍首領李自成建立“大順”國,以西京(即西安)為首都。1643年,農民起義軍首領張獻忠於武昌創建“大西國”。1644年,張獻忠於四川成都稱帝,國號為“大西”,並改元“大順”。

1、明朝鼎盛時期疆域圖:

《紅樓夢》中賈家究竟是何結局?史湘雲論陰陽已做暗示

2、明末各方勢力形勢圖:

《紅樓夢》中賈家究竟是何結局?史湘雲論陰陽已做暗示

關於賈家寧榮二府的設計有多重含義,其中一層含義便是明末各方勢力的影射。賈蓉、賈薔,名字合起來諧音“戎羌”,居住在東府寧國府,影射遼東滿族貴族新生勢力。趙姨娘、賈環(諧音“家患”)居住在西府榮國府,影射李自成農民起義軍勢力,這一點我們吳氏紅學有文章解讀。薛家影射大清的前身後金勢力和後來的清統治者。薛姓諧音“雪”,在護官符有明示,薛家隱喻東北“雪國”人之意。香菱判詞說“菱花空對雪澌澌”。薛寶釵蘅蕪苑的居室像“雪洞”,紅樓夢曲說她是“山中高士晶瑩雪”,興兒說薛寶釵是“雪堆出來的”,見了薛寶釵不敢出氣,怕“氣暖了,吹化了姓薛的”。 賈母、賈政把薛家安排在榮府東北角“梨香苑”,“梨香”諧音“離鄉”,正是影射後金在東北,且在歷史上女真族被俄羅斯、朝鮮驅趕,是明朝把他們安置在東北。薛蟠進“都中”,作者說他意在遊覽“上國”風光。“上國”一詞在這裡有雙重含義,一是可以指“都中”為“上國”,二是諸侯或蕃邦對中央或中心大國稱呼為“上國”。作者用詞“一擊多鳴”、“一語雙關”。根據本書開篇“女媧補天”的神話故事隱喻和《石頭記》正文“當日地陷東南”的明示,以及書中交代的賈雨村、甄士隱、王熙鳳、賈探春等多個人物生於“末世”,《紅樓夢》的時代背景就是明末清初。明朝敗亡的主要原因可以說是自殺自滅造成的,賈家的敗亡也應該是自殺自滅。

———————————————————

深度解讀,高屋建瓴。吳氏紅學,高端學術。 知識的盛宴,智慧的光芒。

新觀點、新視角,同一部紅樓夢,不一樣的文章。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