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東契奇是通過排除法選擇籃球的。他最開始是足球場上的綠茵場，但是當他發覺自己對足球的愛只是一廂情願之後，就轉移了目標。此後他又陸續接觸了手球、排球，甚至還有游泳，但都是鬧著玩。“這些運動都是我不擅長的，”東契奇表示，“所以我選擇了籃球。”或者準確地說，是籃球選擇了他吧。相比起這個神童的持之以恆，選擇的力量無足輕重。不管東契奇覺得自己成長過程中哪些因素是關鍵的，更具分量的還是他的天賦，這讓每個看過他打球的教練都覺得他必須要去到更大的舞臺參與更強的競爭。8歲那年，東契奇就在斯洛文尼亞和當地11歲的孩子們同場競技。13歲那年，他與西班牙豪門皇家馬德里簽約。又及14歲，他便初次獲得了達拉斯獨行俠的青睞，後者可是跨越了半個地球慕名而來。
獨行俠這次西班牙之行可稱不上是一趟探索之旅，畢竟皇馬也是世界最強聯賽之一的頂尖俱樂部。“就球探的立場而言，這次西班牙的旅程還是很不錯的，”獨行俠的總經理唐尼-尼爾森如是說。尼爾森的員工是最早那批挖掘國際籃球才俊的考察者之一，他們可不會去關注人才貧瘠的第三級別聯賽。16歲那年，東契奇就已經在座無虛席的球館裡打職業聯賽。等到他19歲正式宣佈參加2018年NBA選秀大會時，他已經積累了比同期的任何新秀都要多的高水準實戰經驗，甚至或許比史上的其他新秀都多。無論這個歐洲聯賽的少年MVP身上的神秘色彩有多濃重，你只需要去youtube上簡單的搜索就能瞭解一二。
小丹尼斯-史密斯和多里安-芬尼-史密斯就著了此道。NBA賽季是漫長的，對於那些長期輸球的球隊而言更是如此。由於上賽季初期的2勝14負，達拉斯獨行俠很快就意識到球隊無力參與季後賽名額的競爭。因此，隊裡有些年輕隊員就猜測接下來的選秀大會是不是會給球隊帶來幫助。小丹尼斯-史密斯和多里安-芬尼-史密斯就想到了東契奇在網上的那些可以輕易獲取的高光集錦，在此期間，他倆以球隊的非官方球探自居。“東契奇身形高大，”史密斯回憶道，“通過他所組織的某些進攻回合，你就能看出來，他的球商很高。”他們有所不知的是，球隊的管理層已經被東契奇的表現所折服。就在此一年前，尼爾森已經告訴過獨行俠主帥卡萊爾，自己將東契奇這個年輕的斯洛文尼亞小夥視作是選秀大會上最好的苗子。“尼爾森覺得東契奇是個風格完全獨特的國際球員，是其他球員無法與之比擬的，”卡萊爾說，“我如今發現尼爾森所言無誤。”
由於此前沒有像東契奇這樣，頂著MVP頭銜進入NBA的國際球員先例，所以他和其他球員的對比似乎是沒有意義的。諾維茨基在98年選秀大會上以第九位被選中之前，他只是家鄉維爾茨堡一個小有名氣的希望之星，他所效力的球隊已經沒有職業俱樂部了。至於說加索爾兄弟，雖說他倆在進入NBA之前已經打出了名頭，但是參加選秀的年齡比東契奇大幾歲的他們，彼時的成就卻不及東契奇。最近一個進入NBA選秀前十的新秀是尼克斯在2017年選中的弗蘭克-尼利基納，但是他在之前所在的法國俱樂部也僅僅是第八人而已。沒有人能像東契奇一樣，年紀輕輕就能征服歐洲聯賽和西班牙甲級聯賽，未及弱冠便已斬獲兩座MVP獎盃和四座總冠軍獎盃。
眼下是東契奇在NBA的菜鳥賽季，可實際上這已經是他作為職業球員的第四個賽季。認可東契奇就得接受這種矛盾體。他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但是他所掌握的比賽技巧又遠勝同齡人。“他就像一個已經在聯盟效力了十年的老將，”諾維茨基說到，“這就是他表述自我的方式。”
比賽數據也佐證了諾維茨基的言論。東契奇本賽季場均19.1分6.5板4.2助（原文寫於幾天前），聯盟裡只有八個球員的數據能與之媲美。其中，有7個球員是上賽季的最佳陣容成員（另一個是格里芬，他上賽季因傷缺席了大部分時間）。東契奇不但是獨行俠的未來，也是他們無可爭辯的當下。11月份獨行俠對陣衛冕冠軍勇士這樣的比賽中，球隊在關鍵時刻的進攻都交由東契奇主導。身高6尺7的東契奇先是在身高6尺10、體重231磅的瑞典人傑雷布科身前命中一記使比分領先的拋投，幾個回合之後，他又在對抗下搶得籃板並造成對方犯規，兩罰全中為球隊鎖定勝局。獨行俠在那段時期十戰八勝，一舉成為最讓人意外的勝率過半球隊。在此期間，東契奇似乎都很淡定：“我從15歲起就與壓力為伍，我知道什麼是壓力。”賽後採訪的忙碌間隙，東契奇刷著INS，手機裡到處都是對他個人英雄表現的討論。
