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籃高手—22年後的故事》(中)(轉帖)

《灌籃高手—22年後的故事》(中)(轉帖)

當晚,彥一和越野在居酒屋,兩人有些微醺。“植草說的沒錯,一直以來,我只是相信植草就可以了。”越野說:“我原來憑著意氣做了很多傻事,但一直冷靜的植草讓我看到了更多,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不認識他……他是對的,他是對的,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越野雙眼發直的說著。“越野前輩,我不覺得,我在陵南,在福田前輩的新陵南身上看到了那時的我們,我們沒有結束!但,也許你是對的,植草前輩也是對的……”彥一喝著酒。“即使這樣……我還是想要回去……那個和所有人一起打籃球的日子……”越野,老淚而流:“彥一,去吧,去翔陽,去海南,去湘北,去找答案!”

彥一不是第一次來翔陽,但這次和上次間隔了21年。說起現在的翔陽,在日本高中籃球界鼎鼎大名,因為當今的日本第一高中生就在這裡……“請問,籃球部在……?”彥一問一個女生。女生指著那棟最高的樓,語氣裡有些自豪:“就在那兒。”看來,翔陽的籃球依舊是他們的根本,彥一心裡有些激動,還沒走進籃球館,已經聽到一聲聲整齊的跑步聲,呼號聲,不遠處,2012年的翔陽籃球隊整齊的排成兩列從遠及近,沒有變化,二十年前,藤真、花形所在的翔陽也是用同樣的節奏,同樣的方式進行訓練。忽然,彥一看到球館裡走出一箇中年男子,他的髮型和仙道一樣,彥一一陣熱血湧上幾乎喊出“仙道前輩!”但定睛一看,原來是長谷川,長谷川一志。“長谷川前輩。”彥一上前打招呼:“您好,我是神奈川新聞的記者,相田彥一。”長谷川打量了一陣彥一:“相田彥一……?”“是的,我當年是陵南高校的籃球隊員。您打球時我還是替補……呵呵。”“哦,果然。”長谷川點點頭:“如果是記者,又是來採訪菊地的吧,對不起,訓練期間不接受採訪,而且我也不希望菊地的精神分散到別處去。”長谷川表情有些嚴肅,看來為此拒絕過許多記者。他隨後向隊員們拍手:“好,熱身結束,進行分組訓練。”“是!教練!”

彥一看過去,很難一眼看到菊地蓮——當今日本第一高中生,他“藏在”了隊友中,或者說,翔陽不推崇個人主義,菊地很安分收斂自己。彥一向長谷川說明了來意:“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我想知道,藤真前輩和花形前輩他們……”長谷川聽到澤北的消息,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在訓練的菊地蓮,他嘆了口氣,開始回答彥一: “如果是體育記者,你應該知道,牧紳一後來進入了國家隊……”“是的,當時我們還做過一次專訪。他在1995年進入國家隊,那時他23歲。此後的八年,日本國家隊的隊長。”“可是,你們卻不知道,藤真後來也選入了國家隊。”長谷川平靜的說。“是嗎?!這麼大的消息,我們居然不知道。”“不知道也很正常。”長谷川說:“藤真是在牧進入國家隊後一年被臨時招入的,原因是國家隊控球后衛替補受傷,當時有國際邀請賽,藤真參加了臨時選拔,雖然最後脫穎而出進入了國家隊,但是,他是牧的替補,所以很少有登場的機會。”“藤真前輩做了牧前輩的替補……”彥一的言外之意是,藤真會甘心嗎?“藤真放下了這麼多年的對手,不,是一生的對手間的自尊。因為他有自己的打算,即使是替補,他依然是我們”長谷川站起身:“我們的驕傲。”“這應該是十年前的事了吧……”彥一悻悻道。“是的,十年前,牧紳一是日本國家隊的隊長,他叱吒風雲了好一陣子,可惜最後……”“那麼現在呢?現在牧前輩和藤真前輩,他們在哪裡?”“對不起,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新生的翔陽是最重要的,藤真和牧,我已經很久沒去關注過了,大概,在新生的海南你可以接上下文。”籃球館中,菊地蓮又投進一球,菊地身高189cm,小前鋒位置,速度和爆發力是他的過人利器,彥一遠遠的看著他,澤北的身影在他的腦海裡閃過……

“那麼,您還知道其他人現在的情況嗎?”彥一問。“嗯……沒有了。”“好的,謝謝!”彥一要起身。“對了……三井……”長谷川忽然想到了什麼。“三井前輩?!”彥一問。“嗯,三井壽,他後來拿下了全國大學籃球聯賽神奈川縣的MVP,但之後突然轉校,好像去了關西,再後來就沒出現在大學聯賽。”

王者海南,在後來的二十年中繼續著他們的神話,但只有一年他們沒有闖入全國大賽,那一次他們是縣內第三,隊長為神宗一郎。當時是仙道在高中籃球聯賽的最後一年,他披荊斬棘,最後戰勝海南、翔陽,惜敗當時神奈川第一的湘北,以縣內第二名的成績進入全國大賽,那也是仙道三年高中籃球最可歌可泣的時刻,整個陵南都沸騰了,而仙道本人只是搖搖頭,笑了笑。

彥一在前往海南的途中回味著那時的情景,仙道從清田信長手中盜球,快速內切到籃下,作勢要傳球給福田擺脫神宗一郎,但隨後選擇了自己灌籃,一舉擊破了海南的信心……彥一看看錶,已經晚上八點了,之前他總是去的時間太早以致不能和對方聊很久,今天一定要在新海南得到更多情報。彥一走進籃球館,沒有想到,新海南籃球隊全員都在訓練!彷彿現在是下午剛剛放學時一般,每個人都聚精會神,遠處,一個籃球手在安靜的練習三分球,一球、一球,姿勢非常漂亮,與熱火朝天的隊友形成對比……“那是……神?那熟悉的投籃姿勢,只有可能是神……不可能,二十年過去了……”彥一對自己說。那個籃球手回身,啊,彥一暗叫一聲,不是神,這個年輕人眼神比神更冷,好像當年的流川,但他求勝的熱情都寫在臉上。 “注意起跳的節奏,晃司!”彥一看去,那才是神,神宗一郎!只見已屆四十的神宗一郎,穿著簡單的休閒襯衫,他留了兩撇鬍須,原本沒有攻擊性的眼神中,有了許多堅定。“神……神前輩!”彥一鞠躬,神回身,這位前神奈川第一殺手,至今看到陌生人時眼神依舊銳利:“你是……?”“我是……前陵南籃球隊員,相田彥一。”“哦,那個情報小子……哈哈哈。”發現是熟人,神露出了笑容。沒錯,就是這笑容,是神,沒錯。“那是……?”彥一看向那位陌生年輕的神射手。“吉川晃司,現在海南隊的皇牌,神奈川第一射手。”神充滿自信的介紹著晃司,彥一感覺,神宗一郎彷彿在說他自己,看那個姿勢,吉川晃司應該是神的關門弟子,得到了神的真傳。神看了看錶,拍拍手:“今天到此為止!”球員們向神鞠躬,隨後很安靜的離開球場,只能聽見鞋與地板的摩擦聲,這根本就是一支軍隊。果然,吉川晃司一個人留下,默默的練習著三分球,500個三分球,這次剛剛開始。“神前輩,這麼說您現在是海南的主教練?這麼晚還在訓練,是特訓嗎?”“不,是平日的訓練。”“每天都如此?”彥一回想起了當年的海南,海南是最強的,因為他們是一群最努力的天才……“這麼說來,現在的陵南主教練是福田前輩,陵南和海南真的是很有淵源,你們兩位是舊識,好像當年的田岡教練和高頭教練……”神笑了笑:“陵南一直是我們的強敵,但晃司心中只想打敗一個人,那就是————菊地蓮,對了,你這次來不會還是要打探情報吧?”彥一說明了來意。“牧和藤真嗎……呵呵,我知道一些哦……”神開始了講述……在大學聯賽中,牧的表現很快得到了關注,終於在23歲時入選國家隊,隨後成為了國家隊隊長,在牧的帶領下,日本籃球有了長足進步,在後來的奧運會、世錦賽中都取得了進步。但後來,牧在一次訓練中意外受傷,傷情嚴重,在30歲時告別了球場,現在,牧紳一在德國治療並且擔任當地一所大學的籃球教練。而藤真,24歲通過臨時選拔加入國家隊,此後一直擔任牧的替補。牧受傷後,藤真也神秘的從國家隊消失,據說他現在還留在日本文化體育省,也有說法他去了大阪。“不過,我真的沒有注意到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神說:“也許跟我一直呆在高中籃球界有關吧。”神宗一郎如此平靜,就如他高中時一般,越是大風大浪,在他的嘴裡說出,越是沒有波瀾,他甚至在對牧的講述時,沒有過多的惋惜之情,並不是說他沒有長谷川那種對藤真至今猶存的敬重,而是神習慣性的,控制自己的感情,這也是一個殺手的必須。“藤真和牧前輩,他們一直戰鬥到現在……”彥一說道。“對了,清田信長,也許你還記得,他後來開了廣告公司……”神愉快的回憶著:“據說做的不錯,經常飛美國,我想你應該沒機會遇到他了。”他們的身後,吉川晃司依舊在練習著投籃,那一聲聲籃球撞到地面的聲音讓彥一覺得手癢,他抱起一個籃球,向另一邊的籃筐投去,沒中,籃球碰撞在籃筐上,聲音刺耳。吉川晃司回頭,看著彥一,彥一竟然不好意思的半鞠上身,神在一旁微笑。吉川晃司,也是個厲害角色……

彥一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神笑著說:“怎麼,不準備問我那個關於時代的問題嗎?”彥一搖搖頭:“不必了。”他看著練球的吉川:“答案很明顯了。”“下面是去哪裡?”

