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哥
前不久，美國聯邦巡迴上訴法院裁定移動操作系統安卓侵權甲骨文Java版權，谷歌將面臨數十億美元賠償。這一結果意味著這場前後經歷近八年的Java案在雙方第四輪的角逐中再次出現勝負翻轉。
全球知名的安卓侵權Java版權案已成為軟件知識產權第一大案，這也是繼上世紀90年代AT＆T訴加州伯克利分校BSD侵權Unix之後，波及範圍最廣、影響力最大的軟件產權案。BSD官司戲劇性地促成了Linux的誕生，而Java案的結局則直接影響API作為軟件源代碼的產權效力。
讓我們再次回顧全案始末：
2010年8月，甲骨文起訴谷歌安卓系統侵權，要求賠償26億美元。
2011年9月，雙方CEO第一次庭外和解失敗。
2012年3月，甲骨文不接受谷歌280萬美元賠償方案。
2012年5月，加州北區法院裁定安卓系統沒有侵犯專利，JavaAPI不存在版權，谷歌贏得短暫勝利。
2012年10月，甲骨文上訴至聯邦巡迴上訴法院。
2014年4月，聯邦上述法院判定API受版權保護，谷歌須賠償侵權。
2014年10月，谷歌不服判決，上訴至美國最高法院，遭駁回。
2016年4月，雙方庭外和解會議再次失敗。
2016年5月，舊金山聯邦法院對該案複審。
2016年5月，舊金山聯邦法庭陪審團認定安卓合理利用JavaAPI並未侵權，甲骨文再次敗訴。
2016年10月，甲骨文再次向上訴至聯邦巡迴上訴法院。
2018年3月，聯邦巡迴上訴法院再次裁定支持甲骨文，認定谷歌侵權。
細心的讀者已經發現，這場官司之所以演變成八年拉鋸戰的關鍵在於，舊金山聯邦法院和聯邦巡迴上訴法院在各自的庭審中分別支持了不同對象，前者兩次裁定對谷歌有利，後者兩次裁定甲骨文勝訴，這也是本案頗具戲劇性的地方。
● Java案的爭議和谷歌的對策
Java由Sun公司團隊完成最初的開發和發佈，2009年甲骨文公司通過收購Sun獲得Java版權。2006年Sun公佈的OpenJDK屬於開源項目，而在此之前的SunJDK（現在是OracleJDK）屬於甲骨文併購Sun所獲得的商業版權內容。甲骨文認為安卓系統抄襲了37個JavaAPI代碼段，而這些代碼屬於Oracle商業私有JDK的一部分。
本案最大的爭議在於，API應用程序接口作為代碼產物的一部分，用於約定軟件系統不同組成部分的銜接，其是否適用於版權法的保護效力，在開發者未有自主聲明的情況下並無法律明文約束。“37個JavaAPI代碼段”成了該案雙方爭論的焦點。
舊金山聯邦法院的兩次裁定皆認為安卓操作系統對JavaAPI代碼段的複用屬於合理使用，且並不影響安卓系統後來的風靡以及甲骨文公司的商業運營。而聯邦巡迴上訴法院的兩次裁定都推翻了這一結論，特別是在第四輪角逐中，後者堅持認為安卓系統無可爭議地複製了37個Java API軟件包的聲明代碼，500行Oracle版權代碼，這些代碼具有創造性和原創性。至此，聯邦巡迴上訴法院將此案發回加州北區法院，以確定谷歌應支付甲骨文的賠償金額。
回顧事件始末，我們認為，經歷上訴法院的兩次重審，距離Java案的塵埃落定已經不遠。而谷歌似乎也早已做好了支付賠償的準備，只是認為甲骨文88億美元索賠金額過高，並仍有再次向最高法院上情願書的可能。
事實上谷歌在整個Java案中處於劣勢，而舊金山聯邦法院作出兩次對谷歌有利的裁定已堪稱奇蹟。隨著案情的發展，甲骨文掌握了越來越多對谷歌不利的證詞，其中就包括安迪•魯賓在2006年的一份電郵中承認JavaAPI的版權事實。
為了避免這場本無可挽回的官司繼續擴大對安卓操作系統的影響，谷歌曾於2015年12月發表聲明，未來的新版安卓系統將捨棄私有的SunJDK而轉用開源的OpenJDK，並授於嚴格的開源許可證GPL以避免安卓再度遭遇產權風波。
● Java案的結局或牽出軟件界另一大案
眾所周知，Java作為全球最流行的編程語言以及安卓操作系統的主要開發語言，其在開發者世界中的地位舉足輕重。Java案的結局顯然將對開發者態度及其對平臺的選擇、開發工具的權衡產生直接影響，次級影響還將波及開源社區、平臺生態、消費者與市場風向等等。儘管谷歌在2016年的Android 7.0 Nougat中將專利的JDK替換成開源的OpenJDK，以徹底解決安卓與Java的版權糾紛，但這並非一勞永逸的辦法。
更糟糕的是，Java案的結局或將形成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對過去的軟件產物和未來的軟件開發產生影響，而鎖鏈的一端，是另一個全球知名的軟件界巨大生態——Linux。這種可能性，已為少數媒體與業界分析師所預見。
甲骨文的勝利或將引發業界其他公司對API的新訴訟。許多開源操作系統諸如FreeBSD和Linux，都使用稱為POSIX的API，這是一個基於早期的Unix操作系統的應用程序編程接口。參照Java案的判決，那麼目前舊版Unix的實際擁有者Micro Focus公司（AT&T後來將Unix版權賣給Novell，Novell如今是Micro Focus的一個部門）很有可能將對基於該API創作用於商業用途的開發人員進行追訴，其中包括大量的Linux開發者。
除非，開源社區可以證明從始至今Linux與古老的Unix徹底沒有關係。
文/水哥 高級工程師，科技專欄作者，中國計算機學會會員。IT評論，業界分析，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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