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連續劇劇本《神靈寨》(第一集)

電視連續劇劇本

神靈寨

作者/柒偌汐

內容簡介

神靈寨是一個風景如畫的貧窮山村,村民們因貧困而看不起病,上不起學,蓋不起房,他們為了擺脫貧窮而苦苦掙扎……。走出山門,外出打工使他們的生活有所改變,但他們總覺得這不是長久之計。外面世界與家鄉面貌形成的巨大反差,使他們深感不安和焦慮……。縣裡引資在神靈寨開發石材,意在增加財政收入,同時給村民帶來利益,但卻使這裡的自然生態受到破壞。神靈寨人面對財大氣粗的開發商心氣不平,寧可忍受貧窮的煎熬,堅決抵制石材開發,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甚至驚動了省市領導……。外出打工的青年們,竭力往外推介宣傳家鄉的無限風光,引起一家企業集團的興趣,經過曲折努力,終於將該集團引來投資開發山水生態旅遊。正在神靈寨人熱切企盼就此脫貧的時候,這家集團公司卻要神靈寨人進行移民搬遷,神靈寨人又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在利益面前,神靈寨人與集團公司進行了艱難磨合過程,經過市、縣領導的巧妙引導,雙方達成一致,風景開發、新農村建設、獨具特色的生態農業和諧發展……

城市與鄉村的反差,貧窮與豪富的懸殊,構建和諧與動盪不安的生活,科學發展與急功近利的矛盾,城市對農村的反哺,企業對社會的回報,通過各種紐帶,集中交織在了神靈寨這個貧困小村。該劇通過對神靈寨發展軌跡的描繪,塑造出神靈寨人不甘貧困落後,頑強拼搏的群體形象,表現出神靈寨人的淳厚情感與不懈追求。反映了科學發展與構建和諧對老百姓現實生活的深刻影響與重大意義。

鮮活的人物,曲折的故事,展示在美麗的山水畫卷之中,構成一個嶄新的視覺境界,情景交融,真實感人,是該劇的鮮明特徵。劇作以地名命名,意在提高一個地方一個景區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人物表