“湘北。”

《灌籃高手—22年後的故事》(中)(轉帖)

不必問人,彥一靠著那點記憶走到湘北籃球部,卻發現本應訓練的時間,籃球部裡沒有人,彥一隻好進入籃球館,走進裡面的走廊,這裡貼著20年前湘北最輝煌的三年中,那些照片:

1990年,縣內第二名,大家拿著獎狀的合影,撅著嘴的流川、宮城,笑成一枝花的櫻木,眼裡有淚水的三井以及平靜的赤木;1991年,以縣內第一名成績闖蕩全國大賽,櫻木花道與大榮學園比賽時,搶籃板的英姿;1991年,宮城良田指揮大局時打出的手勢;1991年,流川楓回頭被抓拍的樣子;1992年,頭髮已經長回高一入學模樣的櫻木拿著縣內第一獎狀,坐在隊長位置與當時湘北其他隊員的合影,照片裡櫻木的眼神有些落寞,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四個人,櫻木花道幾乎憑藉一己之力,帶領當時的湘北得到了縣內第一……

許多內容是看到照片的彥一自己想到的,櫻木在拍最後的這張照片時,彥一就在觀眾席上看著場上的他,當時,陵南已經被淘汰,18歲的相田彥一,已經早早結束了那個暑假……“對不起,請問您是……”一個年級很輕的小球員從器材室走出,問彥一。“啊,不好意思,我是神奈川新聞的記者,相田彥一……請問……”“記者……?”小球員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器材室裡。器材室裡走出一個人,這人一米八左右,保持著良好的運動身材,穿著白色的運動衫、紅色的運動褲,胸口掛著一枚銀哨。但首先進入彥一視線的是那副眼鏡,那副眼鏡,彥一永遠也忘不了,他太熟悉了,如果不是這幅眼鏡,魚住的高中生涯就能延長一些,仙道就會笑的更輕鬆一些……“彥一?”對方先開口了。“木暮……木暮前輩!”41歲的木暮公延,時任湘北籃球隊教練,歲月帶給儒雅的木暮一份富有中年男子魅力的成熟,他依舊那麼彬彬有禮:“好久不見!彥一,我們正在訓練。”“訓練?”彥一走上前,只見器材室裡,所有新湘北的小隊員都在擦籃球……“木暮前輩……?”彥一有些不解。“這是磨練他們的耐性,他們都是剛剛加入球隊的一年級新生,他們聽說當年櫻木花道就是從這裡起步後,都要求做這件事。”木暮道。“櫻木……”彥一下意識的看向身後的籃球場,沒錯,整潔如鏡,反射著訓練室的燈光,刺得彥一無法直視,這就是湘北,是湘北的根本!“木暮前輩,”彥一放低聲音說:“湘北這兩年的戰績似乎……”木暮笑了:“是我這個教練的責任,湘北這幾年又回到了只有我和赤木那個時代……”怎麼會是木暮的責任,彥一知道,後來的數年中,櫻木花道的名氣雖然響亮,但很奇怪,所有有潛力的初中生畢業都選擇了其他的學校,因為所有人都希望可以打敗有著傳奇名聲的湘北,櫻木的出名反而使得湘北無法招入好的生源。如果不是木暮來到了湘北,湘北的成績還會下滑。“木暮前輩,說起赤木前輩,您有他的消息嗎?”木暮低頭推了推眼鏡,回身囑咐隊員們繼續擦球,他和彥一來到球場:“赤木後來依靠自己考入大學,很奇怪的沒有出現在大學籃球界,我想也許高三那年夏天后,赤木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籃球和全國制霸的夢想,他選擇了平靜的和籃球在一起。”“赤木前輩……”彥一知道,赤木不是放棄了籃球,而是把對籃球的愛珍藏了起來,和那個夏天一起:“那麼那麼……”彥一幾乎結巴:“其他人呢?”木暮看著那些照片:“櫻木自然不用多說,他被美國的大學看中,高中畢業後就去了美國;流川楓你也知道,高二結束時去了美國,應該就是在……”木暮看著彥一:“在和你們的仙道結束了那場縣內決賽之後,此後我們也沒有了聯繫,據說他參加了美國大學籃球聯賽,不知道有沒有和櫻木碰到呢?”木暮笑了:“三井後來很努力,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我已經忘記多少次打開籃球部大門,第一個看見的是睡在地板上的三井了,直到冬季選拔時,三井脫穎而出,後來更是在大學籃球聯賽重奪神奈川MVP的寶座……”木暮說到這裡,已經中年的他還是抑制不了激動,眼裡有些淚光:“三井把自己的悔恨全部贖回了……不過後來,三井離開了東京,也離開了大學籃球界。”“是!但是為什麼呢?”彥一問。“具體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可能跟這件事有關:三井大二時,安西教練去世了……”

一片沉默,彥一當然不會忘記,那是1992年,櫻木率領著當時的湘北拿下了縣內冠軍,隨後去了美國,那年的冬天,在神奈川一間醫院病房裡,所有身在日本現役、隱退的湘北籃球隊員以及其他曾執教的大學籃球隊員們送走了安西教練,當時甚至國家隊和日本文化體育省都有人前來,後來的儀式十分簡單樸素,大家決定先瞞著剛剛去了美國的櫻木以及流川。那一年有太多令人振奮的新聞,這件事很快就被遺忘了,但無疑,這件事,或多或少的,改變了一些人,這些人中,會有三井嗎?“後來三井去了大阪,進入了當地一所醫藥大學。我想他現在應該在製藥界吧……對了,也有好消息哦。”木暮話鋒一轉:“宮城和彩子結婚了,不過……”木暮又猶豫了:“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好消息,因為後來,他們又離婚了……”

宮城良田,這位彥一高中時代的偶像,他在這二十年中變成怎樣了呢?彥一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但他的職業素養告訴他,三井,也是一定要採訪的。彥一問木暮要了三井的聯繫方式。至於新生湘北,同樣不需要採訪,木暮、和新生湘北,他們和1990年的湘北一樣,他們對籃球的愛就在那一個個籃球上,就在這擦的無比整潔的籃球場裡。

1990年的湘北,一直活在這裡:“成熟點兒吧,櫻木花道,你可是要成為下一屆隊長的人……”“白痴……”“良田,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打敗了他,我就是縣內第一了!”“籃板球!”“教練……我想要打籃球……”“湘——北——!!”那些聲音一直迴盪在此……

下一站,宮城!

根據木暮給的地址,彥一來到了宮城良田的家,這裡離湘北不遠,坐車大約一刻鐘左右,但居民房林立,彥一找了好一陣子。彥一敲響了門,開門的是個女孩兒,大概有18、9歲的樣子,彥一想起木暮說良田已經離婚,又想起以前那個花花大少樣子的良田,突然想到這不會是宮城現在的女友吧……立刻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那個……請問宮城家是這裡嗎?”女孩兒似乎看出了彥一在想什麼,她眉頭一皺,翻著眼盯著彥一,那樣子……實在很像宮城良田:“大叔……你不會看名牌嗎?”女孩兒指了指門旁的名牌上“宮城”兩個字,然後說:“再說,大叔你又是幹什麼的?是房東的朋友嗎?”“哦……不不……不好意思……我是神奈川新聞的記者,和宮城良田前輩以前認識,我叫相田彥一……”“什麼嘛,原來是爸爸的朋友啊……喂!”女孩朝裡屋叫:“你又有朋友來了!”40歲的宮城良田出現了,他的體型和原來完全一樣,頭型也沒太大變化,那頭捲毛很顯眼,但宮城留了鬍子,鬍子繞著他的嘴留了一圈,似乎總是睡不醒的眼睛看人時透著一股不屑,宮城的臉上也有了皺紋,但左耳的耳釘依舊閃亮,現在他正用招牌式的皺眉翻眼,打量著彥一。“宮城前輩!”彥一發自內心的向這位曾經的偶像鞠躬。“嗯……你是……。?”宮城見狀倒有些不知所措。“我是。。我是前陵南籃球隊員,相田彥一!”“哎?完全不記得……”宮城摸著下巴。果然……但那種語氣和動作,是宮城前輩沒錯了,彥一在心裡說“不認識嗎?大叔,那請你回去吧~”女孩兒說。“宮城……宮城前輩,請聽我說,我是為了採訪當年湘北隊的大家而來的,木暮前輩告訴我的這裡……”“良田,那是彥一啊,彥一。”

