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唯的新專輯,我不愛聽

如果不是網易雲的首頁推送,我都已經忘記竇唯要出新專輯這事兒了,常年隱居避世的竇唯從不主動鋪天蓋地的宣傳,作為粉絲早已司空見慣養成一樣脾氣,聽新歌隨緣就好。早在今年六月得知新專輯的消息,說是消息,但準確的說就是一則通知,廣而告之。竇唯高產的令人膽顫,平均以每季度一至兩張的數量發行,並且通常都只是在豆瓣上發條廣播:“《xx》和《xx》xxxx年x月x日x點起售,購買地址xx”......一賣就兩張,還是捆綁銷售,人狠話不多,讓人摸不清。

竇唯的新專輯,我不愛聽

這兩天大熱的《幻月之城》中,竇靖童首秀,一句:“竇小姐”又把人們拉回了20多年前的那個四合院,王菲拎著夜壺大方的走出門口。大家都愛把王菲那張驚豔的《浮躁》歸功於竇唯幕後相助,的確,相對於1996年王菲剛剛與竇唯完婚後的創作低產,這一張精良之作橫空出世,讓大眾認識到了反工業商品化的魅力。王菲在竇唯的幫助下,憑藉著那份靈性擁有了自己的風格;王菲再也不是那個剛去香港時,因為語言障礙而崩潰的小女孩兒,華語天后之路就此打開。但我想,竇唯給王菲的影響,應該更多的是在生活中的給予,或者說讓她感受到做自己內心喜歡的音樂的快樂;換句話說,更像是竇唯挖掘出了王菲的潛力。做一張反映自我的、真誠的作品,是值得喝彩的,這是竇唯幫助王菲實現的,也是他至今仍在堅持的。

竇唯的新專輯,我不愛聽

前一陣子某說唱歌手的作品與竇唯的《高級動物》歌詞極為相似,很快被大眾揪出馬腳後,其本人卻表示:“從未聽過竇唯,也是第一次聽說這首歌”。當然,一個商業歌手在面對被指抄襲時,理應沒羞沒臊抵抗到底維護人設,但以沒聽過竇唯作為理由回應,真的未免太讓人唏噓。也許我們這個快消費時代真的早已忘掉這個“糟老頭”了,但又覺得還不至於如此。起碼關於王菲的八卦還是會偶爾提及這個前任,起碼新專輯還有人張羅;還有竇靖童在音樂上的不俗表現,大眾也紛紛要歸功於他老竇的遺傳基因良好。我覺得這件事悲哀的不在於抄襲不抄襲,而是大言不慚的表示自己從未聽過竇唯,真的,這比抄襲還愚蠢。

竇唯的新專輯,我不愛聽

竇唯從出道以來,在音樂上的非議遠低於感情與生活,除了轉型時把Bauhaus專輯扔河裡讓樂迷驚訝外,也就是在黑豹鼎盛時期剪掉長髮退出樂隊這件大事了,其他無論是抄襲還是與同行撕逼等話題,通通與他掛不上鉤。從1992年組建做夢樂隊,再後來離隊推出首專《黑夢》,到1994年香港紅磡體育場與張楚等人的叱吒風雲,自此,這是竇唯最後的“傳統搖滾”生涯。第二張專輯《豔陽天》的風格一改以往的金屬般硬朗,而為逍遙自在;然後是與“譯樂隊”的合作,在先後推出《幻聽》和《雨籲》兩張專輯後,他徹底“失聲”了。至今的二十年幾中分別加入了“不一定”、“暮良文王”、“不一樣”等樂隊,他把曲風定義的虛渺飄幻,或者說刻意規避曲風的限制;他十分熱愛古樂器並將其加入到實驗先鋒的作品中,人聲也更像是一種樂器的加入,並非要藉助歌詞表達什麼。