對於對方球隊的防守而言，東契奇最讓人惶恐的還是他在場上自由梳理進攻的能力。很多與之對位的防守人都是速度更快且神經更緊繃的側翼，他們似乎應該能跟上東契奇的腳步。然而，當東契奇從身邊溜過，再憑藉著自身的身形和力量變換節奏擠過人群得分時，他們也只能目送。要是讓他發起擋拆進攻的話，那一切都是白搭。“我覺得這就是我要做的事，”東契奇談道。他可以在隊友的掩護下行進然後命中一記後撤步三分，面對追防時，他可以滑步到中距離，整個半場的進攻選擇便盡收眼底。
他已經可以從容不迫地解決問題，當他看似不知所措時，或許大多數時候盡在掌握之中。這就是他個人風格中最重要的欺騙性，看上去要做出來的動作往往只是虛晃。東契奇所需要的只是一個突破口，他會用自己的所學去爭取到。“我覺得籃球並不全在於速度，”這是他的看法。很多時候，東契奇運球之際身後總會貼著一個防守人，看上去對方就要攔住他了，但是他卻能用身體擋住對手。這就是所謂的防守人被捕入獄，而東契奇就像是個帶著指標任務的警官。
這種風格絕對讓人為之驚歎。雖說東契奇在歐洲已經是功成名就，但是那些吹毛求疵的球探多年來卻一直擔心他能否適應NBA的速度和高度。最好的回應之道就是用自己的方式掌控比賽。任何一個想要讓這個被熱炒的歐洲外援吃苦頭的對手大都會被他的假動作所迷惑。一個年輕球員能做的最為創造性的事情就是等待。東契奇的有些最佳動作就是在對手撲過來之際頓一秒，從而誘使對手腳下方寸大亂進而失位。他的每一次停頓都是技術運用自信的體現，這才讓他的比賽方式奏效。
“當我剛進聯盟時，我是非常擔心的，”諾維茨基說道，“我能不能在聯盟立足呢？而現在的這些孩子則以不同的方式展現自己，他們知道自己可以在這裡站穩腳跟，知道自己能夠在NBA取得成功。”
哪怕東契奇有所顧慮，你也絕不會從他妙手生花中看出一二。“我就是不喜歡那些普通的傳球，”他說道。他用胯下、背後和空接傳球取而代之。有一次在籃下面對爵士中鋒戈貝爾時，他就用一記背後假傳戲耍了這個年度最佳防守球員。戈貝爾吃晃後，東契奇狡黠地完成了一次沒有身體接觸的上籃。
“我從未見過一個在比賽中如此享受的球員，”獨行俠後衛巴里亞如是說，“如果他打了好球，他就笑的停不下來，甚至在訓練中也是這樣。”近期的一次隊內對抗中，東契奇就讓防守不錯的芬尼-史密斯難以招架。“那個動作太騷了，”芬尼-史密斯回憶道，“但是他投丟了。”可東契奇並不在乎這些。只是在那之後的幾天內，每每遇到芬尼-史密斯，他就會模仿那個假動作。
或許東契奇就是為籃球而生，但是他活著就註定要秀出自我。 “我們從第一天就這麼說了，他基本就像是個角鬥士，”諾維茨基談到，“他熱衷於在人群中打球，喜歡奉獻炫目的表演。”嘗試本身就是一種勇敢。比分膠著時，東契奇敢於在杜蘭特面前嘗試後撤步三分，還敢於在聯盟長人內線身前為隊友送空接。如果沒能得手，他會聳聳肩做下一次嘗試。卡萊爾雖說是聯盟最為嚴謹的主帥之一，但是他也鼓勵東契奇這麼做：“像東契奇這種球員，如果你對他限制過多，就等於剝奪了他部分頂級的天賦。我不能這麼做，我們都不能。”
為了慶祝自己在美國度過的第一個感恩節，東契奇體驗了德州最地道的燒烤。節日前的週五，混雜著球員、教練和銷售代表的自助餐長隊蜿蜒伸向獨行俠的辦公室。東契奇拿著盛有香腸、沙拉、奶酪通心粉和夏威夷卷的盤子，坐在助教詹尼-布切克、同級新秀萊恩-布羅科夫，以及因紅髮裝扮而酷似歌手艾德-希蘭的諾維茨基身旁。鄰桌上有著各種你所能想象得到的甜品。馬克西-克勒貝爾和德懷特-鮑威爾賣力表演為觀眾助興。
諾維茨基的形象則無處不在，其中就包括了至少19種卡通玩偶。諾維茨基本人在那張擺滿感恩節大餐的長桌前掌控全場，或許就像你的叔叔輩。
