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弗洛裡安教堂
文 | 任海傑
這幾年的每年夏季，我都要到歐洲欣賞歌劇、音樂會。當然，觀看這演出，行前都要作充分準備，時間往往要提前幾個月甚至大半年，因為這涉及到行程排，尤其是購票。有時晚一步，就會前功盡棄。但有些演出，並不在事先預料中，可以說是意外收穫。比如2016年，就碰到原本行程中沒有的兩場管風琴演奏。
聖弗洛裡安教堂，聆聽布魯克納演奏過的管風琴
7月31日晚，我們到達了奧地利的林茨——布魯克納的故鄉。傍晚閒逛老城區，因是週末，幾乎空無一人，商店大都關門。不過，在路過林茨中央廣場附近的林茨大教堂時，發現教堂門前有塊石碑，上面刻有布魯克納的頭像和生辰年份。再仔細看，石碑上刻明：1856-1868年，布魯克納曾在此擔任過管風琴師。這倒是個新發現，因為我們一般知道，布魯克納工作過的最重要的教堂，是在他出生地附近的聖弗洛裡安。8月1日上午，我們即驅車前往林茨的郊外、布魯克納的出生地安斯菲爾登和聖弗洛裡安修道院。
布魯克納故居大門口
到了安斯菲爾登才知道，布魯克納的出生故居和旁邊的布魯克納博物館，當天都閉門謝客，平時並不是每天都開放的。想想也是，布魯克納畢竟不像莫扎特、貝多芬那樣大眾化、廣為人知。在布魯克納的故居前留影后，我們又上車，只有十幾分鐘的車程，即來到了敬仰已久的聖弗洛裡安修道院。1845年至1855年，布魯克納曾在其中的教堂整整工作了十年（1848年開始擔任管風琴師），為他後來的創作勃發打下了深厚的基礎。因此在布魯克納的一生中，聖弗洛裡安有著特殊的意義。1896年，布魯克納去世後，其靈柩就被運回聖弗洛裡安，安放在教堂下面最顯要的位置，靈柩的頂層上方就是布魯克納常年工作過的管風琴，寓意布魯克納與聖弗洛裡安的管風琴永存共鳴。
我們靜坐在具有巴洛克風格的氣派恢弘、裝飾華麗的聖弗洛裡安教堂內，仰望教堂正上方布魯克納曾經多年演奏過的管風琴，安靜肅穆，浮想聯翩。據說，現在教堂上方的這架管風琴，就是布魯克納當年演奏過的，一百多年以來依然保存完好，因此被稱為“布魯克納管風琴”(Bruckner Orgel)。身臨其境，更能感受到布魯克納交響曲為什麼有管風琴風格的原因。
這裡要談一個插曲。當我們參觀瀏覽了聖弗洛裡安教堂後，沒有看到介紹資料上的圖片實物——布魯克納靈柩。就在走出修道院大門時，我們詢問了一位出售布魯克納紀念品商店的中年女營業員。她說，這是要專門買票由專人帶領，進入教堂的地下室，才能看到布魯克納的靈柩。但你們馬上要走了——這樣吧，我帶你們進去。
真是意外的驚喜！只見她急忙鎖上商店的門，馬上帶領我們一行來到教堂的地下室。地下室陰暗潮溼，兩旁安放著一具具歷史上有名望的神職人員的靈柩，最中間、最顯要處，就是一具獨立的、最榮耀的靈柩——布魯克納。
布魯克納靈柩
女營業員用手指了指上方：上面就是布魯克納管風琴，他們永遠在一起。據說，布魯克納在臨終遺囑中留言，去世後希望將遺體安放在教堂地下陵墓的金屬棺木中。只是他也許沒有想到，他死後的功成名就會讓他的靈柩處於如此顯赫的地位。
我們謝過熱情的女營業員，離開聖弗洛裡安返回林茨。途中，意外得知聖弗洛裡安教堂下午2點有一場管風琴演奏——能夠聆聽布魯克納當年演奏過的管風琴，真是我們所向往的啊！於是馬上再驅車回聖弗洛裡安。當我們買了門票，再次走進聖弗洛裡安教堂，管風琴演奏剛開始。演奏的曲目第一首就是布魯克納的作品——Vorspiel und Fuge-Moll(1847)，接著是孟德爾松、巴赫等的作品。管風琴的音響非常出色，有一種聲振寰宇、激盪心靈的崇高感，其音效遠勝常規音樂廳的管風琴。想象當年布魯克納就是坐在這裡演奏管風琴的，奇特的體驗真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當天的管風琴演奏者Andreas Etlinger，可能還是位作曲家，現場他還演奏了自己以及當代作曲家Louis Vierne(1870-1937)的作品，音樂語彙新穎獨特，推陳出新，令我印象深刻。半個小時的管風琴演奏，猶如一次精神洗禮。
我們終於非常滿足而又依依不捨地告別聖弗洛裡安、告別布魯克納。
烏爾姆大教堂，聆聽現代風格的管風琴
在完成了林茨和薩爾茨堡的遊程後，本來準備直奔海登海姆觀賞歌劇節。這時，我們與旅德作曲家毛為國先生相聚，他說，途中路過烏爾姆市，應該去看一看那裡的大教堂。他親自做嚮導，陪同我們前往烏爾姆。到了烏爾姆市中心，果見一座宏偉高聳的哥特式大教堂赫然奪目，據稱高161.6米，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的教堂（科隆大教堂名列第三），耗時500多年建成。我們在教堂外圍仰望了一圈後，走近教堂正門，只見門牌上表明：中午12點有管風琴演奏。一看手錶，還有5分鐘。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馬上買了門票進教堂。
匆匆瀏覽了一下教堂內部結構，管風琴演奏開始。與往常不同，演奏作品只有一首：法國管風琴家、作曲家吉爾芒（Alexandre Guilmant1837-1911)的《第七號管風琴奏鳴曲，OP89》。該作共有6個樂章，演奏時間約45分鐘。與我們平時熟悉的德奧巴洛克管風琴音樂相比，吉爾芒的音樂風格顯然要現代得多，而且有法國管風琴的特點，可以說是一種全新的聆聽體驗和品味。相比聖弗洛裡安，烏爾姆大教堂的管風琴音響略顯纖細精微，這裡的管風琴頗似它的哥特式建築風格。
連著欣賞兩場管風琴，作品都不限巴洛克，後一場就是近當代音樂，看來教堂音樂也在與時俱進。
行程中的這兩場意外的管風琴演奏，令人欣喜難忘，這也是音樂之旅的樂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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