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这个时候，世界第五个“慰安妇”纪念日，郭柯导演的“慰安妇”题材记录片《二十二》上映。
影片之所以叫《二十二》，是因为电影拍摄时，曾经的二十万被日军强征的“慰安妇”，只剩下二十二人。
而到影片上映之时，这二十二人仅剩八人。
壹
影片有太多太多要表达的东西，本文截取几则片段，做粗略介绍。
毛银梅，原名朴车顺，原为南朝鲜人士。二战期间，因日本侵略逃难至中国。十八岁时被诱骗到慰安所。她在讲述自己的经历时，时而记忆清晰，时而模糊。清晰的总是关于日军如何迫害中国其他的妇女，然而一谈到自己，她总说：“不记得了，忘记了。”
她这辈子没有亲生的孩子，只有一个养女。而直到记者采访她时，她的养女才知道母亲曾经的“慰安妇”经历。老人说，都已经那么老了，曾经的事不想再提起。
但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曾经的经历了吗？或许是她不愿别人再去碰触她心底的伤疤。
所以她一辈子没生孩子，所以当她提到自己的经历时，她说：“我不舒服。”
那段岁月的伤痛，伴随了她半个多世纪，或许还将一直伴随到她离开这个世界。
有同样经历的还有一位叫李爱莲的阿婆。命运在她身上留下了同样残酷的伤痛，只是，她往后的生活要比毛奶奶幸运一些。
她从慰安所里逃出来后，等到了自己的丈夫回家。她丈夫说不嫌弃她，往后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她丈夫死后，她跟儿媳生活在一起，养养猫，跟孙子看看《西游记》。她那么苍老，那么爱笑，仿佛她是很乐观的。可是一讲到“慰安妇”期间的经历，她就泪如雨下。
她也能很清楚地告诉记者事件的起因、事件的结果，然而过程却是提也不提的。她不愿将已结痂的伤疤再揭起。
没有人能真正将伤痛拂去，尤其是那样惨痛的经历。
这上面二位老人还算生活有着落，至少还有亲人照顾着。可是另一位老人的经历，就真正让人心酸了。
这位老人叫林爱兰。她没有亲人，行动不便。她曾经帮助部队从日军那里偷运弹药，新世纪后还因为曾经的事迹受到勋章奖励。可是当她提起“慰安妇”经历时，她也只是只言片语地告诉大家，日本人让她残疾了！
▼ 有过革命经历的林爱兰老人
面对镜头行军礼
抗战胜利了，我们憧憬她过得更好，走出曾经的阴霾。但现实是，她一辈子没有婚嫁，一个人独居，直到镇上办起了敬老院。在敬老院里，她孤零零一个人，吃饭也不能到食堂。她的活动范围就只是那间属于她的小屋和门口的几尺地。
她孤独，而且还是背负痛苦地孤独。
战争是原罪，并且已然流毒快一个世纪。影片中，有一位来自日本的留学生小姑娘一直关怀着这些不幸的中国老奶奶。她是日本人，却一直坚持探望这些不幸的人。在她一直关怀的王阿婆过世之后，她痛哭流涕。战争的罪恶影响了那么久远，无论国界。
但是至今，日本政府也未曾公开向我们致歉。
贰
讲到战争的流毒，让我想起了曾经的一篇报导。
张纯如，美国华裔女作家，因著作《南京大屠杀》而闻名。
哈佛大学历史系主任柯比称，张纯如所写《被遗忘的南京大屠杀》是第一本充分研究南京大屠杀的英文著作。
▼ 张纯如
1994年12月，张纯如第一次见到南京大屠杀的黑白照片，当即被日本犯下的惨绝人寰的罪行所震撼。同时，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几乎所有的英文著作里，都没有关于南京大屠杀的报导。而同一时期，德国的法西斯罪行却是西方二战历史研究的重点考察对象。
仿佛欧洲人的伤痛，是全世界的不幸，而中国人的伤痛，只是我们自己的不幸。
由此她确立了写作《南京大屠杀》的志向。
从1995年到1997年间，张纯如完成了《南京大屠杀》的准备工作，并且前往中国进行深入的调查。1997年12月，《南京大屠杀：被遗忘的历史浩劫》出版。
▼ 张纯如在考察
2004年，张纯如饮弹自杀。