裡屋又走出了一個人,彥一盯著這人看,這人也是四十左右的年紀,身材有些中年人的樣子,留著略長的頭髮,彥一一下認不出這人,但那對眼睛,一雙充滿了睿智的雙眼令彥一感到熟悉。“蛤?你認識他嗎?”“是那個陵南隊一直蒐集情報的彥一同學。”那人看向彥一,彥一恍然大悟!哦!是他!水戶洋平!!三個人這才進屋坐定,女孩兒自顧自的進去自己房間。“那是良田的女兒,宮城優美。”洋平對彥一說,“她的媽媽是彩子哦。”“啊!”彥一大驚:“是那位湘北隊的前球隊經理!”良田白了洋平一眼:“喂喂,不要忽然提起那個人好不。”良田轉向彥一:“那麼,你說你是有事來找我的?”彥一規整了一下心情,面前坐著的兩位舊識,他其實內心有許多話想跟他們說,但他還是以工作為重,告知了他們來意,以及澤北的事。良田聽完,有些驚訝的半晌沒說話,這也難怪,與之前神奈川諸隊隊員不同,良田是實實在在和澤北榮志交過手的。洋平也很驚訝:“沒想到,那個澤北……”接著洋平就恢復了平時的樣子:“看來美國始終沒有接納他。”“所以……我特別想借此機會,重訪當年……當年的大家。”彥一說。良田撐著下巴:“哎~真是……我們有這麼老了嗎?不過,也沒什麼好說的不是嗎……”隨後良田看了一眼洋平。彥一聽出了些異樣:“宮城前輩,您的意思是……?”良田指了指洋平:“他啊,這個傢伙也在跟你幹一樣的事……”彥一有些驚訝的看向洋平,洋平慢慢的說:“我準備為當年的湘北拍一個紀錄片。”“這傢伙現在是電影導演。”良田說道。“啊,原來如此!”彥一道。“呵呵,只是謀生啦,謀生。”洋平笑了。“謀生?”良田道:“這傢伙高中畢業後混了一陣子,突然有一天跑去什麼松竹映畫學工,前幾年剛剛成為了導演,拍了一部片子,拿了一個什麼。。什麼獎。”“是聖丹尼斯電影節的新人獎……”洋平見說到這兒了,也不諱言。“不過,彥一,我覺得你的角度比我更好,我僅僅紀錄湘北,因為我熟悉他們,那也是我的青春,這是我的角度。但你當年收集了各個學校的情報,所以,記錄那一個時代的工作,應該由你來做。”電影導演,已經中年的洋平說話,透著一股霸氣。“是。。是!”彥一有些激動:“那麼……洋平前輩,我可以問問你們兩位這二十年怎麼過的嗎?”“我的事,良田剛剛已經說了,至於良田,你倒是應該多問問。”洋平道。“哦?我聽說宮城前輩之前剛剛……”單細胞的彥一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啊!對不起!宮城前輩……”宮城良田“唰”的一聲站起身,彥一一陣緊張!只見宮城良田走到陽臺邊,靜靜的點了一支菸……“無所謂,我和彩子馬上要復婚了……”

“復婚?宮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彥一驚訝,他也顧不得尊卑禮儀了。 良田事不關己的吐了一口煙:“啊啊,還不是優美一直煩我,而且我看彩子現在也沒著落……” “撲哧”洋平笑出了聲:“良田,既然彥一都找到這裡了,為什麼還不說實情呢?” 彥一聽罷,那股軸勁兒上來了,認真的死盯著良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良田無奈的擺擺手……

良田和彩子,在大學期間成為了伴侶,大學還未畢業時,彩子發現自己懷孕了,本來彩子想兩個人堅持邊上學邊撫養孩子,但良田不同意,良田選擇了提前退學,外出找工作養活自己的孩子以及彩子,而彩子繼續上大學,成為了大學生媽媽。 大學畢業後,兩人成婚,彩子找到了東京市中一份比較穩定的辦公室工作,而良田因為沒有拿到大學學歷,在一家親戚開的飯店裡謀了份職業。兩人十分相愛,彩子生育後的家用都由良田承擔了下來。時光流轉,他們的女兒三歲大了,彩子由於很好的溝通能力成為了主管級的工作人員,良田也開始努力讀夜校,希望拿下飲食管理學科的學位,做到飯店經理。 宮城優美15歲時,兩人離婚,原因有很多,這十幾年兩人一直爭吵不斷,而彩子帶給良田社會人際方面的壓力是不言而喻的。2012年,宮城優美18歲,良田早在三年前也做到了飯店經理,現在,平靜下來的良田開始思考要和彩子復婚。

彥一聽完,壯著膽子問了一個問題:“宮城前輩,那麼請問你為什麼要在當上經理後才回去找彩子小姐呢?之前還是顧慮到有差異嗎?” 良田的煙已經抽完,但他又點了一支:“在我們離婚後馬上我就當上經理,離婚前那段日子很亂,感覺我們那個時候都太年輕了,可能我是把之前許多年壓抑的東西釋放了吧。至於你的問題,經理什麼的根本無所謂,這三年我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氣量,如果我想等地位和彩子對等再去找彩子,我早就去了,那我也就是個沒氣量的差勁男人,彩子也一定會拒絕我。” 彥一此時才發現,宮城的客廳佈置極其簡單,一組沙發正對著陽臺,整個客廳雖然小,但都籠罩在陽光中。沙發後有一個置物櫃,櫃子裡沒什麼東西,,而櫃子上放著一張彩子的照片…… “你決定了嗎?良田?”洋平問。 “當然,這也是優美希望的,我又要開始追求彩子了。”宮城說著,已經中年的他又做了個當年的鬼臉。 “那麼,宮城前輩,你覺得你們的時代結束了嗎?”彥一追問。 “啊?”良田好像沒聽清這問題似的,他轉過身,正對著彥一:“你是叫相田彥一吧?你聽好,我們的時代當然沒有結束,我還愛著彩子,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已經是中年人的彥一聽著這話,他的內心依舊振動了一下,是這種感覺,沒錯,這就是那個時代帶給當時自己的感覺,那種熱情,那種生命力,那種即使世界不認同,依然要做自己的感覺! “彩子小姐,很幸福呢……”彥一說道,忽然,他想想起什麼似的:“這麼說,好像當時湘北的比賽還有一個女孩兒每次都在,她好像是赤木隊長的妹妹。” “你是說晴子啊,”洋平接過話:“如果是晴子的話,還是問我吧。” 彥一轉過身:“好像。。好像櫻木花道一直喜歡晴子小姐吧,那麼……?”彥一露出期待的表情。 洋平把手一張:“看來花道的心事連別校的人都看得明白啊……真是……” “這麼說……” 洋平回道: “晴子結婚了,在她大學畢業以後,不過,新郎並不是櫻木花道。”

“不是櫻木?!”彥一有些失望:“那……難道是流川?” “你的情報收集還真是詳細呢,”洋平笑著說:“不過,也不是流川。” “這麼說來也是,櫻木高中畢業就去了美國上大學,與晴子小姐相隔遙遠……”彥一道。 “花道啊?”良田忽然說:“那小子當初可是死也不想走呢,雖然他和流川澤北他們好像有什麼約定……”良田回憶起往事:“美國那邊來人看中他,做體檢、考試,他一直都好好的,可是到臨走前,卻死也不走,大概就是因為晴子吧。” “那麼後來呢?”彥一問。 “後來?後來我們硬把他按進飛機裡……”良田說著看看洋平。 “其實還是因為晴子親自來了。”洋平說,“花道一看見晴子就平靜下來了,後來他說了句:‘晴子小姐,等著我。’ 就走了。” “那麼晴子小姐呢?她怎麼樣了?”彥一問。 “晴子後來考入大學,按部就班的談戀愛、工作、結婚、生子,對象是一位醫生。”洋平說,“我想,櫻木當年的那句話,晴子聽到不是沒有感動,但是時間……呵呵……”洋平說到這裡笑了,有些無奈的笑。 是啊,櫻木一直在美國,即使噓寒問暖也只能通過寫信以及偶爾的電話,這樣的戀愛是無法想象的,何況櫻木始終沒有完整的告訴晴子自己的心意。 “不過據說晴子後來也離婚了。”洋平突然說,“晴子一個人帶著孩子,她有一個兒子。大概今年……”洋平算了算:“應該有8歲吧。” “那也就是說,現在櫻木又有機會了?”彥一似乎非常想櫻木和晴子在一起。 洋平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晴子現在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我和她大概也十年沒有聯繫了,至於櫻木和她,那更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了。” 接著,彥一問了他最想問的問題:“那麼,櫻木……櫻木花道他結婚了嗎?” 洋平:“櫻木一直是一個人。”

彥一有些感動,他不知道櫻木是不是因為晴子,如果是因為晴子,那這份長達二十年的愛,如傻瓜一樣的單戀足夠讓所有人動容。但更多的,彥一是感到十分可惜,以後來櫻木花道的地位、名聲,他居然一直沒有找到自己的伴侶…… 良田點燃了第三根菸。 洋平看出了彥一的惋惜之情:“也別為他太難過啦,櫻木也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女孩兒,以前的櫻木總是主動向女孩告白,但現在是女孩兒們反過來愛他,他反而變得被動了,何況一個日本人在美國,比較難融入那邊的圈子。” “那麼,櫻木他現在在美國,一切都好嗎?”彥一問。 “嗯,很好哦。”洋平又露出了微笑:“之前不必多說,櫻木在NBA獲得成功以後,現在一直住在邁阿密自己的家中,我們經常聯繫。如今他沒事就到海邊,也會衝浪,玩玩帆板什麼的,日子過得很開心。” “即使如此,看海的時候一個人還是會寂寞吧。”彥一還在剛剛的惋惜情緒中。 “不會啦,邁阿密海灘那裡,每天聚集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女孩兒。”良田忽然插話。 “不過,也許在花道的心裡,一直還是會想晴子吧。”洋平說。 “可是……水戶,現在交通很便捷啊,美國到日本的飛機,櫻木是經常坐的。”彥一言下之意是問洋平距離現在是問題嗎? “沒錯,花道經常回日本看望我們,但就是因為這樣,他反而更不願提起晴子……”洋平說。 “那是1998年吧……”良田看著天,說道。 “對,1998年,那一年是花道進入NBA的第一年,他獲得了新人王,也就是從那時開始花道開始在國內出名。但在他進入NBA選秀之前,98年他回過一次日本,大概是想告訴我們他終於進入NBA的消息,也就是那次回日本,他得知了晴子已經出嫁。”

第二天一天都沒有消息,彥一一直坐在辦公室,數著日子已經是第六天了,澤北的葬禮還有八天就要開始,如果今天沒有迴音,彥一準備勇敢一次,自己不打招呼去完成剩下的採訪,即使被神奈川新聞辭退。

就在這時,體育部走進一箇中年人,他五十左右,穿著米色的西裝,帶著一副茶色眼鏡,所到之處大家紛紛鞠躬:“社長好。”

彥一一驚,循聲望去,正是中村社長,中村朝彥一徑直走來,臉上露著神秘的笑容:“彥一,這篇文章是你寫的?”

“是的,社長。”

“我想,也只有你能寫了,你的主編怎麼說?”中村問。

“他認為不能直接發表……”彥一有些不甘心。

“怎麼了彥一,打起精神,這篇文章我看過了,你的主編說的對。”中村很平靜。

“什麼?可是……為什麼呢?社長?”