張大綱 男,二十七、八歲,已故老支書的兒子。被村民選為村委會主任,卻不願在家受窮,執意外出打工,並竭力向外推介家鄉山水風光。最終成為一家旅遊公司副總經理。

梅 子 女,二十五、六歲,張大綱妻子。

小 綱 男,二十二、三歲,張大綱弟弟。

大綱媽 五十餘歲。

大綱爺 七十餘歲,神靈寨張姓人家輩分最高年齡最大的族長,德高望重。

張 帆 大綱兒子,兩三歲。

張建設 男,二十八、九歲,神靈寨村支書,張大綱外出務工後又兼村委會主任。

劉素萍 女,二十四、五歲,神靈寨村五春寨組長,張建設未婚妻。

楊來福 男,五十餘歲,神靈寨組長。

楊山牛 男,二十七、八歲,楊來福兒子。

桃 子 女,二十六、七歲,楊山牛妻子。

杏 子 女,二十來歲,楊山牛妹妹,張小綱未婚妻。

王 強 男,六十來歲,被辭退的民辦教師,神靈寨故事大王。

王大軍 男,二十五、六歲,王強兒子。

李大周 男,五十餘歲,神靈寨村民。

珍 珍 女,十六、七歲,李大周女兒。

李栓子 男,二十二、三歲,李大周侄子。

三 嬸 女,五十來歲,神靈寨村民。

妞 妞 女,十五、六歲,三嬸女兒。

六 虎 男,三十來歲,三嬸侄子,在縣城工作。

蘭 花 女,二十二、三歲,神靈寨村民。

蘭花婆 五十餘歲。

張春良 男,十八、九歲,蘭花婆家弟弟。

蘭花爹、蘭花哥 蘭花娘家人。

劉倉厚 男,四十餘歲,神靈寨村民。

倉厚妻 三十餘歲,瘋女人。

立 夏 女,十來歲,倉厚家女兒。

小 滿 男,十來歲,倉厚家兒子。

旺 子 男,二十二、三歲,神靈寨村民。

旺奶奶 七十餘歲,旺子的奶奶。

趙老虎 男,四十五、六歲,神靈寨村金門寨組長。

吳越天 男,二十七、八歲,神靈寨村西施寨組長。

老嫂子 五十餘歲,神靈寨村民。

男女老少村民若干。

李大波 男,三十來歲,神靈寨所在鄉鄉長,後為鄉黨委書記、縣委副書記。王強家女婿。

王有志 男,二十七、八歲,神靈寨所在鄉代鄉長,後為鄉長、鄉黨委書記。

鄉辦主任趙鐵軍等鄉幹部若干。

縣長、副縣長劉素萍、縣政府辦副主任胡開、縣招商局長鍾海洋、縣聯合調查組宋主任、公安局王局長以及縣裡幹部、警察若干。

方 南 女,二十四、五歲,深圳航遠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女兒,某公司總經理。

李海峰 男,二十七、八歲,博士,方南男朋友,航遠集團董事長助理。

方世樸 男,七十餘歲,方南爺爺,航遠集團原董事長。

方南叔 男,四十來歲,航遠集團副董事長。

方南父親、方南姑姑以及航遠集團工作人員若干。

李 原 男,五十來歲,省委常委、市委書記。

李 俊 男,二十四、五歲,市公安局處長,李原兒子。

李 良 男,六十餘歲,省大學教授。

常小剛、王桐、張壘等石材廠人員若干。

小旅社服務員兩名。到神靈寨考察的某公司領導及隨員若干。王鐵錘等到神靈寨旅遊觀光的各色遊客若干。

【注:文中的“哩”字,在豫西口語中發音為“Lei” 】

第一集

1

日,外。山裡小村。

春節剛過,迎春花開滿了一道道山崖。

山褶子裡的小山村像是過什麼節日 ,村頭一幅大紅橫額十分醒目,上有“走出山門、奔向小康”八個大字。

村巷裡的老土牆上貼了許多五顏六色的標語條幅。村裡路口小巷懸掛著各色吊掛,看上去顯得山裡山氣的,但整個村子的氣氛倒還熱鬧新奇。

2

日,外。山牛家門口。

山牛爹楊來福和山牛媽坐在自家門口土臺子邊的石頭上吃飯。各端一個大碗,小拇指上掛個小瓷缸。

山牛媽看看三三兩兩走過巷子的年輕娃子,似自言自語又似對山牛爹說:“這張大綱一回神靈寨,就全村不安生,把人心都攪亂了。”

楊來福一臉不屑地抽一下嘴角:“哼!”一股子飯順嘴角流到下巴的胡茬子上,他趕忙用袖子一抹:“吃你咧,瞎羅嗦啥呀!”

山牛媽:“你說,這大綱是不是在外邊發大了?這又是蓋房又是招工,紅火得很哪。上次大綱他媽到寨頂大廟上香,一出手就花了三十塊!”

楊來福:“得,得,得,你就眼紅這個。想燒你也燒去。”

山牛媽捱了嗆,有點生氣:“呸!你拿錢呀!你要是有錢,俺也一樣風光!”

楊來福:“哎,山牛哩?咋不見回來吃飯呀?”

山牛媽:“在村頭幫大綱張落著招工哩,媳婦也瘋去了。”

楊來福:“吃了飯,叫他們回來。”

3

日,外。張大綱家院裡。

一夥年輕人熱熱鬧鬧地唧唧喳喳報名,張大綱和楊山牛、梅子等在張落著招工的事情。

張大綱:“山牛,你們家裡有你爹就行了。你媳婦桃子,你妹妹杏子,連你三個人哩,一個也不去呀?”

楊山牛:“哎呀,你別說了。俺都急死了……嗨!隨後再說吧。”山牛轉身問:“大軍,名字寫好了沒有?”

大軍被人們擁埋在小低桌邊:“梅子正在寫,馬上就好了。”

梅子:“好了,好了,寫完了。”

大軍和梅子站起來,把名單交給張大綱。

張大綱看名單:“山牛,咱村的年輕人差不多都在這上邊了。你可想好了,到底去不去啊?”

山牛:“鬧了好幾次了,俺爹呀,真是的,腦子就是不轉彎,心裡只有莊稼、莊稼。唉!”

王大軍:“他呀,還動員俺不要外出打工呢,這頭山牛呀,他肯定是要拴在村裡。”

山牛:“去,去,別說了好不好?”

王大軍:“好好,不說不說。來來,下邊俺點一下名,啊,沒登記上的,那就說話,啊。”

王大軍:“張小綱……”

張小綱:“俺的名就不用點了,俺哥去了,俺就不去了。”

王大軍:“不對不對,唸錯了,啊,張大綱!”

院裡人都哄一下笑了。

梅子:“別笑,大綱雖然是回來招大家去的,但他也是大家中的一員。要和大家一樣登記在名冊上。以後啊,咱幹什麼事情,都要正規一點哩。”

王大軍:“李拴子、劉旺子、徐蘭花、楊小寧、吳拴虎、張雙雙、張大奇、張芬芬、張斌斌、張來芳、張保勝、張小紅、任妞妞……”

王大軍叫一聲人群裡就舉手答應一聲,當叫到任妞妞時,人群中沒人應了。

張大綱:“妞妞不行。她太小,去了人家也不要。年齡小了是童工,法律規定,不準僱用童工。”

“大綱!”院門口突然一聲大喝!

人們循聲望去,院門口站著村支書張建設和二組組長劉素萍。

張大綱:“建設,素萍,你們怎麼來了?一個支書,一個組長,咋哩,也要去打工啊?”

張建設十分嚴肅地:“張大綱,你不能帶他們走!你想想,村子裡年輕體壯的基本上都走了,留下一堆老人、孩子和女人,莊稼種不好,明年回來大家吃啥喝啥?”

張大綱:“吃啥喝啥?俺告訴你,吃香的,喝辣的!”

張建設:“大綱!你別滿不在乎,你帶走的都是咱村的精華呀,知道不知道?”

