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比「東北二王」的「和龍二王」案偵破始末

1981年2月17日,祖國東北部邊疆的和龍縣福洞鎮,正值隆冬季節,雪地冰封。

凌晨,沉睡的小鎮。

“砰!砰!”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劃破了小鎮寂靜的夜空,隨之“轟隆”一聲巨響,頓時烏煙滾滾,火光沖天。駐福洞鎮省煤田地質公司112隊駐地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同事間起矛盾 被打後要報復

1981年2月15日晚,112隊第8鑽探隊青年工人王明芳到同隊調度李來文家串門。當王明芳要走時,李妻王喜雲出於對客人的尊重,將其送出房門。這時,王明芳轉過身來,對王喜雲說:“王姨,別看你歲數大了,我還很喜歡你。明天晚上我家沒人,你到我家來玩吧。”王喜雲回到屋裡左思右想,心裡覺得不是滋味,認為王明芳是用語言調戲她。

第二天,她便將此事告訴了丈夫。李來文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當即去找王明芳。李來文一口咬定王明芳調戲了他的妻子,讓妻子出面作證。李來文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去打了王明芳兩個嘴巴。聞訊趕來的鄰居彭友信、王文彬、李樹森、王海蘭等人進行勸阻。王明芳當著鄰居的面說:“我說的話根本不是那個意思。”惱羞成怒的王明芳還咬牙切齒地對李來文說:“我告訴你,你可別後悔!”

王明芳回到家裡,對弟弟王明超(19歲,中學生)講了這件事情,並說:“明天112隊的人都得知道,我怎麼抬頭?活著沒意思。”沉默了片刻,他猛然捶打著自己的胸脯,歇斯底里地壓低聲音說:“今天夜裡,我非把知道這件事的人全乾掉不可!”

找來弟弟幫忙 殺人搶走槍支

當天夜裡,王明芳來到112隊保衛科窺視值班室和武器庫的情況和地形。

為了搞到手槍和武器庫鑰匙,2月17日2時30分,哥倆拿定主意,王明芳和王明超各拿一把斧子,一同來到徐炳發(保衛幹事)家。王明芳謊稱有人到他家撬門,將徐騙出家門。徐出來後領著王氏兩兄弟找到保衛科科長謝振英,謝振英讓他去找原來在保衛科幫忙的劉振方一起去處理。

徐炳發出來對王明芳說:“你和王明超去找劉振方,我先到保衛科去。”二人答應去找劉,行至半道,兄弟二人一路小跑,追上徐炳發。徐問:大劉怎麼沒來?王明芳撒謊說:他正在穿衣服呢。

王明芳有意同徐炳發在前面並行,王明超跟在後邊。當行至大道邊廁所附近時,王明芳一晃頭,王明超一步躥上去,照徐的腦後就是一斧子,徐當即倒下。王明芳急忙撲上去,將徐攜帶的“五一”式手槍摘下來,並對其弟說:“還沒死。”王明超拿起斧子又照徐的頭部砍了下去。然後,兩人從槍套上卸下12發子彈,又從徐的褲腰帶上摘下武器庫的鑰匙,從地上揀起手電筒。

二人將奄奄一息的徐炳發拖到廁所裡,便直奔保衛科而去。王明芳騙開保衛科值班室的門,用槍逼著更夫張世清。張世清趴在地上連連求饒。王明芳指著更夫對其弟說:“你看住他,我去開武器庫。”

此時,更夫張世清為了逃避責任,自己拿出繩子讓王明超把他捆上,並用毛巾堵住他的嘴。王明超按照更夫的要求辦了。他將更夫捆上後,還不見王明芳出來,便跑進武器庫催促王明芳。

更夫張世清見王明超走了,他立即掙脫繩索,逃出值班室,來到鍋爐房呼救。二人聽見喊聲,急忙追到鍋爐房,連開兩槍將鍋爐房工人陳凱打死。

這時,王明超已追上了張世清,將張抓回保衛科,在張世清的指點下,王明芳盜走“七二”式自動步槍1支,子彈80餘發。隨後,王明芳將庫內雷管和兩包炸藥放在報紙上,點燃導火索……

