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買軍艦,爲何規定水手用山東人,炮手用湖南人,水兵用八旗

恭親王買軍艦,為何規定水手用山東人,炮手用湖南人,水兵用八旗

“水手用山東人,炮手用湖南人,水兵用八旗人。”

這是咸豐11年(1861年),恭親王奕訢在通過赫德購買軍艦時說的話。

這個規定乍看起來,好像是山東人、湖南人、八旗子弟各有所長,最適合做水手、炮手、水兵似的,而其實,這不過是他與曾國藩、李鴻章等人角力的手段而已。

曾國藩、李鴻章都是在太平天國運動中崛起的,大清一面不得不利用他們來賣力,一面卻又對他們心存猜忌,他們的較量當然早就開始。

奕訢、曾國藩、李鴻章都是洋務派,但是這洋務派卻有中央洋務派,和地方洋務派之分,從某種意義上說,都是假洋務,所以他們的這種相爭,在洋務運動上也非常明顯。

直接的結果是,中央洋務派一再敗北,地方洋務派節節勝利,於是他們1861年的這場較量,發展到最後(1863年),就終於演變成一場滑稽劇,便宜了英國人。

這件事得從一開始說起。

太平天國運動中,各國為了自己的利益,都曾積極“援助”清政府,這件事讓奕訢、曾國藩、李鴻章等益發認識到了外國武器的厲害和自我發展的重要性,所以洋務派那時做的最多的,其實是發展軍事工業。

這用他們的話說,就是“自強”。

但是他們是如何自強的呢?

大清在1860年的《北京條約》簽訂前,所爭的主要是一個跪拜之禮,而這時候最重視的,卻只有一個如何贏得外援了。

恭親王當時的自強理念是,發捻為心腹之患,俄國是肘腋之患,英國是肢體之患(他認為英國只求通商),故滅發捻為先,治俄次之,治英又次之。

他這意思就是,救時為第一要務,先奉行買來主義,打敗太平軍再說。

但是滿清歷來卻還有一個治漢為諸先之先,只是這話不能搬到明面上來罷了,也不需要,所以奕訢的自強,歸根結底,便是滿洲自強。

可是曾國藩和李鴻章又是什麼人?他們不但是漢人,還是聰明人。他們當然知道,自己要想真正在大清立足,掌握命運,那就必須得具有相當的本錢才行,所以他們的自強,就必然是地方自強,集團自強。

奕訢說上面那句話的時候,正是大清自強洋務派單純的買來主義階段,他那時因為成功地與英國簽下購艦協議,非常高興,曾國藩原本也非常高興,因為這些軍艦勢必要配到他的長江水師裡來。

奕訢的話無疑給曾國藩潑了一瓢冷水,所以他堅決主張必須全部使用湘軍,這個爭議終因為軍艦造好運來的時間還早,而暫時擱置。

恭親王買軍艦,為何規定水手用山東人,炮手用湖南人,水兵用八旗

洋務派由單純買來主義到學習、自辦的轉變,首開於李鴻章。

當時外國人許諾,不但槍炮軍艦都可售賣,還可以專門派人來傳授使用、製造技術,奕訢又一次大為高興。他本來是想搶在前面,想讓八旗子弟佔盡先機,甚至佔盡全機的,卻不料這事卻為李鴻章捷足先登。

奕訢要辦的時候,外國人食言,而李鴻章辦起來,卻根本不費勁。

為什麼呢?

因為李鴻章駐紮上海,與洋人多有來往,他就是不通過各國政府,也能僱來各類洋人。

他還曾經常告誡部下,要以中國軍器遠遜於外人為恥,身在上海,不能師夷長技,必致後悔,大家要虛心忍辱,學得西人一二秘法,期有增益。

他不但到處託關係買買買,什麼都買,也肯花重金僱請洋人,分到各營去做教習,或進入製造局去做技師。

而奕訢,所憑的只是一廂情願而已,他根本不知道外國人對他們八旗子弟是怎麼看的。

人家說旗人腐化到了極點,那些綠營士兵零零散散,打起靶來就像十八歲的小姑娘一樣,就連俺們射擊俱樂部的人看了都覺得羞恥。

這裡最重要的一點,還在於外國人已經看到大清中央衰落,地方割據已經形成,他們將來的利益,將更大程度地建立在這些地方軍閥身上。

奕訢無奈,後面只好專門派人到李鴻章這裡學習,但是成效如何,他心裡自知。

他就是在總理衙門辦起的那個北京同文館,也萬不能與李鴻章在機器製造局附設的譯書局相比。

人家李鴻章的意思是,學習外國利器,莫如學習制器之術,師其法而不必盡用其人,我們還應該培養譯書人才,開科選拔技術科目,而奕訢在他影響下,儘管也增設了天文算術一館,卻偏偏又規定學生必須是翰林、進士、舉人、貢生才行。

奕訢竟然還是非八股人才不得成事。

這種種立場、地位和認識,都導致了奕訢只能亦步亦趨,步步落後,步步落空,而在軍艦這事上,他們進行的卻是一場綜合性的大較量,尤其是勢力較量,就像是結業考試一樣。

恭親王買軍艦,為何規定水手用山東人,炮手用湖南人,水兵用八旗

同治二年(1863年),英國打造的七艘軍艦終於送來了,這花去了大清白銀一百六十多萬兩。

船到上海,奕訢這次不分而治之了,他耍了個花招,說船上水勇已經由外國僱定,你們就不必再派人了,而且這七艘軍艦,他誰都沒想給,只是說歸曾國藩、李鴻章節制而已。

船上用的全是洋兵,真正的管轄權還在朝廷,這事曾國藩怎麼肯幹?他立刻提出抗議。

老曾很會說話:你們這麼做,水陸將士必然引以為恥,既不能一處停泊,又不歸管轄,那我們當然就不如疏而遠之,潔身自好。

但是你以為他這樣就行了嗎?他後面乾脆還來了這樣一段,告以解決辦法:

“以中國之大,區區一百七萬之船價,每年九十萬兩之用款(每月需經費七萬五千兩),視之直輕如秋毫,了不介意。或竟將此船分賞各國,不索原價。”

不這樣有可能發生兵變啊,反正曾國藩既不能容忍船不歸他,也生怕它們會被李鴻章所得,他為了此甚至不怕威脅恫嚇。

當此之時,慈禧和奕訢怎惹得起曾國藩這尊大神?他們竟真就趕緊解散洋兵,把船退回去了,這讓英國白撿了一百六十多萬兩白銀。

這事曾國藩既然是以國恥為幌子,那奕訢本來還有解散洋兵,就把軍艦交給曾國藩的辦法,但是他們卻就是不肯這麼幹。

而曾國藩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決不肯相讓,他也好大的手筆,竟區區幾百萬兩白銀,輕如秋毫,了不介意,只要水陸將士們再“不以為恥”就行。

倒好像他的軍艦、造船機械不是美國購來,他的製造局、軍隊裡面沒有洋人似的。

“中國自強之道,或基於此。”這是曾國藩看著他清一色由湘軍組成的長江水師和艦隊說的,這話或許相當真誠,只是前提是,這是我的,誰也別想插手。

這事其實誰也不怪,大清上上下下都是一樣,就看誰更有本事,更有資格。

文 九鴉

圖 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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