竇唯的新專輯,我不愛聽

拍攝《窗外》MV

與王菲分手後,竇唯的私生活就格外惹人關注,從2000年後的“黑豹前主唱酒吧賣唱吹簫艱難為生”、“每早孤零零地到北京後海看湖景”,到如今的“47歲竇唯潦倒街邊吃9元面”、“竇唯騎電動車成邋遢大叔”。大家關注的點從未真正落在音樂本身,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當年竇唯的隱退是出神的先見之明。對此盧中強是這樣評價他:“我在這樣大時代下面,最應該尊重的音樂人是竇唯。在中國一直強調文人有氣節,從魏晉時一直開始,包括很多古人有氣節,這是中國古人必備的東西。一個人放棄了很多東西卻仍在堅持,甚至受到傷害也在所不惜,他是最值得尊重的,沒有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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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竇唯的新專輯名為《引音隱印》,內容分為三首——《引音隱印》、《傷敗文明》、《淨音息止》。說實話聽過第一遍後有點不知所云,但作為竇唯的老粉這也早已稀鬆平常了,他的音樂內容越來越實驗。採樣大膽,主持人帶動觀眾彩排製造假的節目效果,街上人遇事就要準備吵架動手等,甚至加入了吐痰聲,這無不體現了這個浮躁社會的縮影;要說這種風格的根源沿襲,可能是《雨籲》中《山谷秀》結尾重複的髒話。細看製作陣容,排簫、壎等傳統民樂器由竇唯父親竇紹儒老先生演奏,其他均與“譯樂隊”合作,這讓我想起1994年紅磡何勇演唱《鐘鼓樓》時的介紹:“三絃演奏,我的父親,何玉生”。同崔健、高曉松等同輩人一樣,竇唯自小生長在文藝大院中,音樂氛圍濃厚,這對此後的音樂道路很有幫助,什麼樂器感興趣都是學幾天就可以信手拈來。說是才子大仙,不如歸功於刻苦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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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與竇唯一起玩過即興音樂的莫西子詩說起他:“竇唯是我的良師益友,也是我尊重的兄長,他低調、平和、大度、敏感,他對音樂自由不拘一格的想法和態度,是我學習的榜樣”。在我看來他是固執的,在組建“不一定”的初期,竇唯多次主動要求不要把自己的名字著重介紹,但需要市場宣傳,最終還是作罷。或許大家提及對竇唯的印象都大不相同,曾經看到朋友圈有人吐槽:“一提竇唯就《黑夢》《豔陽天》,除了這兩張你們還知道別的嗎”?也難怪,早年的兩張讓竇唯火的一塌糊塗,能讓香港市民脫掉上衣使勁揮舞。哪個年代沒有追星熱潮呢,也往往是最熱的那幾首決定了一個音樂人的走向,一提起哪位歌手,就順帶要說哪首歌。可這太乏味了不是嗎?

竇唯的新專輯,我不愛聽

音樂的喜惡是極度主觀的,喜歡就多聽幾遍,不喜歡就按OFF。我首先喜歡的是他的歌,其次是他這個人,不要亂了主次,畢竟這不是人設當道的偶像海選。說實在的,《殃金咒》這種我也許不能一時接受,也不會以竇唯鐵粉的角度去拼命解讀,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喜歡他安靜平和的,《天真君公》中《甄嬛傳》的採樣,《山水清音圖》裡牧童與笛聲,喜歡他描述的山水與隱世。像這次的新專輯,可能太過先鋒而有些難以令聽眾接受,但也不會就此失望,畢竟在他的高產下,你總能碰見下一張喜歡的。當別人問起竇唯,我會脫口而出哪張專輯我很愛聽,《旺天下》不管聽幾次我都會被感動到,落敗的王朝將相不要太有骨氣,而不是先稱讚竇唯是個大仙。以音樂人的角度去看竇唯,我想這就足夠了。

竇唯的新專輯,我不愛聽

竇唯現在做專輯都是和朋友自己搞,能聽見雜音、電流聲、椅子挪動、呼吸聲全夾雜其中。往往是這種隨性的音樂更有靈氣,他也一直在規避自己過往的名氣,高曉松說如果竇唯想下海撈金,誰都得讓路。張楚這幾年開始重新恢復演藝,上了劉歡導師的節目,新版的《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在蒼老的聲音下已經不孤獨了,但大家能堅持做自己喜歡的音樂總歸還是好的。人生最難的就是熬清靜,竇唯的音樂已然成為他的一種生活節奏,沒有鋪天蓋地的商業造勢宣傳,哪怕他的專輯就發行在他女兒竇靖童火熱的演唱會之後。來者聽到與否,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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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搖滾圈好像都愛踢足球,貝斯手陳小虎說:“大家都喜歡定型,就像足球,剛踢贏了兩場,就有人會問:你們連勝的勢頭還能保持多久”?《頑主》裡的楊重又如是說:“人生就是這麼回事兒,就是踢足球。就是跑來跑去聽別人叫好”。相比於做一個大眾視線中飽受非議的瘋癲才子,竇唯或許更想成為一名在音樂上頗有追求的衚衕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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