王明芳又唆使其弟打死更夫,王明超照張世清頭部用斧背打兩下,後二犯逃回家中。

下手極為兇殘 殺害同事全家

張世清受傷後,跑到鍋爐房後邊昏倒在地(後被群眾發現送醫院治療,傷愈後被依法逮捕)。

兄弟倆回家後,王明超將身上帶的子彈交給王明芳。王明芳攜帶長短槍各1支,直奔保衛科長謝振英家。王叫醒謝科長,稱:“保衛科被別人撬開後點著了。”謝科長領著王去隊領導家彙報。當謝科長剛走進閻隊長家院門時,王連開兩槍,擊中謝科長頭部。謝當即倒下。王搶走謝所攜帶的“五四”手槍一支和子彈12發。後又返回謝家,隔著玻璃將謝的愛人於德琴打死。

之後,王明芳直奔李來文家走去。當走到李家附近見王文彬從屋裡出來,他便用長槍瞄準王文彬,王文彬上前奪槍,王明芳連開數槍將王文彬打死,接著又打死了聞聲從屋裡出來的王文彬的大女兒王麗娟。

王明芳隨即向李來文家走去,路上遇見李來文,王舉槍怒吼:“你給我站住!”因子彈未上膛,李趁機跑回家中告訴愛人“快跑”,當王明芳趕到李家時,李與妻子王喜雲已奪窗而逃,次子李衛平正在跳窗,被王一槍打傷。

此時,李家鄰居彭友信及其妻劉玉清聞聲出門,見此情景轉身就往屋裡跑,王舉槍將彭和劉打死。彭的次女彭偉見父母倒下,轉身撒腿就跑,但沒跑幾步,身中3彈,倒在了血泊之中。

接著,王明芳闖到工人李印家中,將其一家五口全部打死。

隨後,王又趕到後棟房,直奔工人李樹森家,將李及其長子、次女、岳母、外甥女等人先後打死。

行兇劫車逃竄 路上又奪一命

17日凌晨5點40分,王明芳行兇後,盜開隊裡的06-51388號汽車倉皇逃離現場,沿著福洞至延吉的公路向北狼狽逃竄。但由於逃跑時沒加水,到福洞鎮新三隊時開不動了。正在這時,一輛車迎面開來,王明芳跳下汽車,截住此車繼續逃竄。因此車出了毛病,到了東新一隊,王明芳又截住一輛解放牌汽車,這是和龍縣啤酒廠的汽車,司機劉沛雨認識王明芳,見他帶槍劫車,要下車與其搏鬥奪槍,王明芳看事不好,舉手就是一槍,將劉沛雨擊倒在駕駛室裡,怕其不死,又補了一槍。東新一隊社員秦忠松聽到槍聲立即趕來,指著王犯的鼻子質問:“你小子憑什麼開槍打人?”王明芳惡目圓瞪,舉手又是一槍,將秦忠松打倒在地。之後慌忙跳上汽車,但未能發動起來,只得徒步往北逃竄。

王明芳徒步走了一里來地,延吉市衛生局的解放牌汽車從對面開來,他站在公路中間,攔住此車,端槍將司機逼下車,然後駕駛這輛汽車向頭道方向繼續逃去。

民警堵截不成 循蹤找到下落

案發後,延邊州與和龍縣公安局迅速組成專案組,指揮破案。在確定嫌犯為王明芳、王明超兄弟二人後,幹警迅速將王明超抓獲。

6時8分,幹警們決定在龍水橋頭設卡堵截王明芳。

時間將近7點,王明芳駕車駛來,他見橋頭有警察把守,把車停在距橋頭三四米處,砸碎風擋玻璃,向堵截幹警開槍。3名幹警舉槍還擊。王明芳一邊射擊,一邊踩動油門,呼嘯著衝上橋頭,向幹警撞去。幹警縱身跳下橋去,王明芳駕車繼續向北逃竄。

