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季春秋》第二章:京路(2)

元珩穿着玄色大氅,戴着皮帽,骑在马背上英气勃勃,旁边马车上邢国公探出头来道“王爷不上车么?莫要冻坏了”元珩笑道“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多跑跑,以前一年到头也不得出城一次”邢国公不再说什么,笑笑便缩回了车中。

元珩胯下骏马乃一匹踏雪乌驹,名玄日,亮黑的毛发,雪白的蹄尖,高大俊秀,见者都会道一声“好马”,此时马儿也开心的打着响鼻,抒发着到达野外的欢乐。

元珩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虽然年纪不大,但毕竟生在帝王家,楚国虽远离中枢,却肩负拱卫中原的重任,手握重兵,易被朝廷忌惮。

当年大兴太祖李暠打下天下,分封四兄弟为秦楚燕晋四藩王,驻守帝国边疆,拱卫朝廷,仪制降天子一等。虽然几代帝王将各级人事任免权牢牢抓在手里,但依然改变不了藩王手握重兵镇守藩镇的祖制。李启辕本封庆王,是当今皇帝亲弟,上代楚王以谋反罪被除宗庙,庆王右迁楚国,为皇帝守卫南疆。在权位利益面前,兄弟之情也会是廉价的,楚王如履薄冰地经营楚国二十年,行事谨慎小心,不越雷池一步,却换来世子身死在京……

楚地冬日湿冷,元珩跑马半日,浑身已经冻僵,遂慢下速度,等到了张裕儒的马车便钻了上去。踩上个脚炉,抱个汤婆子,元珩舒服的哼了一声。元珺也在车上,只听张裕儒道:“两位公子此次入京可要万分谨慎,要绝对低调。”元珺皱着眉头道:“父王嘱咐良久,只是此事一言不发,岂不是让人觉得我楚国软弱可欺么。”张裕儒道:“秦国世子为质十年,身边跟着秦国两大谋士,岂是真的莽撞无谋之人?听月楼号称天下第一楼,酒楼老板岂会因包厢让两国世子相争?楚藩势大,陛下素来忌惮,两王三公,旷世恩典,岂是白给。不言,便保全了楚王府,甚至,可免除质子入京。”

所谓的质子,虽然在兴朝没有明文立法,但历来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面上是藩王向朝廷表示忠诚的一种方式,但更主要的是朝廷借此机会将藩国继承人从小圈在朝廷中枢,以培养下代藩王对朝廷的忠诚。质子在京会安排一定的职位以做历练,以便回国后更好地管理藩地,李元瑚生前便在后军都督府挂有都指挥佥事之职,但其实都是虚衔,就比如说后军都督府,有五个都指挥使,八个都指挥同知,十三个都指挥佥事,但真正实权的只有一个指挥使,两个同知,四个佥事,其余的都是宗室勋贵家子弟荫封。

藩国质子入京后皆如履薄冰,不能私自结交勋贵大臣,又无实职,只能终日与闲散宗室贵族子弟玩乐,以减弱朝廷对藩国的疑虑,而且四大藩国从不敢交往过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从太祖时第一代质子入京至今,原本刻意营造的纨绔外表逐步渗透到了内里,四大藩国刻意的疏离,在无数小摩擦积累后形成了彼此敌对的状况。

两人不再言声,元珺十九,只小瑚琏双生子三个月,元珩十四岁,若为质,其中一人怕是难回楚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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