張大綱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精華?哈哈哈……精華?你看看,啊,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咱們的精華---”

年青人誰也不敢吱聲,看上去男的一臉帥氣,女的漂亮俊俏。但是,每個人的穿戴卻是那樣的落後破舊,不合時宜。就是張建設本人也不例外。顯得是那樣的窮酸、山氣。

張大綱:“這就是咱的精華!好好欣賞欣賞吧,用你的心去欣賞。”

張建設咬咬牙,眉頭壓成了個鐵疙瘩。

劉素萍:“你們倆是咋了,見了面都吵架。有話,咱都好好說不行嗎?建設,別吵了!”

張建設:“張大綱,你有能耐了,啊。幾個月前,大家選你當村委會主任,村裡、鄉里都請你回來,請不動啊!你甘願出去當個打工仔。現在,你又回來帶走這麼多人。你,你到底想幹啥?”

張大綱:“俺不想幹啥!俺只是想讓神靈寨的小夥子,跟人家談對象時,能在鄉街上大大方方的請姑娘吃上一碗餃子。”

年青人中間的拴子低下了頭。

張大綱激動地:“就在前天的鄉集上,就是因為口袋裡沒錢,就是因為一碗餃子,拴子,鬧吹了對象!這遠遠不是一碗餃子!也遠遠不是一家,這就是神靈寨……是俺的家,是俺的父老兄弟……。是的,大夥信得過俺,選俺當村委會主任。但是,俺不能像俺爹一樣,領著大夥啃石頭,受窮苦!”

張建設:“夠了!你沒資格說你爹!你爹領著大夥轟轟烈烈拼了一輩子,死也死在工地上,那叫偉大!你呢?你現在在幹什麼?”

張大綱長嘆一口氣,鎮靜下來:“說一千,道一萬,建設,俺已經死了心了。村委會主任,俺不幹。俺現在就認定一條路,出去,打工。前天,俺到鄉里見了那鄉長大人李大波,他沒有反對俺外出打工。”

張建設:“那誰來伺候山前山後的莊稼?”

張大綱:“該回來的時候,俺們就回來。莊稼誤不了。”

院門口進來一個老人要找張建設。

劉素萍:“王強叔,有事嗎?”

王強:“法院來人了,下傳票哩。這建設的媳婦,那可真是不像話呀,鬧離婚鬧到法院啦!”

劉素萍:“離就離吧,建設再找個媳婦一定比她更好。”

王強:“那,俺跟建設說一聲?”

劉素萍:“說吧,法院人在哪?”

王強:“就在外邊等著!”

劉素萍:“建設,王強叔找你有事。”

王強走到張建設身旁,對他耳朵悄悄說了些什麼。

張建設又咬了咬牙。

張大綱:“大家聽好,點了名的回家做好準備。咱說走就走,誰也不能拖泥帶水。好了,都回去準備吧。”

大家紛紛走出院門。

張建設也準備離開:“大綱,記住,收麥的時候一定要把大家帶回來。”

張大綱:“等等。建設,剛才當著大夥的面頂撞你,對不起!”

張建設焦急地拍一下大腿:“嗨!你就別客氣了。”

張大綱:“王強叔,是不是建設家裡嫂子又鬧了?”

王強:“鬧大了,法院人就在門外等著,唉……”

劉素萍:“你們倆又沒有孩子牽扯著,各走各的路不就成了嗎?你到底留戀她啥呀?”

張建設:“這種事都往好處說,沒見過你這樣勸人的。”

張大綱:“你媳婦,咋說哩?她是個嫌貧愛富的人。你蓋房子蓋了幾年蓋不起來,她等不急了。”

張建設:“去,去,去,別說了,俺走了。”

4

日,外。張大綱家院裡。

大綱和楊山牛、山牛媳婦桃子、大綱媳婦梅子、小綱、杏子高高興興地過濾著外出務工人員的名單。

大綱爺爺看著他們卻一臉的疑惑。

大綱爺終於忍不住發話了:“大綱,你來一下。”

大綱隨爺爺進了屋子。

5

日,內。大綱家屋裡。

大綱爺:“大綱,你把村裡年青人差不多都帶走了。到了麥收,村裡沒人怎麼辦?”

張大綱:“到那時,小綱打個電話,俺把他們帶回來。”

大綱爺:“你呀,跟你爹完全不一樣。他當年當支書的時候,哪個社員要外出就得請假,趕集也要請假哩。他領著大夥修渠、引水、搞梯田、務莊稼。你倒好,滿天飛哩。這一年在家裡呆不了幾天呀!”

張大綱:“其實,俺在外頭,心裡也不踏實。這城市再好是人家的。你就是鑽破了頭皮,總有一種感覺,那地方不是咱的。”

大綱爺:“那就回來嘛。”

張大綱:“回來幹啥?守著神靈寨,白白受窮啊?”

大綱爺:“那你咋辦?”

張大綱:“還能咋辦?賺錢唄。大把大把地賺城裡人的錢。然後把他們的人也賺回來,給咱送錢!”

