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與兒媳爬灰害死秦可卿,卻不令人生厭,到底原因何在?

賈珍與兒媳爬灰害死秦可卿,卻不令人生厭,到底原因何在?

87版電視劇《紅樓夢》賈珍 秦可卿

賈珍,寧國公賈代化長孫,賈敬之子,賈蓉之父,襲三等威烈將軍爵位,寧國府當家男主人,賈氏宗族族長。因為父親賈敬一心想當神仙,住在城外玄真觀修煉,賈珍無人約束,於是賈珍便肆意奢靡,荒淫無度,吃喝嫖賭無所不為,書裡說他恨不能將個寧府翻過來。賈珍尤其是慣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他本己妻妾成群,又與自己的兒媳婦秦可卿苟且爬灰,和尤二姐尤三姐兩個小姨子也不乾不淨,兒子賈蓉在這方面得了他的真傳,父子二人行聚麀之誚,甚至都屬於公開化了的,連來往甚少的柳湘蓮都說寧府除了門口的兩個石獅子乾淨,恐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

秦可卿之死我們這裡就不展開了,書中雖然寫的隱晦,但脂批說她“淫喪天香樓”卻是不可辯駁的事實,脂硯齋令曹雪芹刪去的“天香樓更衣、遺簪”等情節87版電視劇予以很好的還原。而導致她淫喪的人就是她的公公賈珍了。

病情已有起色的秦可卿突然死了,賈府族中人等原文寫

“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此處有脂批:九個字寫盡天香樓事,是不寫之寫。鳳姐聽到二門傳來四聲喪板之聲,又聽人回蓉大奶奶沒了,直出了身冷汗,寶玉聽了,一口鮮血吐在地上,更是連夜趕到寧府去了。尤氏胃疼舊疾來的很是時候,躺在床上不能理事,於是賈珍裡外扛起了大梁,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賈珍的態度和為秦可卿所做的幾件事。

賈珍與兒媳爬灰害死秦可卿,卻不令人生厭,到底原因何在?

87版電視劇《紅樓夢》賈珍

賈珍做為公爹,兒媳婦死了,傷心難過是人之常情,可是賈珍的難過太嚴重了,“哭的淚人兒一般,恨不能替秦氏而死。”而且還拄了一個拐,都傷心到生病了,賈珍這時候不過才三十幾歲而己,你如果說當爹的秦業或者丈夫賈蓉這樣哭倒還合情理,你賈珍一個公爹,這得和兒媳婦感情有多深才能哭成這個樣,脂硯齋在這裡有個批語:如喪考妣。實際上比如喪考妣厲害多了,後來親爹賈敬死了,辦喪事守靈期間他還惦記著尤二姐尤三姐兩個小姨子呢!

賈珍不但哭成了淚人,哭壞了身子骨,恨不得替兒媳婦死了,他還做了幾件事,一是為秦可卿備的棺材奢華高貴之極,用了王爺才配享用的檣木,在那個時代,這就是僭越的大罪,所以賈政就勸他,這樣的東西不是常人可以用的,用上等杉木入殮就很好了,但恨不能對秦可卿傾其所有的賈珍哪裡聽得進去?秦可卿於是就躺進了本屬於義忠親王老千歲的棺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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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版電視劇《紅樓夢》賈政 賈珍

賈珍還幹了一件事,就是花一千二百兩銀子為賈蓉捐了個五品龍禁尉, 首先這個數目量的銀子絕對是一筆鉅款,給兩個參照,寧府莊頭烏進孝來交歲租時,銀子一年才有兩千伍佰兩,再有像劉姥姥家這等貧民人家二十兩銀子就能過一年,一千二百兩夠過一輩子了。為賈蓉捐這個官的目的,卻不是為兒子前程打算,關鍵賈蓉作為賈珍唯一的兒子今後是可以襲爵位的,實在是沒必要花錢捐這個虛職,賈珍這麼幹純屬為了葬禮的排場可以更大,更風光,從而提升秦可卿這個已經死了人的身價而已。然後是請多少和尚、多少道士,如何設壇做法事,又是停靈四十九天,又是驚動欽天監陰陽司算良辰吉日,總之,為了秦可卿,賈珍這是豁出去了,是極盡奢靡之能事,聲勢上作者寫了靈堂的哭聲是“搖山撼嶽”,宏大的場面如“壓地銀山”。秦可卿這個葬禮我們也可以將元妃省親裡一些詞拿來一用也是非常適用,“凡世上有的,無不是堆山填海的”“銀子花的跟淌水似的”“罪過可惜己顧不得了”“省這一次親,虧空了多少,再省一次,恐怕就精窮了”。

所以,說秦可卿葬禮搞垮了寧國府的經濟一點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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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版電視劇《紅樓夢》秦可卿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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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版電視劇《紅樓夢》秦可卿葬禮

另外賈珍有幾句話令人印象十分深刻,對於如何料理秦氏喪事,賈珍表達了自已的態度或者說是總方針:

“如何料理?不過盡我所有罷了!”

