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为何要把一个丫鬟的探亲操办成“贵妇省亲”?

第五十一回,袭人的母亲病重,请假回家探母。王夫人派凤姐“酌量去办理”。本来一个丫鬟,请假回家走走,并不是什么大事,就像第十九回过年期间,袭人也曾回过家,并没有什么排场。但是这次不同,王夫人特意派凤姐“酌量去办理”,当然要办出丫鬟所没有的排场,因为此时的袭人,已经是王夫人预定的、享受着待遇的、众人公认的宝玉“屋里人”,是未来的姨娘,是贾家的妾了。

王熙凤为何要把一个丫鬟的探亲操办成“贵妇省亲”?

尽管如果,凤姐给安排的排场也太大了点:两个媳妇,两个小丫头,四个跟车的;一大一小两辆车;要袭人穿好衣裳、带一大包衣裳,再带好包袱、好手炉。这样吩咐了还不放心,非要亲自过眼审核。一审核又审核出了问题,原来袭人的褂子太素了,于是王熙凤又给了一件“大红猩猩毡的”雪褂子,还搭配上“一个玉色绸里哆罗呢的包袱”。

这还不算,凤姐还要吩咐,如果住下,一定要派人送信,她再给送铺盖,要袭人别人“人家的铺盖和梳头家伙”。倒好像袭人是要探访贫民窟。事实上袭人回家省亲,而且她家也“家成业就,复了元气”,至少也是小康之家了。

凤姐给袭人的看似出格的待遇,其实基于两点原因。

王熙凤为何要把一个丫鬟的探亲操办成“贵妇省亲”?

一方面,是王夫人的叮嘱。

袭人是得到王夫人激赏的,王夫人也不隐瞒这一点。除了贾母和贾政不知道,袭人已经是公开的宝玉屋里人了。凤姐给袭人排场,正是秉承王夫人的意志。

另一方面,是凤姐和宝玉的亲密关系。

凤姐跟宝玉感情很好,小时候带他去走亲戚,出门邀他坐自己的车,外在住宿时安排他住自己的外屋,睡觉时把通灵宝玉塞在自己枕边以防失落,凡此种种。以至于有读者竟然猜测,凤姐和宝玉有性关系,焦大所说的“养小叔子”竟是指他俩。

当然这是胡说。凤姐和宝玉的感情,是复杂的多种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单纯的姐弟感情,或者是长嫂对幼弟的疼爱,只是其中一部分。另外,作为贾母最疼爱的两个人,凤姐和宝玉是利益共同体,他们不自觉地成为一条战线,共同面对失宠的诸如邢夫人、赵姨娘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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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凤姐作为王夫人的娘家侄女、管家媳妇(侄媳妇),姑侄之间也有同盟关系,并且是一种先天的、牢固的、几乎不可破坏的同盟。而宝玉作为王夫人身边唯一的亲生子、唯一的指望和依靠,也必然和凤姐成为同盟。

在这样的同盟关系下,凤姐不仅对袭人,而且对宝玉的其他丫鬟,也是很关照的。抄检大观园之前,王夫人已经对晴雯侧目,“心里很看不上那个轻狂样子”。王熙凤虽然在绣春囊嫌疑威胁之下,还是说:“若论这些丫头,共总比起来,都没晴雯生得好。论举止言语,他原有些轻薄。方才太太说的倒很像他,我也忘了那日的事,不敢乱说。”其实是委婉地替晴雯开脱。

王熙凤为何要把一个丫鬟的探亲操办成“贵妇省亲”?

两宴大观园的时候,吃过饭散菜,鸳鸯给李纨、王熙凤面子,派人给她俩的大丫鬟素云、平儿送菜。王熙凤又提醒:“袭人不在这里,你倒是叫人送两样给他去。”袭人和素云、平儿并列得到格外的赏菜,不止是因为她在怡红院的特殊地位,也因为王熙凤和怡红院、和宝玉的特别深厚的关系。

袭人回家,得到超常规的排场,是王熙凤替贾府摆架子,又是王熙凤替王夫人善待袭人,同时还是王熙凤对宝玉的特殊看顾。三层原因,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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