大綱爺:“你小子能得不輕啊,別有幾個小錢就逞能。”

張大綱:“爺爺,你聽我說,咱們神靈寨風景好啊。這幾年城裡人揹著大包不住氣兒地來觀光、探險。早晚有一天,咱這裡會成為一個大大的旅遊勝地。這幾年在外頭,俺們也去了不少風景名勝的地方,大多數都沒有咱這裡風光好。咱這裡要是搞起旅遊……”

大綱爺:“好啦,好啦,你別廢話了。你總是做夢啊,又是啥開發呀,旅遊呀,停車場呀,大賓館呀,你小子記住一條:麥收時候,把年青人帶回來,收麥子!這是老根本!”

張大綱:“行,行。爺爺,那,蓋房子的事,你看……”

大綱爺:“好,就照你說的。蓋!”

兩人相對而笑,大綱爺自豪地朝大綱頭上一抹。

6

日,外。山牛家院裡。

山牛媽在院子裡“咕咕”地叫著,撒玉米餵雞。

楊來福在修理農具。

山牛媳婦桃子笑盈盈地進院:“爹,山牛呢?”

楊來福:“還沒回來。”

桃子進屋很快出來,拿了一盆衣服準備去洗:“爹,把你的上衣脫了吧,俺去洗一洗。”

山牛媽冷不丁的翻她一個白眼,嘴裡嘮叨著:“嗬,嗬,瞧,這黑母雞多勤哪,一天一個蛋。這白母雞就是懶,上個集日到現在,一個蛋也沒下。”

桃子臉色驟變,臉盆往地上一丟,接上話茬:“媽,你這是指桑罵槐!”

山牛媽:“俺是說雞咧,你發啥熱呀?”

桃子:“山牛回來你對他說,別陰陽怪氣地對俺囉嗦。”

山牛媽一蹦老高,揚手舞臂地喊:“行啊,結婚兩年了不生娃娃,你有理了你……”

桃子:“就是!還不定是誰的事兒呢。”

山牛媽:“就是你的事兒,看你柳條細腰的,就是你的事兒。”

兩個女人唇槍舌劍唱起對臺戲。

楊來福夾在中間很難為情,說誰誰不聽。

山牛回來了。四個人攪在一起,院裡即刻熱鬧起來。山牛怪桃子又惹媽生氣,桃子急得一腳踢飛了洗衣盆,山牛操起掃帚打桃子。桃子奮力奪過掃帚狠狠地往地上一甩,跑了出去。

山牛媽:“瞧,好好一個盆子,這下全破了。求孫子燒香還沒錢哩,這又得買盆子了,還得幾塊錢哪。真是個破家子巫鬼啊。”

山牛看著腳跟的破塑料盆子,一跺腳也出了門,身後傳來媽的叫罵聲:“有本事生個娃,掙點錢,甩盆甩碗的算啥能耐!”

7

日,外。村巷裡。

山牛悶頭悶腦地在村巷裡走。

後邊追來了杏子:“哥,哥,嫂子咋啦?又吵架了?”

山牛:“別說啦。杏子,前幾天俺給你的十塊錢呢?”

杏子:“咋啦?你要錢幹啥?”

山牛:“幹啥?媽要到神靈寨燒香,沒錢,發窮火唄。”

杏子正在掏錢,巷子拐彎處來了大綱。

大綱:“山牛,俺正要找你。”

山牛朝杏子使眼色,杏子不好意思地將錢捏在手裡,背過去。

山牛:“大綱,找俺有事啊?”

大綱笑笑看一下杏子:“杏子,你去吧,你嫂子在俺家裡。”

杏子應聲而去。

大綱看看杏子走了就從口袋裡掏出三百元:“山牛,拿著。”

山牛欲推辭:“不不,不不。”

大綱:“叫你拿著你就拿著,這是送給你的,不讓你還。拿著,咱們倆,從小到現在,啥時候分過你我?”

山牛很不好意思:“大綱,這,俺這……”

大綱把錢往山牛懷裡一塞:“回去勸下你媽,別讓她再生氣了。你們兩口子不生娃,那得看醫生哩。不過,你媽她信神靈寨那柱香火,那就讓她燒去吧,啊。回頭到俺家來一下,桃子她要報名外出務工哩。”

山牛:“哎,俺馬上就去。”

8

日,內。村委會簡陋的辦公室裡。

張建設、張大綱、劉素萍坐在一起。

張大綱:“那大波對你咋說哩?”

張建設:“他說讓你們去,別的也沒說啥。看得出來,他是支持外出打工的。不過,他擔心這些人出去以後,再帶回來就難了。”

張大綱:“俺一定能帶他們回來。外邊再好,那不是自己的家。那,他沒說村長這個事咋辦嗎?”

張建設:“再選一次要費好大周折,你又把這麼多人帶走了,誰來投票?大波說,讓俺一個人挑起來先幹著,隨後再說。名義上,你還是村長。”

張大綱:“俺不要這個名義,你乾脆都幹著,大夥信得過你。俺在外,你在家,這不正好嗎?”

