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韻》第一集 宋詞概覽

《宋之韻》創作歷經13年,縱橫20餘省,行程10萬多公里。由中國頂尖紀錄片人聯袂奉獻。她秉承了《唐之韻》的一貫風格,全片以詞人和流派為分集,但她沒有停留在文字解析的層面上,而是更關注那些作詞的人——關注他們的喜樂哀愁、他們的沉浮榮辱、他們的家國情懷,以及他們對時代深沉的溫情與眷戀。

導演:康健寧 編劇:樊修章

解說:高峰 作曲:張大為

【解說詞】

說到宋詞,我們自然會想到唐詩,唐詩宋詞,這是中國古典文學的雙璧。總的來說,唐詩的特點是雄闊宏偉,幾乎沒有什麼領域是不可以進入的。宋詞要窄的多,但精微深細,主要寫花前月下的離情別緒,聽歌賞舞的所思所感。如果把唐詩比做黃河,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氣勢壯闊,曠莽渾厚。那麼宋詞則像,自古就以風景幽優美而聞名的富春江 ,一路幽幽靜靜的流去,一曲一種氣象,一彎一種景色。水的碧綠,山的青翠,都那麼含蓄有致,秀麗無比。如果把唐詩比作泰山,磅礴雄偉,巍峨峻拔,有陽剛之氣,一望就使人產生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壯志。那麼宋詞,就是構成桂林山水的峰林,小巧玲瓏,晶瑩潤澤,有層次,有深度,具陰柔之美。如果把唐詩比作松樹,枝粗葉茂,高聳入雲,像巨人一樣矗立著。那麼宋詞就是垂柳,長條搖曳,婀娜多姿,像一個風姿綽約的美人。

詞就是歌詞。大名鼎鼎的宋詞,就是從十世紀到十三世紀北宋和南宋,流傳下來的歌詞。這是一種特殊形式的格律詩,詞既是歌曲的組成部分,當然要隨音樂一同發展變化,從隋代開始,特別是到八世紀盛唐時期,由於和西域地區交往頻繁,就傳進來一種叫胡 樂的音樂,這種音樂與中原地區原有的音樂融合以後,又產生了一種叫燕樂的新音樂。王公貴族和普通百姓都愛聽,有些歌曲唱紅了流傳開來以後,文人學士就產生了舊瓶裝新酒的念頭。乾脆依照原來的曲調,自己寫一首新詞填到曲子裡來歌唱,藉以抒發自己的所思所感,這就叫倚聲填詞。填詞所依據的曲就是詞牌,康熙時編的《欽定詞譜》就是收集詞牌的專書,共收唐宋元這三代的詞牌達八百多個,現存宋詞的詞作者一千三百多人,存詞兩萬多首。是一份非常豐富的文學遺產。

宋王朝是在宮廷政變,即陳橋驛兵變時候建立起來的。宋王朝的建立者趙匡胤當時任後周王朝的太尉,執掌兵權。公元960年初,忽報遼國入侵,於是他帶兵去抵禦。開到開封東北郊陳橋驛這裡時,部下竟揹著他在暗中策劃,將黃袍披在他身上。一陣萬歲就把他喊上了皇帝的寶座。就這樣,他成了宋朝的開國皇帝宋太祖。這當然是演戲,演的也並不高明。據記載,趙匡胤發跡前,曾見人寫詩讚美朝陽,文字上雖然見功夫,但立意淺陋,他看了不滿意,就自己寫了一首。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他還有詠月亮的兩句詩說,未離海底千山暗,才到天中萬國明。從這些詩就看得出來,他從來就不是個老實分子。現在兵權在握,往前走一步都能挨著皇位,他豈有不想弄個皇帝噹噹的,他站穩腳跟後,第一件大事,自然就是防止這種事件重演。為此,宋太祖趙匡胤導演有名的杯酒釋兵權時,就開門見山告誡武將們,與其提心吊膽,爭權奪利,實在不如交 出兵權做閒官。多為子孫積累一些田產和金銀財寶,盡情享受聲色犬馬的愉快以頤養天年。宋王朝從此就幹什麼都用儒臣,連行軍佈陣,鎮守邊關也不例外,用儒臣建成一個成熟的文官制度。

北宋的第二任皇帝宋太宗趙光義曾說,國家若無外憂,必有內患。外憂不過邊事,皆可預防,惟奸邪無狀若為內患,深可懼也,帝王用心,常須謹此。這是說,有外族政權存在並不可怕,充其量不過是打進來搶些東西,或是佔一塊土地。正是在這種基本國策指導下,澶淵之盟時宋王朝明明佔了上風,也還是向遼國賠銀子賠絹情願妥協。而南宋初年岳家軍士氣正盛時,宋高宗趙構卻趕緊把岳飛殺了,以防有難以預料的災禍發生。打天下也罷,坐天下也罷,要的就是先下手為強,不殺掉岳飛,萬一他真把金國滅了,成了跋扈將軍,到時候誰來制服 他。這樣在歷代王朝中,宋朝國力最弱,對外不堪一擊,但內部卻很穩固,存在的時間很長,有三百多年。

宋朝的官兒也是最好做的。不僅俸祿優厚,而且還不止一份。就算正職被罷免了,還能拿兼職的官俸,不至於衣食無著。至關重要的還在於,做官沒什麼大風險,話說的不好得罪了皇帝,一般不過貶上兩級官罷了。宋王朝殺戮大臣的事比最為開放的唐朝還要少,士大夫物質生活充裕,只要不自尋煩惱,去先天下之憂而憂,也就沒什麼可憂的。於是他們辦完公事以後,就喝酒填詞唱曲,盡情歡樂。詞本來就是歌樓酒館助酒興的,是唱著玩的,有了這樣的社會條件,又怎能不越唱越紅火呢。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宰相晏殊就這樣,成天在家裡擺筵席,唱這種小調取樂。東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這是曾參與編寫《新唐書》的大學者宋祁在開封,北宋首都東京的郊外泛舟遊湖,這還是一首名詞,尤其是紅杏枝頭春意鬧,用一個鬧字就使欣欣向榮的春天彷彿有了聲音,宋祁為此還得了一個紅杏枝頭春意鬧尚書的美號。輕舟短棹西湖好,綠水逶迤,芳草長堤,隱隱笙歌處處隨。這是歐陽修在隱隱笙歌的陪伴下,在安徽阜陽遊湖。這就是靖康之變,這一翻天覆地大動亂之前的事。那時天下承平日久,講究享受已成風氣,日日歌筵,朝朝舞宴。算是還可以理解吧。可是經歷了靖康之變後,趙宋王朝按說該奮發圖強改弦更張了吧,可情況顯然並沒有什麼改變。

朱敦儒逃到杭州沒過多久,就看到這樣一幅醉生夢死的景象。看西湖,畫船輕泛水,茵幄穩臨津。嬉遊伴侶,兩兩攜手,醉回別浦,歌遏南雲。在襁褓中沒有趕上記住靖康之變這一劫難的新生一代,甚至經歷過這一劫難的老一代,竟然都像夏季雨過天晴一樣迅速,早把戰爭的恐怖,從目光中抹的乾乾淨淨。於是,在西湖這銷金鍋裡,銷盡了朝廷正氣,銷盡了時代風雲,銷得只剩下一段軟弱又屈辱的歷史。一勺西湖水,渡江 來,百年歌舞,百年酣醉。這是南宋末文及翁遊西湖時,發出的痛心疾首的呼叫。延續了三百多年的宋王朝,這個為保皇位而不怕喪權辱國的趙宋王朝,就這樣在歌舞聲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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