在眾人對秦氏之死表達可惜時,賈珍說:

“合家大小,遠近親友,誰不知我這媳婦比兒子還強十倍,如今蹬腿去了,可見這長房內絕滅無人了。”

兒子賈蓉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好好的,怎麼一個無子無女的兒媳婦死了就叫絕滅無人了呢?賈珍請求邢夫人王夫人,想請王熙鳳代理一段寧府內政時,有一句:

“……嬸子不看侄兒、侄媳婦的份上,只看死了的分上罷!”

說到這裡,賈珍又滾下淚來。

賈珍與兒媳爬灰害死秦可卿,卻不令人生厭,到底原因何在?

電視劇《紅樓夢》賈珍請求邢王二夫人

我們先暫停批判賈珍,而是從人性的視角來對他做另一個維度的評價。

一、賈珍毫不掩飾自已的秦可卿的感情。

按說公公和兒媳婦扒灰的醜事放絕大多數人身上,都會竭力掩飾。尤其是像賈家這樣的大族豪門,聲譽更是無比重要的事,賈珍的哭,賈珍的病,賈珍的操勞,賈珍的傾其所有,無不在表達著賈珍對秦可卿真摯的感情。

賈珍與兒媳爬灰害死秦可卿,卻不令人生厭,到底原因何在?

87版電視劇《紅樓夢》賈珍

二、賈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現實中,有的是佔便宜時積極,一旦敗露,先顧及自己名聲、財富、聲譽的男人,矢口否認甚至倒打一耙的懦夫小人也屢見不鮮,但賈珍絕不是這一款,他基本不屑於旁人的眼光和口舌,傷心就痛快哭出來,只依照自己的心來做事,在這樣上流社會的大族人家,有多少雙異樣的眼光,有多少條搬弄是非的舌頭,還有尤氏、賈蓉這樣現實的壓力,但賈珍不願想,甚至可能都想不到,這個角度看,他又是一個單純的男人,秦可卿之死,他何嘗不是事實上的兇手呢,況且秦家與賈家相比,只能算小門小戶,不存在秦家壓力的問題,所以,怎麼辦?如何辦?主動權完全在賈珍,很難說,賈珍如此鋪張的大辦喪事,多少有些自己的愧疚和補償的心理因素在的。

三、賈珍為秦氏解除了後顧之憂。

秦可卿死了,可撫育自己的爹爹秦業己近七十高齡,又有上學的弱弟秦鍾。賈珍為秦家留足供養這一老一小的資費。這裡作者沒有直接明寫,但細心的讀者會發現。秦鍾和寶玉一起到賈傢俬學上學時,宦囊羞澀的秦業,連拜師銀子都湊的困難,是東挪西湊的弄了二十四兩銀子。秦可卿死後不久,先是秦業為兒子胡鬧氣死,再是秦鍾在饅頭庵與智能兒偷期遣倦,透支了身體又著了風寒,一病不起,臨死時除了留戀幾件事外,還舍不下家裡的幾千兩銀子。這時的秦家竟然如此有錢了,這隻會有一個可能,就是賈珍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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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版電視劇《紅樓夢》賈珍

《紅樓夢》裡對男性的描寫,除了賈寶玉,其它人物形象著墨不多,對待賈珍,作者應該還是懷有批判和悲憫兩種感情的,在寫他荒淫、無恥的同時,也給予他真誠、真愛和一定的人性閃光點,這個人物形象也就立體豐滿和厚重起來了。當然,屏山這並不是在美化賈珍,我只想表達,《紅樓夢》人物的塑造之所以成功,是作者極其寫實並高度藝術化的手法,而且寫出了複雜的人性和每個人的無奈和侷限,賈珍雖然壞,但並不一無是處,在很多方面賈珍都是還不錯的,對待秦可卿雖是孽情但也非常的真誠,和對待像尤二姐尤三姐或別的女性有本質的區別,甚至還有讀者稱他們是真愛,就算是真愛,也是極不道德的,這一點必須堅定,只是,和許多男性比較,賈珍所做已經是絕大多數的男人做不到的了,這也是很多讀者對賈珍不太反感的重要原因了。

(我是屏山,歡迎點評、關注,為您探究紅樓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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