劉素萍:“這樣也行,你們倆一個在外,一個在家,兩條腿走路嘛。”

張大綱:“我總是在想,咱們這裡的山水這麼好,那麼多城市人,大老遠的揹著包來這裡看山看水。咱搞旅遊開發是再好不過了。在外邊,那大公司到處投資,幹這個幹那個,我就想,能不能引他們來咱這裡搞旅遊開發呢?我們現在的那個公司是個大公司,他下邊就有一個子公司是旅遊投資公司。”

張建設:“唉,夢想歸夢想啊,總得有人在家苦撐著。村裡人家的日子離夢想遠著哩。再說,引那些個大老總來這窮山溝容易嗎?”

張大綱:“我是看著咱這山咱這水,看著城市人常來逛風景,不甘心哪。”

劉素平:“那你就多留心,看看有沒有希望哩。”

張建設:“你們都走了,俺孤孤單單的,心裡不好受啊!”

張大綱:“你媳婦那頭咋處理了?”

張建設:“徹底解決了,再也不會鬧了。”

劉素萍吃驚地兩手在胸前一拍:“離了?”

張建設:“離了。法院的手續就在俺口袋裡。”

劉素萍:“離了就離了吧,像她那種勢利小人,本來就不配當你媳婦。”

張建設:“哎,不對呀,素萍,人家離婚了,心裡空落落哩。你倒高興啦。”

劉素萍驚慌地紅了臉:“不,不是。俺是覺得她三天兩頭地鬧,你熬煎嘛。”

張大綱:“哎,對了,素萍,梅子叫你到俺家找她哩,可能有事兒。你去看看叫你幹啥哩。”

劉素萍:“好, 那俺先走了。”

劉素萍走後,張大綱對張建設的肩上捶了一下:“她呀,盼著你離婚哩。”

張建設:“啥意思?”

張大綱:“傻瓜!你問她去呀!”

9

日,外。山牛家院裡。

山牛媽正在院裡收拾那個破盆和衣服,山牛和小綱從外邊回來。

山牛:“媽,您老別生氣了,桃子就那個脾氣,跟她生氣不合算哩。”

山牛媽:“我不生氣。哪有老人跟孩子生氣的?俺是為你們著急。這閨女,盆子都踢成了碎瓦片,腳能不疼啊。”

“媽,大綱他媽後晌到神靈寨去哩,你也去吧。燒柱香,你心裡也踏實啦。”山牛邊說著話,邊給媽遞上一百元錢:“這錢你拿著。”

山牛媽看著鈔票疑惑地問:“你,你哪來的錢?”

“桃子她表哥旺子年前借俺的,現在還了。”

“桃子表哥借的,你還讓人家還呀?”

“俺們的事你就甭管啦。你趕快去吧,大綱他媽在家等著你呢。”

小綱:“嬸,你快去吧,俺媽都準備走哩。”

山牛媽:“好咧,俺這就去。”解下圍裙隨手搭在曬衣的鐵絲上,接過山牛的錢她轉身進屋拿了一個鐮刀,提一個精美的小竹籃出來。吩咐山牛:“桃子回來先讓她吃飯,衣服俺回來洗。”

山牛媽剛一出院,桃子就從小院后角門進來,山牛一揮手,三人急急進了屋。

10

日,外。村外山嶺上。

山牛、小綱、桃子在嶺脊上急急地走著。

小綱:“山牛哥,你這一手啊,叫調虎離山計。”

桃子:“小綱,你這麼說,俺媽不就成了母老虎啊?”

山牛:“去去,盡瞎說。”

桃子和小綱一縮脖子偷笑。

山牛“桃子,這出門不比在家裡,你得多長個心眼,遇事多想想,動動腦筋。”

桃子:“你別擔心,大家都在一起,怕啥?再說,還有俺表哥旺子也一起去。你呀,回去好好給爹媽解釋解釋,別讓他們生氣。要不然,俺可沒法兒回來見他們。”

山牛:“放心吧,他們的脾氣俺知道,該咋說,俺心裡有譜兒。這不,順理成章的事兒嘛,俺打你,你生氣,跑回了孃家。然後就跟你表哥一塊去打工啦。說跟你表哥一塊去的,他們就放心了。”

小綱走上山脊,遠遠地看那大山、大山谷。

大峽谷的公路上停著一輛鄉村中巴客車。

小綱:“嫂子,你快走啊,車在那等著呢。”

山牛和桃子扛行李緊走幾步跟上。

桃子:“好啦,你們倆就到這吧。山牛,大綱家蓋房子,小綱一個人在家,你得扛上去頂住樑子幹哩。”

山牛:“這不用說,快去吧,快去吧,你表哥跟大綱看見了,又要返回來接你啦。”

山牛、小綱站在山頂上,桃子往下走去。

群山蒼茫,只有峽谷中的簡易公路如蛇一般蜿蜒著伸向山外。

11

日,外。峰頂,松樹林邊的大石板上

張建設遠遠地看著中巴車像甲殼蟲一樣爬向山外,長長地嘆口氣,狠狠地將手中的木棍甩在石板上,痛苦地蹲在石板上,雙手捂面。

劉素萍從樹林裡走出來:“建設。”

張建設抹一下眼睛,抬起頭,但蹲著沒動:“你來幹啥?”