之後,他先後又截換了兩輛汽車,一直竄到帽兒山南側大拐彎處,慌忙跳下汽車,一頭鑽進了深山密林中。等幹警們趕到帽兒山下時,已是人去車空。

18日上午,指揮部接到報告:聽群眾反映,犯罪嫌疑人王明芳去年野外作業時,曾在延吉市銅佛公社呆過6個月。銅佛公社距帽兒山很近,只有40華里,王明芳曾經住過當地群眾家裡,很可能在那裡落腳。

走訪中,社員提供了一個重要情況:王明芳去年施工時住過3隊社員姜三松家。拿出王明芳的照片,社員金昌烈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王明芳,並說去年施工時曾在其後院姜家住過。大隊支部書記車淳範將正在幹活的姜三松找來,車書記問:“你家來客人了嗎?”“啊,來啦,是112隊的王明芳。他說昨天出來打獵迷了路,走了一宿才摸到這兒。”

王明芳現身了,但當時姜家屋子裡有很多人,既要抓住兇手,又不能誤傷群眾。下午3時40分,現場指揮人員、指揮部的領導果斷決定:派出小分隊,身著便衣包圍姜家,然後領熟人進去,乘其不備,裡應外合,智取活捉。同時派出幹警包圍村屯,以防兇手漏網。

未發一槍一彈 兇犯乖乖落網

前線指揮所設在金昌烈家,距姜家只有20米遠。姜家稍有聲息,這裡就能聽到。

車書記介紹情況說:“姜三松今天請客,請他的兩個姐夫。”一位社員前來報告說,姜三松的兩個姐夫快進姜家的宅院了。車書記馬上迎了出去,向兩人佈置了共同捉拿王明芳的任務。

過了一會兒,姜家放上桌子,端上了飯菜。姜三松和兩個姐夫正陪著王明芳吃打糕,吃飯時,王明芳的一隻手始終沒有離開褲子兜。

正在這時,姜三松的大姐夫廉鍾全的女兒廉蓮花以給鄰居送打糕為名出屋,對偵察員說:“你們再進來一個人吧,我爸爸他們看他有槍,都不敢動手。現在飯菜已經吃光了,一會兒,我讓他們打撲克,你們派人進來吧。”

為避免傷亡,活捉犯罪嫌疑人,必須再派熟人進去。說來也巧,正在物色人選時,生產隊長鞠殿全走了進來。鞠殿全不正是執行這項任務的最合適的人選嗎?他早晨派工到姜家時,就見到了王明芳,而且還打過招呼,派他進去不致引起王明芳懷疑。

在姜家屋裡,王明芳神情倦怠,惶恐不安,哪有心思打撲克。廉蓮花十分熱情地上前又拉又勸:“哎,你來一次不容易,玩幾把吧,咱們打下臺的,讓我爸和我舅對立,我和你對立。”撲克局就這樣湊成了。

剛玩了兩把,鞠隊長走進屋來,大大方方地打個招呼:你們玩撲克呢,我來看看。他一邊說著,一邊摘下棉帽,脫下棉襖,若無其事地坐在了廉鍾全的身邊。

“你去幫他支支招吧!”心照不宣的金鐘哲、姜三松的二姐夫給他搭了個橋。

鞠隊長不慌不忙地湊到了王明芳的身後,看了一下手中的牌說:“啊,牌還不錯!”此時,王明芳一手握牌,一手打牌,當他打牌的手剛一抬起,鞠隊長便以閃電般的動作用盡全身力氣攥住了他的兩臂,金鐘哲見勢迅速抓住王明芳的腿往後一拽,王明芳就趴在了炕上。隨著“來人哪”的呼喊聲,埋伏在門外的幹警衝進屋內。

幹警們從王明芳的衣兜裡搜出了手槍和子彈。在客屋的拉門旁搜出一支全自動步槍,內有子彈26發,子彈已經上膛。

王明芳這個狡猾、兇狠的殺人狂終於被生擒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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