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醜字還沒說出,這位傾國皇后捻手中的匕首,就抵住了他的咽喉

一個醜字還沒說出,這位傾國皇后捻手中的匕首,就抵住了他的咽喉

001 大雪天

這年冬天,雪下得格外大,接連下了半月之久,也未曾停歇……

天上的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如柳絮般,席捲大地。

雖說瑞雪兆豐年,而這大雪,非但沒有帶來豐收,反倒凍死了許多農作物,不知餓死了多少人。

帝京小巷旁,路有餓死或凍死骨,已不足為奇。

這樣奇冷的冬天,空中微微呼出一口氣,瞬間就會變成小冰晶,落在厚厚的雪地之上,不見了蹤影。

天地一色,雖是死相,卻也格外的美麗。

……

帝京。

路邊府院的門被打開,一男子身著水墨色衣袍,緩緩地走了出來,那男子俊眉秀眼,氣度非凡,分明是一張清秀的臉龐,只是那臉也不過只是清秀而已,而有那一雙眼睛,黑的彷彿夜空一樣,與這天地間的白形成了對比。

男子剛踏出一步,雪地裡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鬆軟的積雪上顯露出不太明顯的腳印,因那雪花飄落極快,一轉身,那腳印已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而水墨色的身影,與潔白的大地,渾然一體,已分不出哪兒是人,哪兒是雪。

忽然間,男子停住了腳步。

“什麼東西?”男子驟然之間似乎踩到了什麼,低頭望去,腳下分明不是雪地的鬆軟感,明顯有什麼異物在自己的腳下。

而那腳下的東西似乎是個活物,微微有些挪動。

男子抬起自己的雙腳,踢踏著腳下的雪。

轉眼,黑乎乎的身子映入眼簾,和潔白的雪形成鮮明的對比。

“凍死了?”男子低聲說著,繼而用左腿輕輕地踢了下,一隻凍得通紅的小手輕微的動了下,似乎還有生命的跡象。

他看著這一觸動,嘴角微微上揚,露出玩味的表情。

眼前,雪花飄揚,萬物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他卻聽到一聲輕微的呻吟,“我不要死......”

“有意思。”他望著腳下的異物,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此刻,地上的積雪已經覆蓋上厚厚的一層,而那孩子身體近乎沒有溫度,被大雪掩埋的時間定不會短。

若不是那鬆軟感覺的消失,他也不會察覺這孩子的存在......

“你死了,會更加輕鬆!”男子輕聲說道,眼中流露出冷冷的目光,那話語似一把銳利的尖刀,讓人發寒。

“我不要死!”那雙凍得通紅的小手,緩緩的從雪中伸出,懸在半空之中,又無力地放下,明明瀕臨死亡,卻仍在做垂死掙扎。

那一瞬間,他那無趣的生命似乎被某些東西點燃了。他低下頭,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我可以不讓你死,但是我不想要一個女兒,我也不想要一個兒子——我只想要一條狗,一個最忠實的奴才!你能做到嗎?”男子一臉冷漠道。

那雪中,幾乎僵硬的身子,腦袋微微地做出點頭的姿勢,隨之一動不動,這個動作,似乎花費了她所有的力氣。

漫天雪地中,一墨色身影,懷中抱著一黑乎乎的身體,緩緩地走向了顧府門口。

“把她全身衣服換掉,洗熱水澡,讓侍女做。”男子淡淡地說著,隨即離開。

“是,老爺。”那管家接過他懷中黑乎乎的孩子,一臉詫異,隨之恢復平靜。

自家主子一向如此,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遵照他的命令,不容有誤。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一大約六歲的孩子,身著紅色棉衣,出現在他的眼前,那清澈的眼睛裡,流露出畏懼而期待的眼神。

“我叫顧承言,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身體往後縮了鎖,明明待在溫暖的屋子,身著厚衣;並非雪地之中,她的身體卻在不住地顫抖。

“我沒有名字。”那孩子輕聲說道,不知是因為餓極了無力說話的緣故,還是她害怕得不敢大聲說話。

“從今往後,你叫做顧念,這是你的名字。”

顧承言話音剛落,那孩子使勁地點了點頭,生怕自己會再次回到那冰天雪地之中,飽受飢寒交迫之苦。

“我今天說的話,你還記得嗎?”男子溫柔的說道,卻讓人感到莫名的害怕。

“你不想要一個女兒,也不想要一個兒子——你只想要一條狗,一個最忠實的奴才。”那孩子淡淡的說著,似乎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絲毫不相關的事情,面無表情,一臉淡然。

顧承言緊盯著眼前的孩子,隨即說了句:“顧念,今生今世,做了我的奴才,就要聽話,否則,你......”