劉素萍蹲在他身邊,深情地:“俺知道你心裡很難過,俺來看看你。”

張建設:“唉,都走了。窮啊……祖祖輩輩都過來了,現在,這大山卻養不了她的子孫了。唉,這一走,把人心都走空了。”

劉素萍:“不,會有辦法哩,他們掙下錢就回來了,再說……”

張建設回頭看劉素萍,劉素萍正在身邊:“建設,俺不會讓你感到孤單哩……”

張建設看著低下頭的劉素萍,劉素萍一溜頭髮垂過臉頰,他似乎從未發現過,她原來是這麼美。

張建設:“素萍……”

劉素萍:“看著你這麼痛苦,俺直想哭……”

12

日,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年輕人嘰嘰喳喳地說笑著。

張大綱鐵著臉往車後深深地看著。

桃子:“大綱,看啥呀,沒見過這山呀?”

張大綱:“為什麼?為什麼這山、這水永遠都這樣啊?”

桃子:“想改變摸樣,不容易。”

張大綱嘆口氣,繼續看。

樹藤,山峰,白雲……

13

日,外。山嶺上。

楊來福和山牛媽在鋤麥田,楊來福不時停下來,向著村邊小綱家蓋房工地望望,鎖著眉頭子想著什麼。

山牛媽:“看啥看?撐死眼珠子,餓壞肚皮子。”

楊來福:“這可就怪了,那天村裡人鬧著要小綱停工,一來是鋤地少人手,二來是他家蓋房掏錢僱小工,壞了老規矩。這一鬧騰,那工地上幹活的人反倒多了起來。真是的,怪事兒。”

山牛媽:“你不是叫山牛也去了嘛,杏子八成也在那裡。”

楊來福:“山牛可是義務工,俺可絕對不讓他拿錢哩。”

山牛媽:“俺聽山牛說,小綱要蓋兩層樓,是嗎?”

楊來福:“是啊,四間兩層,三間廂房,一圈院牆帶一間門樓。嗯,這可是咱村第一份家業啊。 那支書張建設蓋房子蓋了幾年也沒有蓋起來。村後的劉倉厚家再過幾百年也趕不上他!”

楊來福羨慕得忘了鋤地,直直地看著遠處工地上的人們像螞蟻一樣忙碌著。

山牛媽嫉妒地眯一眼工地,狠狠地幾鋤下去,鋤掉了幾撮麥苗。回頭一看楊來福還沒動鋤,抓起一撮帶土的麥苗,扔在楊來福的脖子上:“你倒是鋤啊!”

楊來福正待發火,田頭上來一個人:“嗨,隊長哥啊,你們倆這一前一後,倒是很浪漫呀。”

楊來福:“哈,郵遞員大兄弟,啥風把您吹到這兒啦?俺這地方您可是個稀客呀。”

郵遞員:“你們村外出務工人員多。這往後哇,西家有信,東家寄錢,少不了我跑腿啊。這一次,我就跑了好多家哩。”

楊來福:“辛苦,辛苦,村裡人只有謝您啦。”

郵遞員拿起郵包,掏出一封信和一個寄款單:“這兒有你的郵件。您在這兒籤個字吧。”

楊來福:“山牛就在下邊工地上,他收住就行了,害你上這麼高的山坡坡。”

郵遞員:“嗯,這上邊寫的是你,非你收不可。這是規定。”

楊來福簽了名,給郵遞員打著招呼送到田邊,就站在田邊看信。山牛媽湊過來:“這是誰來的信啊?”

“桃子,寄信不寄給山牛,寄給俺哩。還寄了錢哩。瞧,這是寄款單兒。回頭叫山牛到鄉郵政所取回來。”

“這,啊呀,這就掙下錢了?俺看看,俺看看。”山牛媽急切地湊上去奪信,不小心卻把山牛爹擠下了坡。山牛爹連爬帶滾地跌到了下一塊麥田裡。山牛媽看著他的狼狽相,樂得大笑起來。

14

在山牛媽的笑聲裡,那枝頭的花兒也在輕風中搖曳著,淺淺地退去,枝頭掛上了青果。

那滿山梯田的麥子,一陣風一陣浪的變樣,三下兩下就變成了嫩嫩的鵝黃。村裡人盼望已久的麥收時節,就要到了。

張大綱的新房也有了名堂,已經有了八九成的形象,似乎眨眼間即可入住。

15

日,外。小綱家蓋房的工地。

山牛半躺在簡易的塑料棚子下邊睡著了。

突然,一個壯漢將一件棉襖猛一下蒙在山牛頭上,緊緊地抱住,爬在山牛身上壓住他。山牛拼命地掙扎著,兩個人在棚子下邊一陣翻滾撕扯。待山牛喘著粗氣扯掉棉襖一看,原來是桃子的表哥。

“旺子,原來是你呀,俺還以為來了刀客哩。”山牛說:“你怎麼回來啦?”