“彥一,因為你可以寫的更好。”中村把文章攤開來:“你看,你的採訪重心基本都在目前神奈川的四支球隊,而宮城良田和魚住純的內容只在最後才稍微提到……”

彥一還是不解,寫體育專欄,不寫球隊那寫什麼?難道是主編和社長是一個鼻孔出氣……?

中村看著彥一,發現他用狐疑的看著自己,中村笑了:“彥一,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我和你的主編都在故意刁難你吧?”

彥一慢慢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的主編平時脾氣不好,他是我選的,我很瞭解他,但他退你的稿確實沒錯,如果你只是寫比賽場上的那一代,的確寫櫻木花道更有讀者群,你應該思考一下,那一代人要從什麼角度寫。”中村很真誠的說著,彥一感覺到中村確實是站在那個時代,來看他的文章。

“社長,請您點撥我!”彥一鞠躬。

“其實你已經發現了角度,但你自己放棄了。澤北的去世、魚住的堅守、越野植草的關係變化,還有宮城良田一直持續的愛情,這才是你應該寫的角度啊!”

“也就是說……”彥一立刻領悟到了什麼。

“對,是他們現在的生活。”中村道。

收拾好公文包,彥一準備離開。

“我想問您,社長,為什麼您跟我講了這麼多?”彥一問:“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姐姐拜託了您……”

中村看著彥一,眼神裡有一些憐憫:“看來你的姐姐給了你太大的壓力,已經到了讓你看不見自己才能的地步。”中村接著說:“我之所以今天下班前才來你這裡,因為我自己也在思考你的這篇文章,不能發表並不是文章的質量有問題,而是角度,你的主題很快就感動了我。”

“社長,這麼說,我有做記者的才能?”已經是中年人的彥一說出這話,帶著些可悲。

“彥一,無論被採訪對象拒絕多少次,還是會堅持採訪並得到回答,這不就是你作為記者的才能嗎?”

相田彥一笑了,他把那篇初稿放進公文包:“我明白了,我這就出發,社長!”

“下面有什麼採訪計劃?”

“去大阪,我要先去尋找三井壽!”

相田彥一又恢復到了那個精神飽滿的“年輕人”,拿著公文包走了。中村撥通了一個電話:“已經按照你說的,跟彥一談過了。”

電話那頭:“好的,一定要讓彥一完成這次採訪,必要時我會出面。”隨後這聲音一頓:“他的狀態恢復了嗎?”

“狀態不錯,其實他很有天賦,只是缺乏自信,我只是推了他一把。”

“都快四十的人了,還要我這麼操心,不管怎麼說,這對他的記者生涯來說很關鍵,謝謝你,中村。”電話那頭,年屆五十的《朝日新聞》副主編相田彌生拿著彥一寫的那篇初稿:“這將不僅是一篇報道,它會衍伸出更有影響力的東西!”

彥一坐上了東京開往大阪的新幹線———希望號,這班列車是東京發往大阪三部列車(光號、迴音號)中最快的,彥一看看錶,才早上八點,希望號到達大阪的時間是十點半,這樣彥一可以用一天的時間尋找採訪三井,然後當晚六點左右返回,當然,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彥一這麼想著……

大阪是彥一的故鄉,但此刻他一點歸鄉的鄉愁也沒有……

“三井……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呢?我沒記錯的話,他有過一段時間的自我放逐……但後來一直奮戰在籃球場上,直到重奪大學籃球聯賽的縣MVP,可為什麼他又在這時遠赴大阪,離開了籃球界呢……?”問題太多,彥一密密麻麻的記了一本。

列車開動,彥一又開始做筆記,但很快他發現自己坐的位置迎著陽光,今天天氣奇好,彥一被反光刺的睜不開眼。列車員經過時,彥一纏著列車員要換到背光的位子,列車員表示只有列車長有權利換位子,想敷衍彥一。

彥一指著那邊沒人坐的位子:“那邊就可以,拜託你帶我去見列車長!”

列車員無奈,把彥一帶到列車長室,彥一抬頭一看,倒是自己先吃了一驚,列車長高大的身軀站了起來,正是當年常誠籃球隊隊長御子柴。

“御子柴隊長!”彥一道。

“嗯?乘客您認識我?”御子柴不解。

彥一立刻介紹了自己。

“真沒想到,居然可以在這裡遇到您,您已經是希望號的列車長了!恭喜您!”彥一道。

“這麼說來,你和湘北他們曾經都是神奈川的啊……這次去大阪是探親嗎?”御子柴問。

“不……其實……”彥一也忘了自己換位子的事兒,一股腦的說了自己的採訪。

“啊……”御子柴聽完,半晌沒說話:“來,你坐。”

彥一坐定:“御子柴隊長,既然這麼巧合遇到了您,我也有好多問題想問您!請問,您是怎麼成為列車長了呢?”

御子柴把自己的工作帽拿下,看了看:“你這麼一說,已經十五年了啊……”御子柴很快的進入回憶中:“當年我的高中籃球賽季結束在森重寬的手上……後來我好一陣子都無法振作,怎麼說呢,你也打過籃球一定可以瞭解,一樣原本你很熱愛的事物,忽然讓你有了陰影,你無法去碰它,那是很痛苦的。”

御子柴的樣子並沒有多大變化,也許因為原來就長的有些老氣,但現在他的眼角有些下垂,那不是老,更像一種失望:“大學以後,我也沒有打籃球,沒有籃球的日子過得很快,後來大學讀完坐火車回靜岡,本來想回家鄉做做小生意,沒想到竟然被當時火車的列車長看中,希望我加入他們的鐵路籃球隊,他說很難遇到我這麼高的旅客,一定打過籃球。我就這樣很諷刺的,拿起了丟掉四年的籃球,並依靠那個讓我夢魘的東西,坐到了現在的位置。”御子柴有些自嘲的說,但彥一明顯感到他說起籃球時,眼神和越野、魚住、宮城是一樣的,御子柴也許只是繞了一個大圈,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而已。

“也許這次去大阪會遇到全國大賽的大家也不一定……”彥一看著御子柴說:“不過,當年風光的澤北今天已經……”

“我對澤北的印象不深,他的隊長深津我倒是很熟,據說現在那傢伙自己開了工程公司,做的很紅火。全國大賽對我來說其實也就是那幾張臉,所以有幾個人我還是知道他們去向的。”御子柴說。

“是嗎?您一直沒有和他們斷聯繫,對嗎?”彥一激動。

“怎麼會,只因為我是幹鐵路的,南來北往的人多,經常聊著聊著發現原來都認識同一個人……”御子柴喝了一口茶,整理了一下心情:“愛知之星,現在在一家跨國體育用品公司任職,目前他被派往中國擔任主管。”

“愛知之星?!諸星大嗎?他在中國?”彥一道。

“是的,應該是該公司駐中國地區的主管吧。還有森重寬……”御子柴說:“他曾經一度入選國家隊,並被寄予厚望。但是後來因為違反球隊紀律被開除出國家隊。”

“啊,森重寬果然也進過國家隊……”彥一道:“那麼,現在他在哪裡呢?”

“據說他後來遠離了日本中心,現在在沖繩,每天下海打漁,過著與大海搏鬥的日子。”

“也就是說他成了漁民?這實在是暴殄天物……”彥一感嘆。

“我可沒說他是漁民,他是沖繩一帶漁民的老大,也就是所謂的魚頭,那裡是日本海產品資源的重鎮,那裡的魚頭可比一個小市長!”御子柴笑了笑:“那個男人註定是要俯視一切的,也只有大海可以包容了森重寬的氣量吧。”

彥一有些發抖,森重寬那力拔山兮的扣籃……

就在這時,彥一看到桌子上擺著的報紙《朝日新聞》,朝上的那面大標題寫著:

“《國家籃球隊或將改革?大阪地區立法委員全力支持!》”

彥一看著配圖,這個“立法委員”梳著考究的頭型,一頭銀髮,除了身高比其他人高一大截外,一身幹練的西裝,鋥亮的皮鞋與一般日本政客無異,彥一盯著那張臉,他想起了這人的名字……

“這就是我下面要告訴你的,”御子柴說:“原大榮學園隊長土屋淳,現在從政,成為大阪立法委員,並和現任國家隊教練一同推行國家隊改革!”

彥一仔細閱讀了那篇報道,大概內容是日本國家籃球隊即將推出“青の計劃”,旨在縮小國家隊入隊年紀門檻,也就是說,以後最小17歲的優秀籃球員都有希望入選國家隊,而不是過去必須到20歲。

此項改革意義非凡,這代表現在在打球的魚住耀、菊地蓮等都有機會直接進入專業籃球體系。而全力推行改革的正是土屋淳和現任國家隊主教練。彥一看了看報紙,是《朝日新聞》做的報道,看來回去必須要找姐姐相田彌生談談了。

告別了希望號和御子柴,彥一踏上了大阪。臨行前,御子柴表示每天三班列車都由他負責,如果彥一坐了這三班,可以直接去找他,也好聊聊舊事。

11月的大阪,冷風有些刺骨,但陽光宜人,忽然彥一想起當年在大阪遇到的豐玉二哥岸本,那個野蠻又沒見識的大阪人不知現在如何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應該都變了吧……彥一拿出木暮寫給自己的地址,一路找來。

“應該就是這裡了。”彥一抬起頭,那是一棟磚紅色的現代公寓,聽口音附近來往的似乎都是大阪的新移民。彥一看著那張紙……糟糕,由於把它放在口袋裡,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了,門牌號看不清了!彥一慌了神,像個沒頭蒼蠅在公寓樓下亂轉……

怎麼辦……怎麼辦,又不知道三井的電話,好不容易到了這裡……

相田彥一畢竟也是快四十的老記者了,現場應急能力還是有的。彥一靈機一動,也許……也許這個公寓附近有籃球場之類的地方,今天是週日,現在又是中午,有鍛鍊習慣的人都會在午飯後出來運動一下的,不如去碰碰運氣!

