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旧屋
石龙游子，你可以忘记老家的那些旧房子吗？
今年大年初二下午回老家探年，走进村子，看见家家户户都建有高大、漂亮的新楼房，再看看那些已经闲置的老房子，思绪不由自主地伸到了青少年的年月。
算算，离开村庄，离开旧房子，已有三十六年光景。尽管离开三十多年，对旧房子仍不陌生，它如一本宝贵的相册珍藏在我的心里，永远值得怀念。
岁月可以忘记，人群可以忘记，而这些旧房子不可以忘记。旧房子是我们孩提时代的乐园，那时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天真活泼、有说有笑、无忧无虑地生活成长在这里。那里曾留下过我们奔来跑去的小身影，曾留下我们踏过的脚印，那里曾给予我美好的时光，有我满满的、深深的回忆。
老家的旧房子是旧式的建筑风格，五间同尺，四房一厅，两边厨房，前面是大门，均是砖瓦木结构。旧房子是父辈们建造起来的，凝聚着他们的辛劳和汗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泥砖是自家打造的，一瓦一木都是自己亲自买回来的，心里踏实。对于每一个农家来说，修建一栋房子，无论大小、高矮、好坏，都是这一辈人一生当中最大的一件事。完成了这一件，一生才会是完整而有盼头的，人生才有遮风挡雨过日子的港湾。
那时建房子，单靠自家人是不够的，还要到村里请劳力，大家都会有求必应，甚至主动而来，挑砖的、递砖的、和浆的、上房的、砌墙的，井然有序。除了泥水工师傅要工钱外，其他的帮工不图任何报酬，只要主人供上几顿稍微好点的饭菜就行了。如果天气好，四五间的新房子几天就可以完工。主人自然是很兴奋的，转眼间，平地上就会拔地而起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一个人一辈子的心愿，一家子一生的归宿，就有了实实在在的依靠。
我徘徊在村里的道路上，面前这些旧房子，历经沧桑，颓败不堪，屋脊低沉，瓦片凌乱，屋檐下垂，多处墙体爆裂，墙面是黯旧的杏黄色，脱落的泥浆，露出断砖、沙粒和稻草，仿佛是漫漫岁月留下的一道粗暴的伤口。
站在我们家的旧屋大门前，看到杂草丛生的院子，破旧黑黄的大门门板敝开两边。跨过门槛一看，里面长方形的天井已经变成一块长满荒草的空地，天井的水缸、石磨长了很多散发着野醒味的青苔，大厅里的神台和几张椅子覆盖上了厚厚的尘土，四周墙壁挂满了蜘蛛网，房顶上布满了星星，房门有的关闭着，有的敝开着，走进房间，房内暗影浮沉，泥土地板裂缝纵横、凹凸不平，老式破旧的家具原地不动地摆放在那里，浓郁的古老的木质气味萦绕在室内久久不散，小小的门窗在阳光下也发出一种腐朽的气息，厨房里熏黑的灶台冰冷地躺着、还散发着浓浓的油烟味，大部分房间厨房的走廊、大厅堆满了杂物和柴草，偶尔还看见几只老鼠在光天化日之下吱吱嘎嘎地窜来窜去……。旧房子里，一股股浓郁的霉气和潮气扑鼻而来。昔日那旺盛的气息和温馨的味道今天已闻不到了，以前那整洁干净和热闹融和的景象现在也看不到了。
看着那些残破宁静的旧房子，不但感到失落，而且浮想联翩，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既心酸无奈，又欣慰自豪。心酸的是旧房子曾经为我们遮挡风雨，曾经是我们温暖幸福的的家园，而现在却遭遇冷待和寂寞，并被废弃。欣慰的是国家实行改革开放和党的富民惠民政策，使人民群众的经济收入不断提高，走上了脱贫致富的道路，家家户户都建起了楼房，人居环境得到了较大改善，再也不用居住在那些低矮简陋、阴暗潮湿的旧房子里了。
尽管如此，多少年来，石龙的游子们虽然身居他乡，却是情系家乡。眷念故土的情丝是永远割舍不断的。我依怀念古老的村庄，怀念生我养我的故乡，怀念老家的那些旧房子，怀念那个初初的地方。因为，我的根在这里。这条根就是家乡、故乡。
故乡的水土养育了一方人，被一代一代的人饮用、享受，最终只剩下寥寥无几。那是无私的馈赠。它就像是彩色的玻璃球，透过玻璃球看到的永远是一个世界。
记得书上说，一个人对故乡的感情不是浅淡的忆想梦吟，而是深沉浓烈的爱。
故乡所牵绊住的，是游子的心。
人与故乡的关系，是风筝与线。
图 / 文 / 覃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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