“不回來非累死不可。忙著呢,累,特別累。”

“那,別人都不累啊?”

“咱荒天野地自由慣了,那上班下班的規矩又多,太拘束人,俺都要憋死啦。”

“鬧了半天,你是守不住規矩怕吃苦,當了逃兵吧?”

“誰當逃兵?俺現在已經適應了。俺回來是有點關緊事,辦完了就走。”

“那,那你們都乾的是啥活兒?”

“咱能幹啥,粗活唄。俺們打工的那個廠子是造小船的,漂流船,小遊艇,救生衣,救生圈,嗨,好多東西哩。”

“那都是做啥用哩?”

“旅遊用品,你看那電視上,外國人順著湍急的河流手裡拿著劃漿往下漂流,他用的就是漂流船,是氣筏子。大綱他們去漂了好幾回了,他說那是很浪漫很刺激的。可惜啊,俺沒去成。公司老總沒相中俺。”

山牛笑著逗旺子是旱鴨子,去了會淹死,旺子又反譏山牛是旱鴨子。正逗時,旺子突然收起笑,很嚴肅地對山牛咬著耳朵說了一通悄悄話。山牛也收起笑容,一臉不快。等旺子說完了,山牛突然站起來:“旺子,俺不信!這,這怎麼會哩?”

“嗨,大家都是這麼說哩,說你死抱著你爹不敢出村,甘願當守家奴,是個縮頭烏龜,別看你在村裡牛皮轟轟, 出門連桃子都不如。就連桃子也嘟嘟囔囔不高興,她瞧不起你哩。俺是桃子的表哥,俺能胡說嗎?”

“這,這這……去你的,俺不信!俺不信!”山牛喊著一腳踢飛了一個膠皮泥斗子。

旺子嚇了一跳:“不信算了,不信算了。權當俺沒說。俺得回家了,後天就走哩。給桃子捎什麼,準備好,啊,走了。”旺子邊說邊撤退。他走出一段距離時,山牛在後邊喊:“旺子,這事你得包著,到處亂講,俺擰了你的舌頭!”

“知道,你好好想想吧。”

旺子一溜煙拐彎跑了。

大綱媳婦梅子從另一邊提著竹籃來給山牛送飯。

山那邊烏雲滾滾山雨欲來,已可聽見遠處的悶雷。

工棚裡。山牛假寐在地鋪上眉頭緊鎖想著什麼心思。

工棚外。梅子:“山牛,山牛,餓透了吧?出來吃飯啦。”

山牛翻一下身子,背對外邊,沒有應聲。梅子探身進工棚:“山牛,吃飯哩。”

山牛依然沒動靜。梅子以為他睡著了,一進棚就去搖他的肩膀。

山牛“霍”地坐起來,滿臉不高興的樣子,活活一個楞頭青,不說話。

梅子:“死山牛,你嚇俺一大跳。還以為你死了呢,快,吃飯啦。知道你餓了,晚來一點點,就發牛脾氣啊。”

山牛還是不說話,火氣連天地翻身起來出了工棚,一屁股坐下,抓起一個饃,猛咬一大口吃起來。

梅子驚詫地蹲到山牛身邊:“山牛,你這是咋啦?你倒是說話呀。”

山牛冷不丁地停住,嘴裡憋著一大嘴饃:“梅子,你說,村裡年輕人都跟大綱出門闖蕩,俺這麼留在家裡是不是很沒有出息呀?”

“你,你問這個幹嘛?沒人說你啥呀?”

“你說吧,照直說,大家是不是有點看不起俺山牛?”

梅子略顯不快:“當時你不出去那不是有原因的嘛,咋了,聽誰說閒話了?”

“嗨,你別管閒話不閒話,大綱他們走了以後,村裡人是咋看俺的?”

“也沒人說啥,大家就是覺得你不出去有點可惜。再說了,桃子也去了……”

山牛埋頭吃著飯,岔開話題:“要下一陣子山雨啦,今天怕是幹不成活了。你把怕雨的東西收拾收拾。”

梅子:“山牛,你,你咋突然問起來這個?”

山牛倒平靜下來:“梅子,別說啦,好不好?快收拾東西吧。”

梅子挑動著眉毛,疑惑地看著山牛,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山牛:“梅子,真的,啥也別說了。”

山牛和梅子收拾東西。果然,山風就一陣緊似一陣,天邊的烏雲帶著一道道閃電向這邊壓了過來,小綱帶著蓋房的工人們也趕來了,開始緊張地收拾工地。

16

夜,內。旺子家。

山牛與旺子和另外三、四個年青人在喝酒。旺子正在給大夥吹牛。

旺子:“咱神靈寨這些年,放射性是越來越大了。你想啊,咱那麼多人打工在外,跑了多少大城市,來來去去發生了多少故事?苦辣酸甜的啥滋味都有。咱窮啊,到處跑,野雞刨食兒一樣。”

一個青年:“別說這個,還說城市的事兒嘛。”

旺子:“好,接著剛才的說,啊,說那城市人呀,那衣領和褲腰呢,越來越低。一彎腰兒,一下蹲,溝子都出來了,站起來肚臍眼就像當肚子上長了一隻眼睛,勾魂哩。”

一個年輕人笑起來:“那東西本來就是肚子的眼兒,可不就是眼睛嘛。”

旺子:“那肚皮呀,水靈,細嫩,光光滑滑的,咦……嘖嘖。”

一個年輕人:“你摸過啊?”