彥一一路問人來到附近的籃球場,遠遠望去,居然有人把一輛重型運貨卡車停在籃球場門口!彥一心裡罵著,側身鑽進了籃球場。

球場不大,六個籃筐型,零零散散有幾隊人在打球,彥一細細的打量每一組人,嗯……都是年輕人……等等,彥一注意到很奇特的一組,這一組是一箇中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正在和一箇中年人單挑,那個中學生留著中分頭,頭髮蓬蓬的,兩眼炯炯有神,現在正低位運球,忽然他一個假動作迅速起動,原地轉了一圈,把那中年人晃開,一個上籃,球進。

“這動作。。真美!”彥一由衷的讚歎,彥一又看向那個中年人,中年人正背對著自己運球,可突然又被年輕人抄截,年輕人做了一個變向假動作,又一次得分。這個中學生動作嫻熟,而且打起球來自信滿滿!

“啊!!不幹了不幹了!!我的……我的腳抽筋別到了!”

彥一望去,只見剛剛被晃過的中年人側倒在地上,正捂著自己的腳,他一口純正的關西口音,嗓門甚大。

“什麼嘛,大叔你根本就不強啊。”中學生說:“早知道就不和你單挑了……我回家了。”

“等……等一下!”中年人叫:“你就想這麼放著我不管嗎?這可是你的責任啊!”

“真不像樣……”彥一見中年人糾纏中學生不由得自言自語。

“誰?誰說的?!”中年人環視全場,就這樣,他和彥一四目相對:“嗯?!你!”

“我?!”彥一一陣緊張。

“你是……相田彥一?!”中年人叫道。

彥一再看……咦……不認識啊……

“是我啊!我是豐玉的岸本!岸本實理!我把辮子剪掉了!”岸本一邊比劃著一邊大叫。

彥一這才發現,那兇惡的眼神,肥厚的雙唇,配上一臉的滄桑,就是二十年後的岸本!

“你……你好……”由於對岸本當年留下的惡劣印象,彥一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好個X啊,你快過來扶我一把!快快!把那個臭小子按住!X他的,哎呀,痛死我了……”岸本一連說了好幾個髒字,全場的人都看著他。

彥一沒辦法只好過去扶起岸本……惡……好濃的酒味……才中午就喝醉了……

“喂,小鬼!”岸本對中學生說:“你跟我一起去藥店!”

“我不要!”中學生惡狠狠的看著岸本:“你輸了球還想乍我的醫藥費嗎?”

“X你!你不去問問大阪街頭的籃球場上岸本實理的名字!我什麼時候乍過別人!我叫你來是怕你跑了,你別以為剛剛贏了我!X他的!那是因為大爺我多喝了兩杯,腳底發軟!回來我們接著打!打籃球!”岸本倒是愛憎分明,而且一心只惦念著勝負。

“那就更不用了。”中學生冷笑一聲:“你醫好以後回來就是,如果是打籃球,我就在這裡,一直等你到晚上!”

彥一對這個年紀小小的中學生肅然起敬,面對岸本這等關西惡漢,他竟如此自信。

“好小子!報上名字!”岸本道。

“三井!”

“啊!”彥一叫出了聲!

“三井什麼?”岸本問,他一點也沒意識到別的。

“三井翔太!”中學生道。

“三井翔太!給我等著!”岸本道。

“翔太,翔太同學……”彥一看剛剛翔太的球技和那份自信,不用說一定就是他了:“請問你家的門牌號是多少。。我有事找你的……”

“你對他那麼客氣幹嘛?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孬?”岸本打斷彥一。

“呵呵,”翔太又笑了:“你不必問我門牌號,我肯定在這裡等你們回來。”翔太說完運球離開了。

“等一下,翔太!”彥一在後面要追上去。

“哎哎哎!”岸本一把拉過彥一:“你手裡扶著我呢!趕快送我去藥鋪,想什麼呢你!”

“可是。。可是他的爸爸就是三井壽!”

“三井壽?是當年湘北的那個射手?”岸本道。

“就是他,剛剛的翔太應該就是他的兒子。”彥一回到。

“他怎麼來大阪了……?”岸本正疑惑,看彥一作勢要走,趕快拉過彥一:“好啦!我們也好久沒見了,先送我去藥鋪,然後我們去喝一杯!對了,你們那個仙道現在怎麼樣了?一定混的不怎麼樣吧!”

彥一無奈,就這樣被岸本“脅迫”,回頭看了看三井住的公寓……我為什麼每次來大阪,都先碰到他……彥一在心裡說。

出籃球場時,彥一和岸本兩個人被那輛大卡車擋住,只好側身出門,彥一有些生氣:“這是哪個缺心眼停的,太不方便了!”

“砰”岸本敲了彥一一拳:“說誰呢?這是老子的座駕!”

彥一驚訝的看著岸本:“你的……你的卡車?那麼說你是……?”

岸本自豪的說:“卡車的主人,怎麼想都是卡車司機吧!”

岸本實理,高中畢業後沒有考大學,成為了奔馳在日本各條公路上的運貨司機,他晝夜不分的跑遍日本,至今已經十八年……

“你……你居然做了十八年的卡車司機……”彥一道:“難以置信!按理說,卡車司機對身體損害很大,不是隻有年輕人做嗎?”

岸本有些激動:“因為我喜歡這行!我喜歡每天在馬路上看日出日落,更喜歡每到一個地方都有朋友!”岸本看了看球場:“這十八年我每到一個地方送完貨,就找當地的球場打球,認識了很多新朋友,現在全國哪裡的高中籃球水平最高只有我清楚!”

彥一突然對這位以野蠻著稱的大阪人另眼看待了,這也是岸本繼續自己籃球熱情的一種方式吧,彥一說:“那……我們上卡車吧,去藥鋪。”

“我腳抽筋怎麼可能開得了卡車……”岸本道:“你快去攔出租啊!”

毫無疑問,彥一出了車資……

岸本輕車熟路的指示出租車到自己熟悉的一家藥鋪。一進藥鋪,岸本就喊:“掌櫃的!掌櫃!”

藥鋪裡此時只有一個助手打扮的女孩兒:“客人。。客人。。請別大聲。。”

“聽見了……喊什麼喊……”藥鋪裡屋走出一個人來,這人也有很高的個頭,身材消瘦,兩眼始終上翻著好像沒睡醒,留著稀稀疏疏的鬍子。

“哈哈哈哈!”岸本看見那掌櫃一陣大笑:“南!南!”岸本叫著便跑上去。

“好了,沒事,你接著忙,”南烈對藥鋪女孩兒說,隨後他轉過身面向岸本:“你怎麼又來了,又跑去打球了?”

“南,我的腳……抽筋了……只有你家的祖傳藥膏有用!”岸本道。

“ 你剛剛不是還跑麼。。你的腳沒事,我的藥膏可不是給你準備的……”南不緊不慢的說。

南烈……當年豐玉的隊長,彥一這才反應過來,“冷”是他對南烈現在的印象,那種“冷”不是人情冷漠,而是南烈有一份淡薄的氣質,那份淡然透著一股逼人的力量,讓人覺得“冷”。他說岸本的腳沒事。。也就是說……岸本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找藉口來看南烈……自己還辛苦的扶了他一路……

“南,這小子你還記得嗎?神奈川來的。”

“神奈川?”南那皺紋滿布的額頭微微緊了一下。

“是的,我是神奈川陵南高校畢業……”彥一馬上自我介紹:“那麼……南前輩,你是這間藥鋪的掌櫃了?”

“當然!這家可是南的祖業!南是第四代傳人!”岸本搶話道。

南白了一眼岸本:“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隨後,南默默的為彥一倒了一杯茶,彥一注意到南的雙手已經像老人的手了,皮膚像樹皮一樣褶皺,想來是常年在草藥中抓藥的結果。

“對了,也許你們還記得,澤北……澤北榮志,剛剛在美國被發現過世……這也是我來大阪做採訪的原因。”彥一道。

“什麼?”一直冷漠的南烈心頭一動:“澤北……澤北去世了?”

剛剛還很呱噪的岸本也沉默了,他有些不安的盯著南。

“時間過的真快……”南烈抬頭看看日曆:“自從與湘北一戰後,我一直呆在這間幾十平方的小藥鋪,原來已經過了二十二年……”

“那麼……南前輩,你覺得90年的那個時代,那個時代真的結束了嗎?”

“結束了……”南烈看著彥一說:“當我放棄籃球的時候,一切就都結束了。”

南烈說罷,起身回到裡屋:“不送。”

“喂!南!”岸本在身後叫,南烈沒回頭。岸本轉身抓著彥一:“你知不知道我來一趟大阪多不容易!問一些有的沒的幹嗎!南根本沒有放棄籃球,他的手就是因為在每個冬天都練習三分球而結了許多凍瘡!”

原來……彥一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剛剛看到的那雙手不是常年抓藥造成的皮膚老化,而是冬天也在戶外練習籃球,二十年來好了又凍,凍了又好的凍瘡!