最理想的情況下，或許東契奇將來能夠繼承諾維茨基的這些“財富”。獨行俠已經有意弱化了諾維茨基和東契奇之間的比較，畢竟拿任何新秀和史上最偉大球員之一作比較是殘忍的。獨行俠的眾多辦公室裡有一間名為Swish 41的會議室，期間裝飾著紀念諾維茨基每達成一次5000分里程碑的簽名照，一直到他在2017年突破30000分大關。與此同時，東契奇也在迫近他的500分大關。諾維茨基之所以成為如今的諾維茨基，是因為球隊給了他成長的空間。當初他空降達拉斯之時，也只是個外來的害羞的小孩兒，一切都靠自己去探索。東契奇如今的條件則要領先一步：他已經適應了異鄉的生活，已經在場上接受了考驗。“他差不多是註定要在此取得成功的，”諾維茨基說道，“這也一直是他打球的方式。”
獨行俠也明白這是一個特別的機遇，所以才在選秀夜用五號秀和一個未來的首輪籤從老鷹換來了東契奇。“亞特蘭大也得到了特雷-楊這種優秀的球員，”卡萊爾表示，“而我們也得到了一個球隊眼中的基石型球員。”之後的每場比賽都證實了卡萊爾的觀點。東契奇不但具備成為一名球星的全部素質，而且還也是卡萊爾口中的建隊之材：“當初我這麼說的時候，難道我是100%確信嗎？不，但是我當初確實相信他。”
其他的獨行俠球員則在首次見到東契奇打球時也認同了主帥的看法。從球隊在九月份的分組對抗開始，他們就發現了東契奇的閃光之處。球隊合練的第一天，東契奇、電視機和芬尼-史密斯這三個隊內的年輕後衛就一起並肩戰鬥。“我們當時滿場飛奔，”芬尼-史密斯記得很清楚。東契奇的美妙之處在於他幾乎可以和每個人搭檔。卡萊爾將其視作是一個可以打四個位置的球員——他有著控衛的球感和前鋒的身體，而且還具備無球終結和錯位的力量。隨著東契奇對NBA比賽中的細微差別漸熟於心，球隊的任何陣型部署都能適用於他，這就讓獨行俠可以根據他的防守對位有組織地控制比賽。正如尼爾森所言：“防守絕對是一門學問。”
這門課的其中一部分還包括力量訓練。過去的一個賽季，東契奇的聯賽、錦標賽和國際比賽的場次一共有97場。相形之下，比起讓他獲得足夠的時間休息，夏季聯賽也就無足輕重了。“我們就想他離開賽場好好休息，然後再滿血復活，”尼爾森解釋道，“他做到了。他得到了休息，沒有錯過他母親做的每一頓正餐。”東契奇的註冊體重是218磅，球隊估測他自從訓練營開始後已經瘦了有10到15磅，往後只會更加嚴格。NBA的密集賽程使得球員沒法輕鬆兼顧健康的膳食和合理的睡眠習慣。他們必須有所側重。卡萊爾就說過：“我喜歡新老搭配，原因之一在於這些球員對於那些合理的習慣能夠堅持下來。東契奇已經很強壯了，還能夠在身體接觸之後保持平衡。再輔以NBA標準的營養攝入和力量訓練，假以時日，他將成為聯盟中無法阻擋也不可撼動的一股力量。
獨行俠可以使東契奇往任意一個方向成長。他們一開始就以一名老將的標準要求他。“我們成天都在訓練，”東契奇透露，“練習拋投。”拋投是測試球員身體控制力的最好方式。這種投籃技巧結合了突破時的腳步移動、背打時的穩定性和跳投時的手感。通常情況下，熟練掌握這項技能需要幾年時間，但令人訝異的是，東契奇已經深諳此道。“NBA正在大幅度向前發展，上籃和三分大行其道，”卡萊爾說到，“如果你做到了這些，那還得掌握一些折中的技能。憑藉他的體型和球感，練習拋投就再合適不過了。”在球隊的訓練中，東契奇已經在各種速度和喂球的情境下模擬了實戰中不可預知的方方面面，練習了上千次的拋投。
東契奇絕不是那種一條路突到底的球員，他可以用迂迴和捷徑找到有意思得多的進攻方式。他在比賽中越是千變萬化，對手就越對他難以捉摸，他多變的傳球路線可以讓對手的防守輪轉無所適從。無論是現在還是從前，沒有任何人能像東契奇這樣抑揚頓挫地掌控著比賽的節奏。“他是個真正的開創者，”卡萊爾說道，“他真的不同於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個非凡球員。”對手的那些脫節的防守和攻防轉換的迷失似乎映證了卡萊爾的觀點。
原文：ROB MAHONEY
編譯：雲長刮個痧
閱讀更多 直播吧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