山牛:“去,去,去你的。那衣袖和衣襟呢,越來越高,那高得真是可以,啊。”

一個年輕人:“那好多衣服就沒有袖子,也沒有領子。”

旺子:“哎,對,沒有。那前胸低的,低到這兒。”旺子用手掌往胸前一平,比劃著:“你想,那效果,哇塞,大半個奶子都擁擠在外頭哩。嗯呀,人家就硬是穿在大街上,人家真敢穿。略微近一點,咱都不敢看。”

一個年輕人:“對,就是旺哥說的,水靈,光滑,那奶溝溝可逗人哩。”

旺子:“走起路來,一閃一閃,一彈一彈。”旺子站起來,兩手端在胸前,上下一閃一閃地在屋裡學女人走起來:“就象咱西施湖裡拱起來的水波一樣。所以呀,城裡人就稱大奶子是波霸。波霸,厲害吧?殺傷力很強啊。你看那新聞說的,丟倒了好多大官小官哩。”

一陣輕音樂響起來,旺子收起話頭,掏出手機看一看,樂了:“嘿,朋友發來的短信,啊,哈哈……。瞧,瞧。”旺子念起短信來:“領導家宴,小姨子幫忙端菜,一客人打賭說,你把小姨子的奶子摸一下,我就喝一杯酒。小姨子對領導說,姐夫,來,像昨晚一樣,你摸住不放,喝死他。”

屋裡一陣鬨笑。山牛看著他們笑,也傻傻地跟著咧嘴笑,“哇”地一下吐了出來。大家七手八腳地服侍山牛。

村民李大周走了進來,想幫一幫又插不上手,比劃幾下便愣愣地站著。等山牛半躺在床上靠著被子喝水時,大家才發現了他。

旺子:“大周叔,啥事?”

李大周勉強咧咧嘴算是笑了:“旺子,你從外頭回來,手頭會有點錢,俺想,俺……”

旺子:“借錢哪?叔?!說實在的,俺在外頭,嗨,掙錢是最少的,咱可不是人家大綱啊。”

李大周:“那大綱媳婦已經給了俺兩千塊了。他家還正蓋房子……旺子,你就當行善哩,十塊八塊也不算少哇……”他的話哽咽住,不說了。

門外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走進屋來。女孩很漂亮,眼角掛著淚花。她左右看看屋裡人,脖子很僵硬,扶住李大周的胳膊:“爹,回去吧。別借了,回吧。”

李大周看著孩子,眨巴著淚眼,很愧疚地嘆口氣,然後,吸溜吸溜鼻子,對屋裡人說:“大兄弟哥們,閨女真是太受罪呀,你們,就行一次好,麥後俺就是砸鍋賣鐵,也一定還你們……”

山牛從床上下來,搖晃幾下站定,從口袋裡摸出一百元拿在手裡:“掏!都掏。有多少掏多少。”

山牛看看沒人動作,罵道:“媽的,不掏,就,就不是俺山牛的朋友!”

大家回一下神,便各自掏錢,十塊八塊不等都拿在手裡。只有旺子未動作。

山牛吼:“旺子!”

旺子嚇了一跳,央求道:“山牛,你醉了。俺,俺口袋裡一千多塊哩,俺不能都給他……”

山牛瞪著牛眼,又搖了兩下差點跌倒,兩個年輕人趕緊扶住。

山牛:“都掏。給俺。俺自有……啊……主張!”

旺子怏怏地掏出錢正欲數一下,被山牛一把搶過來。山牛數錢,數了幾下又數不清,塞給珍珍:“你清醒。數五百塊。”

珍珍嚇得縮起手不敢數。山牛又塞給一個年青人:“數,數出來五百塊,給俺。”

年輕人很快數好五百給山牛。

山牛:“這是五百塊,這是一百塊。都給你。叔,拿去。”

李大周怔怔地看著山牛,不敢接錢。

山牛:“你們愣啥哩,給錢!”

大家各自把錢交往山牛。山牛眼前一片幻影,灰灰的,越來越亂。他似乎看到父女倆給大家跪下叩頭了,定定眼神卻仍然看不清。最後,腿一抬又跌倒在床上,手一揚,那手中的錢便滿屋紛飛……

(未完待續敬請期待......)

柒偌汐,河南洛陽人氏,是個爺們兒。食五穀雜糧,品人間煙火。有時候一高興寫點啥,不知文學為何須物也。閒了喜歡漫山遍野地跑跑,賞賞季節看看風景什麼噠。

電視連續劇劇本《神靈寨》(第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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