在张纯如的遗书中，她写道：“我觉得被CIA或者别的什么组织盯上了”“我走在街上被人跟踪，无法面对将来的痛苦和折磨”。
一条年轻的生命，因为战争的罪恶，因为那些恶魔犯下的罪行，因为痛苦的折磨，就这样走了。
张纯如的死因，是个谜，但谜底却被所有人猜到了。
写作时，她见到那么多可怕的噩梦般的现实。砍头、活埋、分尸，她越接近真相，心灵就越受到冲击。
她每一次真实地写作，都是对那些酷刑身临其境的体验。更重要的是，在她写作和完稿之后，她不断受到威胁性质的骚扰。她不敢跟人提起自己的家庭，安稳的生活离她而去。试问一个女子，哪怕她是心理承受能力强于普通人的优秀作家，又如何能面对这种折磨呢？
因为揭露了真相，她被折磨致死。战争过去了半个世纪，却依旧将这个纯善的人迫害。
可悲的是，由于种种原因，日本直到08年才出版《南京大屠杀》一书。而在《南京大屠杀》出版之前，日本已有许多反驳此书的论著行诸于世。
叁
二战期间，侵华日军在中国犯下滔天罪行，然而日本对于自己犯下的诸多罪状，都采取死不认账的态度，这其中，就包括细菌战。
在哈尔滨平房区，有一个“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遗址”陈列馆，用以悼念在日本细菌战中死去的无辜平民与抗日烈士。
731部队，全名“日本关东军驻满洲第731防疫给水部队”，是臭名昭著的日本细菌作战部队。二战期间，该部队在以哈尔滨为核心的东北乃至内蒙地区，进行了包括霍乱、鼠疫、炭疽、赤痢等多种生化武器研究。
丧心病狂的是，这些生化武器的研究，几乎都是以活体为载体。二战期间，包括中国平民、朝鲜人民、联军战士在内的许多人民，被转运至731部队做人体试验。
其中有一项惨无人道的实验项目就是人体冻伤实验。
所谓人体冻伤实验，就是以活人为实验对象，将人放置在极寒环境中，以试验人在极寒情况下的生存状况。实验活体有的光手光脚，有的戴湿手套，有的空腹，有的被灌酒，这些不同的措施是为了检测不同情况下人对寒冷的抵抗程度。
这些被实验者，多数身体溃烂，甚至死亡。
日军活体实验中更令人胆寒的，是活体解剖。
所谓活体解剖，是指被解剖者在清醒状态下被解剖身体。之所以这样做，日本人的说法是，只有在清醒状态下，实验数据才是最真实的。
被解剖者在清醒状态下，被切开胸膛，掏出内脏，直到死去。而日本军医在解剖时，还一边给被解剖者缝伤口、止血，以延长被解剖者的生命。之所以给被解剖者止血，还有一种说法是，不止血会使血液受压漫天喷射，这样就增加了解剖的难度。
日本法西斯主义者罪恶滔天，然而日本政府至今也不承认曾进行活体实验。日本投降后，炸毁了几乎所有实验基地，将重要文件全部转移，其余全部焚毁。那些被困的“马路大”（日本人对被进行活体实验的犯人的称呼，意为“圆木”，无知觉的木头），惨遭杀害与焚尸。在远东国际法庭，由于日本人承诺将细菌战研究的成果与北美某超级大国共享，战争罪犯更是逃过国际法的制裁。
终
电影《二十二》，以一幕葬礼开头，又以葬礼结尾。影片的最后，一位“慰安妇”老人的坟墓长满青草，无人问津。时间流逝，沧海桑田，那些曾经的历史痕迹，在岁月的侵蚀下被慢慢抹去。现在，二十二人只剩下八人，也许不久，八人会变成零人。但是历史，我们能忘却吗？
一部《二十二》，引发国民对于“慰安妇”的关注，但它也在侧面证实，人们对历史在慢慢忘却。“慰安妇”被蒙上历史的灰尘，731部队也被蒙尘，那么在更久的将来，我们能保证南京大屠杀这样的惨案不会蒙尘吗？
岁月那么可怕，侵蚀一切。但愿我们能在匆忙的生活中停下脚步，拂去这些历史的尘埃。历史，不应被忘记。
（全文完）
ps：张纯如部分资料引用自网络，因为看不到作者，只能在此致谢。
图片源自网络，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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