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情·報紙緣」李開周:《開封日報》,我的「花格子牀單新棉被」

「开封情·报纸缘」李开周:《开封日报》,我的“花格子床单新棉被”

「开封情·报纸缘」李开周:《开封日报》,我的“花格子床单新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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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日報》,我的“花格子床單新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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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開周

20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剛參加完高考,錄取通知書還沒下來,但是已經估完分數。按照我和我老師的估計,上名校肯定沒戲,普通本科應該沒問題。當時高校學費正在上漲,就算在省內讀大學,每年學費至少也要兩三千元。而我父母都是農民,除了十畝薄田,沒有別的掙錢渠道,為了供我上學,家裡早就窮得叮噹響了,萬一錄取通知書下來,去哪兒籌措那幾千元學費呢?

我跟父母商量了一下,為了鍛鍊自己,也為了能掙到一點點學費,我跟著我們村的包工頭來到開封,開始了為期兩個多月的農民工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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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村離開封只有80公里,但那是我第一次到開封,也是第一次到“大城市”,滿眼燈紅酒綠,處處汽車轟鳴,心裡慌得很,彷彿被扔在外星球,除了工地裡幾個同村的民工,不敢跟任何人搭訕。在工地上的日子也單調得很:每天早上6點從竹笆和稻草鋪的床上爬起來,吃包工頭親戚為我們煮的大鍋菜,吃完飯就上工。我是新手,只能幹力氣活兒,扛鋼管、背鐵釦、用小推車運水泥袋子和仿瓷塗料。幹一天下來,腰痠背痛,兩腿發軟,吃過晚飯,倒頭就睡,沒時間讀書看報,也完全忘了人世間還有讀書看報這回事兒。

我們頭一個工程是翠園小區的牆面裝修,十來天后轉移到某單位辦公樓,繼續幹牆面裝修。這時候,包工頭跟甲方鬧糾紛,經常停工,有時候一停就是兩天。工頭厚道,即便沒活兒,照樣管飯,工錢當然不能照發,但是每天卻有5元的補助。我閒著無聊,手上又有點兒小錢,突然產生一股強烈的閱讀衝動。我聽說西邊幾站地有一箇中原書城,兩層樓,裡面有很多書,但不敢去看,因為那時候既沒有手機也沒有呼機,萬一開工,包工頭找不到人,是要捱罵的。所以只能在工地附近轉悠,看見路邊的閱報亭就停下來,像老幹部那樣揹著雙手,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下去。

我讀到的,當然是《開封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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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報亭前面,先讀副刊,再讀新聞,讀完新聞,回過頭來再讀一遍副刊。記得那時候,副刊上還不流行“生活段子”和“城市筆記”這些文體,只有隨筆、詩歌和微型小說。副刊上的那些文章,有的很乏味,有的特別有韻味。我不急,有的是時間,一篇一篇地讀,每讀到一篇好文章,都會忍不住讚歎一句:“真好,真好啊!”《開封日報》版面不大,但是一兩篇好文章就能讓我沉浸進去,渾然忘記自己是一個民工,渾然忘記時光流逝,暮色將至。

我讀高中的時候,路遙的《平凡的世界》已經很火,班裡同學傳著看,我反覆看了好幾遍。記得這部小說有一章寫道,孫少平在黃原南關柴油機廠工地上打工,他的高中同學、他的紅顏知己、後來成了他女朋友的那個田曉霞姑娘,偷偷送給他一床新褥子,上面蒙了一條淡雅的花格子床單,還有一床綠底白花的新棉被。孫少平忘情地撲倒在床鋪上,把臉深深地埋進被子裡,流著淚聞著那股芬芳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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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的這個時候,當我碰上停工,當我站在報亭前面,當我如飢似渴地閱讀《開封日報》上面的文章,我突然像孫少平一樣,產生了一種戀愛的感覺。不,那不是戀愛,那是焦慮被撫平的感覺,那是寂寞被填充的感覺,那是精神層面的幸福,那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另外一種幸福。

直到今天,我依然感激工地門口的閱報亭,感激報亭裡的《開封日報》。20年前,這份報紙是上天賜給我的溫暖,賜給我的“花格子床單新棉被”。

(李開周,1980年生於開封市杞縣,南方都市報專欄作家,有《武俠化學》《武俠物理》《吃一場有趣的宋朝飯局》《過一個歡樂的宋朝新年》《擺一桌絕妙的宋朝茶席》等22部專著,其中3部被譯為韓文出版。)

開封日報 ID:kfrb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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