“那……那為什麼南烈還要這樣回答我?”彥一不解。

岸本放開了彥一:“因為澤北的去世,這事對南是個很大的打擊……南根本不想繼承家裡的藥鋪,他只想打籃球!南的籃球生涯,只有兩個人在被南打傷後還堅持比賽完,第一個就是澤北!第二個就是湘北的流川!所以這兩個人,在南的心目中,被視為一生的對手……”

南烈是開藥房的,卻治不好自己的凍瘡,因為他抑制不了自己,想要打籃球!想要贏澤北和流川!而彥一卻告訴了南,他為之努力了二十年的一個對手,已經離開了人世,這成了南的一大遺憾。

兩人離開了藥鋪,外面下起了小雨,在這蕭瑟的時候,分外冷。

“那小子可別回去了。”岸本道。

回到球場,彥一和岸本看見那裡基本沒人了,但還是能聽到打球的聲音,天色暗下來,已經晚上6點了,路燈“唰”的一聲亮了起來,照亮了看不清的籃筐,只見球場上飄著小雨,15歲的三井翔太正和41歲的三井壽快樂的打著籃球……

彥一和岸本看著三井父子打球。三井的頭型和運動員時期沒有太大變化,稍微長了一點,大學以後三井身高長到了一米八六,高大的三井絲毫沒有中年人的發福跡象,反而手臂的肌肉線條和年輕人無異,這是堅持運動換來的結果。三井下巴縫針的疤隱隱約約還能看見。此時他正防守自己的兒子,只見翔太嘗試了兩次運球做假動作,都在半路被三井阻止。

“不對!翔太,要先邁右腳!”三井教導自己的兒子,翔太遵照父親的指示,順利做出了假動作擺脫了三井,但在即將上籃時還是被三井蓋帽。

“不公平啊,我要是有爸爸你的身高……”翔太不服氣的說。

“笨蛋,所以你要早點睡覺,才能長個子!”三井微笑著對兒子說,這時,他抬頭髮現了岸本和彥一:“哦,你們就是翔太在等的人嗎?”

“三井前輩!”彥一叫出聲。

“嗯?”三井奇怪,彥一走到燈光下,露出了當年他標誌性的傻笑……三井恍然大悟:“你是……陵南的那個……?”

“啊,你還記得我!我是相田彥一!”

“彥一……?”翔太在後面聽到這奇怪的名字,捂著嘴笑。

“喂,你是叫你爸爸來當幫手嗎?一對二,我無所謂啊!”岸本也走上前。

“哦……”三井倒是很快認出了岸本:“我們交過手吧?”

“沒錯!我是前豐玉的岸本實理!”

“豐玉……”三井穿上了外套:“好懷念的名字……”隨後他轉向從剛剛就很囂張的岸本:“你放心,我沒興趣跟打敗過的人交手,也不會插手兒子的比賽,你們可以盡興。”

“你!”岸本就要發作,彥一趕快按住了他,隨後對三井說:

“三井前輩,其實我這次來大阪是專門想採訪你的,我現在是神奈川新聞的記者,你的地址也是木暮前輩給我的。”

“哦……木暮嗎……”三井似乎嗅到了什麼似的:“那,我們上樓吧,到我家去。”接著,三井從風衣裡拿出了眼鏡,18歲的三井穿運動衣拿著籃球,41歲的三井穿風衣帶眼鏡,不變的是眼神裡的堅定。彥一看著眼前的三井,告訴自己這一次來大阪來對了!

“翔太,早點回家。”三井最後說。

翔太給三井做了一個OK的手勢,自信的笑了笑。

三井家原來在7樓,彥一進門,整齊的放好自己的鞋子,眼神四顧彷彿想找到三井的夫人:“那個。。打擾了!”

三井看到了彥一的動作:“哦,不要緊,這裡只有我和翔太住。”

彥一踏上玄關,一眼看到裡屋供奉著靈臺,原來三井的夫人已經過世了……彥一見狀,強作鎮定的對靈臺鞠躬。三井略略弓背做回禮。

“抱歉……三井前輩……”彥一坐定開始說:“其實,其實我想做一次採訪,重訪90年那個夏天的大家,而我的契機是當年的日本第一高中生澤北榮志在美國意外死亡。”

“哦。”三井看著彥一,聽到消息時只是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辛苦你了,彥一。”

三井的聲音很平靜,彥一幾乎找不到原來那個鋒芒畢露的三井壽的感覺,也許……彥一的眼神看向靈臺,也許這個人經歷了坎坷吧……

三井看彥一一直很在意靈臺:“翔太的母親,去世已經五年了。”彥一立刻回過神來坐正。

“我和翔太兩個人生活,這就是我現在的情況。”三井依舊很平靜。

“那麼你現在在做的工作是?”

“製藥公司的主管。”三井道。

彥一環顧三井的家,可以說非常整潔,通向北邊的房間門上掛著籃球,應該是翔太的房間,南邊的房間是三井的,客廳的沙發是木製的,白熾燈的光線適宜。

“三井前輩……”彥一想先說說別的:“我剛剛採訪過宮城、水戶洋平他們,宮城現在正在和彩子商量復婚,他們的女兒也已經十八歲了。”

“是嗎?”平靜的三井露出了笑容,雖然是淺笑,卻讓人感覺發自內心深處:“當初我看見他女兒時,他女兒還抱在彩子懷裡呢,良田這傢伙,好不容易抓到的幸福可不要輕易放掉,人一生裡幸福的時間可並不長。”

三井,也許是說他自己吧,彥一想三井大概也會很寂寞吧:“三井前輩。。五年過去了,你有想過再婚嗎?”

“嗯?”三井好像沒聽清:“呵呵,你是不是會錯意了?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說,現在這樣和翔太兩個人的父子生活,是我人生裡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原來是這樣,彥一不好意思的笑了……

“冬子對我非常好,但可能太好了,我總是覺得自己要對她更好才能回報她,但事實卻是那段時間我剛剛開始工作,幾乎每天都在工作加班,完全疏忽了她的感受,現在回想起冬子……”三井看了看靈臺上的照片,那是一位十分賢淑長相的日本女性,照片上她露出淺淺的笑容,彥一這才明白,是冬子的出現磨去了三井過去的不羈,讓三井成了個穩重踏實的好男人。

“現在回想起冬子,我只感到自己很愧疚,我虧欠她太多,但越是這樣我就更加珍惜現在和翔太的時光,我要負起父母兩份的責任才行。”

三井冬子,原名椿木冬子,醫藥大學畢業,在大學時和三井相識並相戀,兩人於畢業後成婚,於34時車禍身亡。

“那麼……你剛剛說幸福的時間不會長,意思是?”彥一問。

“翔太已經15歲了,我打算送他到另一個地方讀高中,讓他離開我,從16歲開始,讓他獨立。”三井道。

“是去國外留學嗎?”彥一注意到三井家的陳設雖然簡單但其實不乏貴重品。

“不,我準備把他送到神奈川,去湘北讀高中。”

“湘北?!”彥一很驚訝:“也就是說三井前輩你並沒有放棄籃球,對嗎?”

“放棄籃球?這話怎麼說?”

“因為據我所知,三井前輩後來在神奈川重奪大學MVP,但之後就來到了大阪也隱退出籃球圈,是這樣嗎?”

“哦……”三井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我來大阪是出於個人的選擇,我以籃球特長生的身份轉入大阪醫藥大學,來到大阪後我主動離開了大學籃球界,用心苦讀醫藥學科,也就是那時,我認識了冬子……”

“三井前輩,你離開籃球。。和安西教練有關係嗎?”彥一有些小心的問。

三井看了一眼彥一:“安西教練……首先,我必須告訴你,我並沒有離開籃球。”三井指著北邊掛著籃球的房間:“那個房間是我的,每天我都會打籃球,這些年來從未間斷。”

“那為什麼?為什麼離開大學籃球界?明明有著MVP的能力!”

“因為我要為自己找一個答案。彥一,我並不是因為安西教練的去世離開籃球的,其實這個疑問很早以前我就有了:如果安西教練不在了,我打籃球的意義還有多少呢?安西教練的去世讓我堅定了自己要去尋找答案。”

彥一有些明白了……三井原本是個充滿陽光的籃球手,高中因為對籃球失望一度迷失自己,後來又因為安西教練的影響回到籃球世界,對於三井來說,他最想知道的不是自己要不要打籃球,而是什麼力量讓自己回到籃球場。

“安西教練是我重新開始打球的重要原因,但我離開籃球界以後漸漸明白了,讓我真正想打籃球的,是我想要認真活一次的決心!我不想靠欺騙自己繼續活下去!我原來荒廢的不止是籃球,還有自己的生活,是安西教練讓我明白了這一切!籃球讓我想要好好生活,想要看到人們的笑容……我終於在大阪找到了答案,遇到真心相愛的女孩兒,所以我要好好活下去,帶著籃球和安西教練的教誨。”

“安西教練……”彥一流下了眼淚。

“如果沒有安西教練,我可能現在和鐵男一起坐在路邊無所事事,可能進牢房或者暴屍街頭……安西教練是我終生最重要的老師。”

此時,一直平靜的三井眼中也泛起了淚水:“生活,就是我三井壽的下一個戰場!”

三井,也許還是會想念和鐵男快意恩仇的那些日子,但人生一旦出現了疑問,就需要給自己一個回答,三井和鐵男,只能相忘於江湖。

三井並不是籃球場的逃兵,而是把四百二十平方米的籃球戰場,擴大到生活的戰場,一個單身父親拉扯一個兒子長大,度過每日平淡瑣碎的生活,這正是炎之男三井這些年面對的,看到翔太快樂的樣子,三井毫無疑問,贏了。但15歲的翔太馬上就要讀高中,就要離開三井了,接下來三井要面對孤獨的生活,在這浮華虛偽的世界,在這美好絢爛的世界,一個人要守住自己,做自己,需要多少勇氣呢?

三井的戰鬥不會結束……

“我都不知道該從何寫起了……”彥一說道。

三井看著握筆的右手有些發動的彥一,看到已經快四十歲依然在外跑新聞的老記者相田彥一:“你能寫好的,一定能。”

“我回來了!”話音剛落,翔太打開門。

彥一摸了一把眼睛,恢復了鎮定。

“怎麼樣?”三井問兒子。

“完勝!”翔太開心的笑了。

“你別以為贏了我!今天我喝多了,下次一定打敗你!”岸本也跟在翔太的身後進來了。

這個人怎麼還沒走……彥一暗自在心裡說。

“這個人說要和他……”翔太指了指裡屋的彥一:“要和他去喝一杯就跟上來了……”

三井看了一眼岸本:“沒事,請坐。”

“不必了!”岸本道,隨後他衝裡屋的彥一道:“喂,我在樓下等你!告辭!”

