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紹奇:飲病之我見

飲病之名,早見於《素問》運氣七篇,如:“歲土太過,飲發,中滿食減”(《氣交變大論》);“太陰在泉,溼淫所勝,民病積飲”,“太陰所勝,飲發於中”(《至真要大論》);“土鬱之發,飲發注下”,“太陰司天,溼氣變物,水飲內積,中滿不食”(《五常政大論》);“太陰所至,為積飲否鬲”(《六元正紀大論》)。

何紹奇:飲病之我見

從這些論述可以看出:①除了溼氣偏盛的年份與季節因素之外,作為病理產物的飲的形成,責之於太陰脾土。②飲邪歸屬於六淫中“溼邪”的範疇。③飲有積蓄於體內的特點。④其所致的疾病,在消化系統。

仲景《金匱要略》立飲病專篇,正式確立“痰飲”名稱。至其分類,則以痰飲、懸飲、溢飲、支飲分之,後世稱作“四飲”。至於“伏飲”“留飲”,伏者深伏不出,留者留而不去,實泛指諸飲而言,亟道其久留深伏,不易遽去的病機特點而已。

仲景似已慮及常見的“四飲”不足以概括蹯踞於其他部位的水飲,故又有水在五臟之說,這一點甚為重要,惜人多拘於“四飲”而忽略之。痰飲篇治痰飲既以“溫藥和之”為大法,對水飲內結成實者,也敢於用攻逐。對痰飲所致的疾病,也不僅侷限在消化系統。

痰飲在仲景筆下,似已達最高水平,故從漢代以至於今,無多發展。自《諸病源候論》最早將痰與飲加以區別之後,宋以後的研究重點便放在痰上,是以有“宋以前詳於飲而略於痰,宋以後則詳於痰而略於飲”的說法。

何紹奇:飲病之我見

如果說,飲是指水在體內瀦留不去這個概念沒有錯的話,那麼,我想強調,不能拘於“四飲”,而對仲景已經論述過的“水在五臟”應有足夠的重視,而且還可以不拘於“水在五臟”之說。例如下面一些疾病:

梅尼埃病(內耳眩暈症),其病理為內耳迷路水腫引起,從飲治,用澤瀉湯之類健脾利水。《金匱》明示飲家“苦眩冒”一症,對其病理是天才性的揣測。

成人呼吸窘迫綜合徵(ARDS),其重要的病理變化是“溼肺”,從飲治,用通陽化水的方法,可改善肺間質的水腫。

腸腔積液,常見於腸梗阻早期瘀結型腸腔積液較多者,天津南開醫院用甘遂通結湯(甘遂粉1.2克衝,配桃仁、赤芍、生牛膝、厚朴、大黃、木香),遵義醫學院用巴豆散,目的都在於攻逐水飲。

胸水,肺癌而見大量胸水,體力尚可支持者,可用十棗湯或僅用甘遂粉裝膠囊,人參湯下,服後水瀉,喘憋症狀可緩解,加快胸水吸收。胸水似可包括在懸飲中,但仲景本義似指滲出性胸膜炎。

其他如腎盂及輸尿管積水、腦積水、腦水腫、心包積液、關節腔積液、心源性水腫等亦屬痰飲,就不一一縷述了,這些疾病從飲治,有相當大一部分患者可獲效。

何紹奇:飲病之我見

飲,既是病理產物,因其停積於內,影響氣血流通,當然就會影響其所停積部位臟器的功能,所以又可以成為一些疾病的病因。.

飲雖為陰邪,停積日久,也可化熱,或與熱合,而為熱飲,這種情況自應以辨證為依據,不可拘於“溫藥和之”的“大法”。這一點,張子和在《儒門事親》中曾經指出過。

水飲停積,氣血為之痺阻,在攻逐水飲時便當兼用活血調氣之藥。何況“血不利則為水”,氣血不通,也可以導致津液停聚而為水飲。我治心功能不全、下肢浮腫者,常用葶藶子(3~6克,研細)沖服,再以防己黃芪湯、桂枝茯苓丸、真武湯三方合方加人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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