“一生為奴,不敢忤逆。”孩子小聲的說著,雙眸中透露著堅定的眼神,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個開始。

她年紀還小,大約不知道這句話說出的意思是什麼,只是隱約覺得,似乎這麼做,人就可以活下去了。

002 卦

轉眼間,十年過去,帝京內外,早已不是當初的樣子,倒真是物是人非,瞬息萬變。

齊瑞二十年夏。

這年,正逢帝君納妃,一批新的秀女入宮。

而顧承言恰有一女,年方十六,正是秀女入宮的年紀,顧念的名字也不偏不倚的出現在納秀名單之中。

......

獨鳳樓上。

一紅衣女子站在那頂樓之上,眼神迷離;這兒是全帝京最高的地,能將整個帝京,盡收眼底,一覽無遺。

而那女子一直在注視著一處地方,目光未曾離開過;位置正是皇上的寢宮。

“皇后娘娘,卦象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只是......”一白男子欲言又止,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

“結果如何?”皇后娘娘緩緩轉身,緊盯著眼前的男子,似乎在等待一個好的結果,可那一切又預示著不好的跡象。

只見,那金色水盆的光十分明亮,白衣占卦師輕輕拂動著衣袖,將另一顆夜明珠丟進盆中,立刻浮現八卦的景象,卻十分黯淡,模糊不清。

皇后看著這水盆中的變化,若有所思,雖說不懂這些卦象之說,但她仍細細聆聽著……

“皇后娘娘還記得十年前的大雪嗎?”白衣男子嘴角微微上揚道。

“自然記得,那年大雪,不知凍死了多少人。”皇后淡淡的說著,面露哀傷,絲毫沒有遮掩,一切是那麼自然,身為一國之母,對自己子民的關心,皆是真情流露。

“這和今天的卦象有何關係?”

“如果說大家都認為十年前的大雪是一次災難,微臣倒認為這是大大的好事!”那男子笑著說,一臉鎮靜。

“蒙已,你這樣的話,若是被帝君聽到,可是殺頭死罪!”皇后一向溫婉示人,如今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那年冬天,凍死餓死的人不計其數,怎能說是大大的好事?

一瞬間,皇后的眼神漸漸地變得黯淡起來。

“蒙已豈敢。”那白衣男子微微說著,“正如那乾坤八卦,有黑有白,有前有黑,有死有生,十年前那場雪災裡的死,是因為有什麼會改變這個國家的事情,發生了。”

而這獨鳳樓,是全帝京的最高點,能得出最為精確的卦象,本該十分清楚的景象,現如今卻如此黯淡。

“是嗎?”皇后緊皺著眉頭,剛才充滿怒意的臉,微微平復下來。

“治世女臣出現了。”蒙已淡淡的說著,臉上波瀾不驚。這世上,唯有男子可治世,怎麼還出來一個女人來做男人的事情呢?

“這世上,根本不會有女人治世!”皇后直接否定道,絲毫沒有猶豫。

但蒙已並未作出回答,繼而說道:“但微臣還有一事要恭喜皇后。”

“何事?”

“這治世女臣,就在新來的那批秀女之中,而得她,便可得天下。”

啪嗒一聲,那銀盆直接被打翻,兩顆夜明珠滾落在地上,在黑暗中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下一秒,蒙已已跪在地上,不敢直面皇后。

方才,皇后臉上,本是稍微平復了些怒意,而平日裡也從未有人見過她發怒的樣子,即便是生氣,也是一副端莊模樣。

此刻,皇后的臉上怒,原本端莊秀麗的臉,已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讓人發寒,不敢直視。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皇后一字一句的說著,極具威嚴,語氣裡充滿了不可抗拒。

“是,皇后娘娘。”未容蒙已說完,一抹紅色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可怕的惡夢終究是要來臨了,究竟是福是禍,還只是個開始罷了。

003 出口成禍

坤寧宮中。

“皇后娘娘,天色不早了,這夜裡涼,可別凍壞了身子骨。”侍女月嬋手捧一件紅色披風緩緩而至。

如今雖是夏天,夜裡卻是極涼的。

“替本宮倒杯茶來。”皇后淡淡的說著,眉頭緊皺,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嘆息,就連那秀麗端莊的臉,似乎也變得憔悴起來。

轉眼,苦澀的氣味充斥著整個屋子。

“皇后娘娘,喝了這杯茶就該休息了。”月嬋輕聲說道,眼裡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月嬋跟隨皇后多年,可謂皇后的心腹,從未見過皇后有如此哀傷的神色,也不曾開口訴說,定是有不好的事......