岸本說完下樓,他的自尊不允許他輸了球還坐到人家裡去。三井搖了搖頭,彥一不好意思的起身,翔太則回自己房間去了。

彥一看著翔太進屋,對三井道:“你叫翔太這麼早就一個人去神奈川獨立,放心嗎?”

三井看著玄關上翔太不規整躺在地上的鞋子,蹲下身,把兩隻鞋擺好:“因為我並不是一個好老師,翔太留在我身邊,他只會依賴我……”三井看著地上的鞋子:“不……是我會依賴他……我今天所體會到的一切都是籃球教會我的,所以我知道,我只有讓籃球做他的老師。”

三井站起身:“也許以後翔太會不知所措,會迷茫,甚至會恨我這個父親,會放棄籃球……畢竟他的未來只有他自己能決定,但我相信他最後會獨立、會成熟、會為自己負責任,因為他是我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謝謝你,三井前輩,這次大阪之行真的讓我收穫很多……”彥一說完鞠躬,準備離開。

“不,彥一,我也很久沒說這麼多話了……對了,你應該知道其他湘北隊員的去向吧?”三井突然問。

“目前我只採訪到宮城前輩,至於其他……”

“嗯……流川的話,他雖然去了美國,但最後和櫻木在同一所大學,都是北卡羅來納大學。”

“同學?”

“是的,”三井說完露出了當年的壞笑,回憶什麼似的:“你可以想象櫻木好不容易進入美國最優秀的大學籃球隊又看到流川時的表情……呵呵呵。流川是通過美國高中考入的北卡,而櫻木則是被北卡球探挖去,兩人都很強!不必說,後來的四年他們繼續著之前的競爭關係,這一競爭,就把北卡送上了連續三年的全美冠軍寶座。”三井很自豪的說。

“那麼流川同學後來怎樣了呢?”彥一迫不及待的問。

“哦……他大學畢業後參加了NBA的季前選拔並且加入了芝加哥公牛隊。”

“是麼?流川同學也打過NBA?可是國內為什麼沒有大肆報道呢?”

“因為流川只在公牛隊呆了兩個月就離開了那支隊伍,也離開了NBA。”

“離開了NBA?”彥一很不理解:“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清楚,但如果是流川,他做出怎樣的事也不奇怪吧,但我相信那小子是離不開籃球的。”三井確定的說。

彥一收拾好行裝,告別了三井,三井點了點頭。

來到樓下,彥一想避開岸本,卻早被岸本發現:“彥一!這裡!”

彥一無奈:“你不需要工作嗎?我還要趕新幹線回東京。”

“新幹線?你看看現在幾點?”

彥一看錶,馬上要十二點了,糟糕,剛剛和三井談的太投機竟然忘記了趕火車的事,如果明天坐火車回東京,去美國參加澤北葬禮就可能來不及。

“來吧,上車!”岸本道。

彥一順岸本的手望去,大卡車?

“剛剛你不是跟南說,會去參加澤北幾天後的葬禮麼,如果趕不上你會很困擾吧……”岸本,原來是為了彥一考慮而特地等在這裡。

“岸本……”彥一一下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別會錯意!我只是剛好有貨物要拉去鎌倉,去東京順路!”岸本說罷一躍上了卡車:“何況,澤北……那傢伙的葬禮很重要……”

“岸本,你該不會早就想送我了吧?你不會為此才回來和翔太單挑吧?”彥一問。

“怎麼可能!我是真的想打敗那個小子!”岸本倒不好意思了……“現在是十二點,我估計四點左右可以到小田原的加油點,早上八點就可以到神奈川了。你不睡覺沒問題吧?”

“不睡覺?”彥一有些驚訝:“為什麼不能睡覺?”

“因為我們會路過一個地方,那裡大概也有個你想見的人吧……”岸本突然變得善解人意了,彥一感覺之前那樣對他實在……

“是麼!好的,我可以不睡!沒問題!”彥一的精神又來了……

一路上,兩人天南海北的聊著這二十年各自的生活與見識。原來岸本已經結婚,把家安在了位於大阪和東京之間的濱松,並有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岸本沒辦法一直呆在家中,他總是說,自己已經習慣看著路燈睡覺,躲在車裡過夜的生活了。

彥一突然道:“那個。。對不起,岸本,我之前對南烈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岸本抽著煙:“算了,其實對於南來說,澤北和流川這些年也只是一種符號,在他的心裡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戰勝那兩個人,因為南對自己的家族還有眷戀,他還是繼承了家業,而那兩個人,是完全拋下所有,去追逐籃球。那種為理想不顧一切的男人是最可怕的。”

“但,南一定還是很遺憾吧,澤北的去世……”

“啊,那是肯定的,不過流川那個小子不是還好好的嗎,只希望有一天南可以碰到流川吧……”

路燈不斷從臉旁呼嘯而過,聞著岸本一支接一支的香菸味,彥一昏昏欲睡。就在這時岸本猛的急剎車:“小田原到了!加油加油!”

彥一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看錶剛剛四點,岸本跳下車:“該給車加油了!下來下來!”

彥一慢慢起身,下車,眼前是一座公路上經常遇到的加油站,這座加油站比一般的大了一圈,並且附近就是小田原市區,居民樓也依稀可見,此時車外天寒地凍,彥一冷的直跺腳。加油站裡走出工作人員,準備給岸本的車加油。

“你們站長在嗎?”岸本問

工作人員頭也不抬指了指裡屋。岸本對彥一說:“彥一,我跑了全國這麼多地方,除了翔太那個小子,這裡也有一個小子很……很有兩下子。”

能讓岸本這麼說的,一定是戰勝過岸本的了,彥一想。

“後來我才知道,那小子是這裡站長的兒子,我每次在這兒加油,都跟那小子單挑,那小子姓赤木……”

“赤木!”彥一大驚,立刻從包裡拿出紙筆,奔進加油站……

“我就知道,真是職業病……”岸本笑著說。

彥一一進門,就看見了加油站站長————已經42歲的前湘北隊長赤木剛憲。

“赤木隊長!”彥一叫。

赤木抬頭,此時的赤木帶著眼鏡,一層剃過的鬍子痕跡很明顯,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遇到了第三位湘北隊員,而且是魚住終生的對手,赤木。

“赤木隊長,我是相田彥一!陵南的相田彥一!”

赤木站起身:“安靜!”赤木在大學身高長到了一米九八,站起身來十足的壓迫感。

“啊……是!”彥一想赤木隊長還是像當年一樣,不怒自威。

“現在是凌晨四點,附近的居民都還在睡覺,你這樣會吵到大家。”赤木道,隨後赤木微笑:“魚住還好嗎?”

“赤木隊長!”彥一也笑了,原來赤木早就認出了自己!

“魚住隊長很好,他特地讓我在見到您時告訴您,他的店等著您去光顧。”說完,彥一遞上了魚住壽司館的卡片。

“哦?就在八王子?呵呵,原來這傢伙這麼多年和我住的這麼近……”赤木點了點頭:“那麼,相田,你來這裡是給自己的車加油?”

“不,是岸本……原來豐玉隊的岸本從大阪送我回東京,現在他正在外面加油。而我……”彥一隨即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宮城和三井……”赤木笑了:“看來他們都很自在!沒有浪費時間。”

“不過,澤北卻剛剛不幸去世了……”

“相田,裡面來坐……”赤木看看錶:“看來今晚不能睡了。”

彥一坐進加油站裡屋,原來赤木已經把家和加油站放在一了一起,加油站後的居民樓就是赤木的家,赤木的家泛著溫暖的橙黃色的光線,玄關上放著男孩、女人的鞋子,看得出一家人生活的痕跡。

“相田,你這次不是偶然撞進我的加油站吧?”赤木道。

“是的,澤北去世後,好像突然喚醒了我的什麼東西!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想完成一件事情了!”相田彥一很奇怪,之前採訪其他人時,自己從沒這麼坦誠,也許赤木和魚住一樣,讓他有一種安全感,想要全盤托出自己的想法:“我想找到大家,找到1990年一起戰鬥過的大家,我想知道現在大家在做什麼?過的好嗎?改變了多少?”

赤木慢慢的把身子躺進沙發裡,赤木家的沙發是米色的,專門為了赤木特別訂製,可以完全容納赤木的身材:“1990年……啊……那個夏天不斷的在我腦海裡出現,許多年了,我還是會經常夢見那時……”赤木很陶醉似的。

“赤木隊長,可以的話,也請你告訴我關於你在這二十年裡的事情好嗎?”

“我嗎?後來……我考入了大學……”

“您沒有遵從深澤體育大學的召喚做保送生是嗎?”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赤木道:“深澤選擇我時,我非常興奮,但也只是興奮,因為我的能力已經得到了全日本最高的承認。至於我沒有去深澤的原因……因為我不想為了打籃球去打籃球,我希望我的籃球夢想純粹,籃球的確是我最寶貴的東西,但它不是我生命的全部,還有很多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家人、朋友、兒子……還有那個夏天一起奮鬥的回憶……我想你也知道那一年我們最後輸給了愛和學院。”

“是的,那是在湘北戰勝山王之後……”

赤木點了點頭:“如果只有勝利,那就不是籃球。我打籃球不是為了勝負,而是為了不辜負自己的青春!所以即使最後輸了,我對於籃球也沒有遺憾了,如果去了深體,那隻會給自己的夢想畫蛇添足而已……”

彥一這才明白,全國所有籃球運動員都夢想去的深澤體育大學,即使是那裡也無法帶給赤木可以比肩那個夏天的回憶和美好。

“那麼……您後來的大學生活呢?有沒有參加大學籃球聯賽呢?”