“這蓮子茶,本宮喝了這麼多年,也沒看到甜頭。”皇后意有所指,這眼前的蓮子茶,充滿了苦澀;可皇后娘娘極愛這茶,其中的原因也是極明白的。

蓮子茶,初口苦澀,回味卻是苦中帶甜,正所謂苦盡甘來,此言一點兒不差。

“皇后娘娘,明個兒就是秀女進宮的日子,您看......”月嬋小聲說著,生怕驚擾了眼前的人兒,但秀女進宮一直是皇后娘娘極為看重的事,如今卻愁眉苦臉,倒一點兒不像皇后娘娘的作風。

要知道,皇后娘娘和皇上多年,卻未得一子嗣,如今皇上臥病在床,太醫久不得治,唯有用這秀女進宮之事,衝些晦氣,興許皇上的病情能有所好轉。

“也罷,本宮身子不舒服,明天讓凌妃去吧。”皇后的語氣中充滿了疲倦與無奈,若真如蒙已所說,那治世女臣在這秀女之中,真不知會發生什麼。

她倒不是想逃避什麼,只是她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罷了。

“是,皇后娘娘。”

……

夜色漸深,細軟的床榻之上,她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嘆息,原來已經十年了。

十年光陰,指間流轉。

那年,顧念還只是個黑乎乎的孩子,險些凍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如今也已長成了一亭亭玉立的少女,卻相貌普通,過目易忘;勝在有一雙清澈透明的雙眸,明淨如月。

顧念挺直了身子板,緊跟著人群,周邊是紅牆金瓦,看似繁華,卻不知埋下了多少人的屍骨,才鑄就了今日的繁華。

忽然間,前面的侍人停下腳步,隨即空氣中傳來一絲尖銳的聲音:“眾女跪!”

轉眼間,所有的女子齊刷刷的跪了下來,面朝地,不帶一絲猶豫。

“凌妃娘娘到!”

只見,不遠處一火紅色的肩輿,由四個侍人抬著,那侍人皆身著白色衣袍,步履整齊劃一,每步都萬分踏實,那肩輿上的人,也是坐得十分安穩。

那端坐於肩輿之上的女子,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絲毫不避諱的展示著自己鋒芒畢露的美麗。

而那後面,浩大的隊伍,由幾十個宮女組成,那些宮女的衣著,也絲毫不差。

“奴才參見凌妃娘娘。”那尖細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這就是新來的秀女?”那女子輕聲說道,語氣裡充滿了不相信,甚至是不屑。

“回凌妃娘娘的話,正是。”

“好美啊!”跪在地上的秀女之中,發出了輕微的聲音,但在這沉寂的氣氛下,聽得格外清晰。

“大膽!”空中傳來一聲凌厲的聲音,正是凌妃身邊的侍女。

“此秀女是相府的小姐,名叫張清言。”那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清言,相府的三小姐。”凌妃冷冷說道,那秀女的身子仍在不停地發抖,似乎完全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身體。

“來人啊,給我拉出去杖打三十!”

凌妃話音剛落,那名叫做張清言的秀女便被拉出人群。

“凌妃娘娘,饒命啊!饒命啊......”

地上的秀女都嚇得一動不動,不敢再發出多餘的聲音。

顧念低著頭,面無表情,在未進宮之前,她就聽說這凌妃杖勢欺人,倒真是應了她的稱呼。

相府的女兒,即便是三小姐,也沒人敢得罪,但凌妃就是當著這多的人,真真切切的得罪了,那背後也是有極大的勢力撐腰,不然也不會如此。

“在宮裡,要學會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這就是宮中的規矩。”凌妃笑著說,她怎麼會不知道相府的情況,這三女兒不過是個廢物罷了,不然怎會嚇成那般樣子,怎會有如此反應?

這樣的人,若是在後宮之中生存,或許哪一天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會知道。

“擺駕回宮。”凌妃輕聲說道,完全沒了剛才怒氣衝衝的樣子,立刻變得溫柔起來。

“是,凌妃娘娘。”

看著凌妃浩浩蕩蕩的隊伍,漸行漸遠,眾秀女的心中這才鬆了口氣。

這秀女初來宮中,便遭到如此待遇,無非是殺雞儆猴,樹樹自己的威風。

要知道,這後宮是吃肉都不會吐骨頭的地方。

顧念看著四周,依舊面無表情,這高高的樓閣,她們就像籠子裡的小鳥,只有努力生存,才能繼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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