“我後來進入了石油大學學習,打籃球在我的大學裡成為了一種習慣,但我沒有參與大學聯賽,我知道三井那時候獲得了MVP,他後來的大學比賽我每場都去看了,那傢伙,好樣的!”

“為什麼您沒有再參加大學比賽呢?”

“嗯……”赤木思考了一會:“因為我再也遇不到像他們那樣的隊友了!”

彥一繼幾個小時前被三井感動後,再一次被赤木對友情的忠誠感動了!赤木剛憲,原本是一個孤獨的籃球手,他的世界裡只有籃球和夢想而已,然而當1990年他最後的高中夏天結束,即使是赤木,也得到了成長,他不僅僅有籃球,他更得到了好朋友!他終於不再孤獨!

“至於後來,我按部就班進入公職單位工作,最後被分配到此地負責加油站的工作。”赤木接著說。

彥一看著赤木背後放著照片,都是後來赤木擔任加油站站長結識的新朋友……:“過去您在場上,大家為您加油,現在您為這個國家‘加油’!”彥一道。

赤木聽到反而有些驚訝:“你太高抬我了。”

“我就用這個做採訪您的標題吧!”彥一堅持:“您剛剛說起兒子,赤木隊長的兒子是什麼樣呢?”

赤木看了看錶,已經五點半了:“馬上,你就能見到他了,每天六點,他肯定會出來打籃球,至於他的實力嘛……還差得遠!”

“五點半了?!”彥一這才發現:“不好,岸本還在外面等我,他不會先離開吧?”

“那個豐玉隊的長毛司機嗎?不會的,他每次來我這兒都會和小峰打一局球再走,現在大概在吃早飯吧。”赤木道。

“小峰……嗎?”

“小峰是我的兒子,今年12歲,大概有……185cm吧。”

“不愧是赤木隊長的兒子,這樣大學肯定可以長到兩米以上啊!”

“不過他光有個子,卻不長肉……”赤木第一次露出了父親的樣子……

“對了,您知道流川后來離開NBA的原因嗎?”彥一突然把話題一轉。

“我知道。”赤木說:“流川去美國後,有時會給我寫電郵,我們保持著聯繫。”

“是嗎!太好了!可以告訴我流川同學為什麼離開NBA嗎?”彥一的鬥志又被點燃。

“相田,你知道美國的街頭籃球嗎?”赤木說道。

“街頭籃球?應該就是……黑人們以花哨誇張的方式在社區籃球場打球的稱謂吧……”

赤木搖了搖頭:“街頭籃球,是美國籃球競爭最殘酷、個人水平也最高的地方……”

“您說起這些是因為……?”

“因為流川楓,離開NBA後,成為了美國街頭籃球的傳奇!街頭籃球球王!”

看到彥一不知所謂的表情,赤木開始了講述:

“美國的籃球世界,分成四個體系:高中、大學、NBA、街頭籃球,四個體系間球員可以互相流通,大多數球員都是大學聯賽之後選秀進入NBA,但其中也有個例:比如說科比、加內特,就是高中聯賽之後直接進入了NBA,而加里佩頓、艾弗森、馬布裡則曾經在街頭籃球界揚名。相比較更重視團隊作戰的NBA,街頭籃球更重視個人技術,他們的球風、規則、比賽完全自成體系,當然他們打球更追求視覺效果,但毫無疑問的,他們都很強。”

“也就是說,流川放棄了‘團隊’作戰,而選擇了一個人去闖蕩美國街頭籃球?”彥一問。

“流川放棄的是不符合他籃球理念的NBA。我還記得,當他離開NBA,有一天發現了體育館外一群黑人在打街頭籃球時他的興奮,他完全被吸引住了,當天流川給我寄了電郵,內容很簡單,就是他找到自己的去處了。”赤木道。

“能夠吸引那樣強的流川的球技……會是什麼樣的呢?”彥一開始構想。

“怪物。”赤木說了兩個字:“完全都是怪物,街頭籃球聚集了一群跑、跳、球感都異於常人的籃球天才,他們不能進入NBA的原因有很多,有些因為學歷,有些因為出身,但更多的是因為他們對NBA籃球體制的不認同,他們只打自己的籃球,那才是他們的自由。即使是擁有最高評價的NBA球員,也無法在街頭籃球的領域佔得便宜,在NBA,如果你無法處理球可以交給隊友,但在這裡,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實力!即使今天你得到了最強的稱號,明天可能就突然冒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天才完完全全的打敗你,這樣的世界可以說弱肉強食。”

“也就是說街頭籃球比NBA的水平更高?”彥一假設。

“不,街頭籃球說到底是把籃球的一種特性發揮到極致的運動,他跳出五人為基礎的籃球原則,自成體系。如果說NBA代表美國五人籃球的最高水平,聚集了一群身體素質最佳的運動員,那麼街頭籃球就是籃球樂趣的極致,聚集的是形形色色的隱士型高手,在那裡,一個成年人輸給一個小學生的事情也是有的。”

“在那樣的地方……”彥一終於可以具體的想象街頭籃球世界是一個怎樣的戰場:“在那樣一個地方,流川成為了球王?!”

“大約一對一,是最能帶給流川籃球樂趣的,過去對陵南,流川的眼裡只有打敗仙道;對海南則是牧;山王又換成是澤北,對於流川來說,他追求的是個人完美的勝利。”赤木這位流川的前隊長,對那個難得傳球的流川的球風瞭如指掌。

“可是……為什麼流川要離開NBA呢?即使要追求個人站在最巔峰,NBA不是也可以達到嗎?比如說MVP什麼的……”彥一問。

“相田,你從什麼時間開始看NBA呢?”赤木問。

“大概是……大學的時候吧,那時候是喬丹稱霸NBA的年代!”彥一道。

“沒錯,流川就是在之後,1998年—99年時進入的NBA,那正好是喬丹離開NBA和公牛隊的第一年,流川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加入公牛隊的,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與其說他想接喬丹的班,不如說他是想要去打敗喬丹!但也就是從那時起,NBA也不再是我們以前所知的NBA了,流川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這就是他離開的原因。”

赤木現在開始回憶的是NBA,也是世界最高籃球殿堂最輝煌的歲月:“我們在1990年看到的NBA,是拉里伯德、魔術師約翰遜東西爭霸的年代,那個時代NBA追求團隊作戰和超級球星的有機配合,發生了無數的化學反應,那時的NBA球風華麗,許多球在今天看來真的是夢幻一般,也就是在那兩位籃球巨人的競爭中,NBA的整體球風發生了變化,產生了無數的超級球星,‘便士’哈達威、‘上帝左手’克里斯.穆林、‘雨人’坎普、伊塞亞托馬斯、直至邁克爾.喬丹,NBA也在這些球星的光芒中,真正走向了世界……我們那一代都是那個時候被NBA吸引的……但後來的NBA隨著這一代人的隱退、聯盟不斷的對外發展而發生了變化,無休止的作秀、商業活動、商業比賽榨乾了球員的業餘時間,這還不要緊,隨著實用主義籃球理論的進入,NBA那些富有想象力的籃球藝術不復存在,當櫻木和流川進入NBA時,那裡已經完全是一個靠力量、簡單實用的得分戰術贏得比賽的角力場。”

“啊……力量……怪不得櫻木後來可以在那裡生存下來並獲得那麼多榮譽。”彥一道。

“是,流川是一個只想打籃球,為籃球而生的人,但美國的職業體育卻是娛樂大眾第一,流川無法忍受業餘時間被迫去參加別人定好劇本的商業活動,更無法忍受無休止的作秀;流川的球風又是華麗路線,因此再加上打法的不合時宜,流川離開NBA就成了必然。”赤木斷言。

“這麼說來,流川如果早生十年就好了……”彥一惋惜道。

“我相信不管是他還是我,都不希望他早生十年,那樣我們湘北就不完整了。”赤木道。

是啊,沒有流川、沒有赤木,沒有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的湘北都不再是湘北了……

“這麼說……澤北也應該和流川一樣,在娛樂體育和球風矛盾中最後失意?”彥一狐疑道。

“不,澤北既然選擇了留下,就一定為這個體系做出了改變,至於他為什麼最後會如此,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娛樂的精神、力量決勝負的戰場是最適合櫻木花道的了!”

“那麼流川現在過得如何呢?今年他也應該有……38歲了吧,不會還在打街頭籃球吧?!”

“流川目前經常往返於日本和美國,他的家在西雅圖,街頭籃球沒有年紀限制,流川是1999—2004年連續五屆全美街頭籃球一對一的冠軍,徹底開創了一個時代!他也同樣是日本第一個能夠得到這項榮譽的人,他的影響早就被NBA感受到,NBA在此後也不斷希望他能夠迴歸,和櫻木形成熱點話題,不過流川拒絕了他們。直到今天他在美國籃球界,四個領域中的號召力依然巨大,影響了許多亞洲人走上職業籃球運動員的道路,流川……說他是我們那一代中最後站到頂點的人也不為過。”赤木是發自內心的為流川喝彩。

“那樣流川應該更加高處不勝寒了吧……那樣孤傲的流川他……有結婚嗎?”彥一終於問出他特別關心的這個問題……

“呵呵,別看那傢伙一副眼裡只有籃球的樣子,流川在2002年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

“什麼??!”這個消息……太勁爆了,彥一甚至喊了出來。

“對方是個美國女孩兒,流川的兒子是混血兒。不過他並未和對方結婚,對方也不在乎,就這樣分分合合的吧……”赤木有些為難的說出了這些。

“沒有了家庭的壓力,流川才能徹底追求自己的籃球吧……”彥一說道。

誰都沒有注意到時間過得多快,當彥一看錶時,已經能隱約聽見屋後傳來的打籃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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