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組織革命來襲,海爾將如何改變世界?

泛組織革命來襲,海爾將如何改變世界?

“我去過很多企業,沒有哪家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比海爾做得更好。大多數企業只是增加一些設備或技術,不知道融合起來會怎樣,它們沒有海爾這樣的長期願景去提高用戶體驗,更多隻是在隨機嘗試。”在海爾物聯網大講堂上,美國達特茅斯學院塔克商學院戰略學教授理查德·達維尼如是說。

3月下旬,這位全球競爭戰略領域最為重要的學者,來青島深入調研了海爾的互聯工廠、COSMOPlat、衣聯網,被深深震撼了。

見到張瑞敏時,他說:“在海爾看到的一切,讓我大開眼界,海爾特別是您本人展示出的對數字化轉型的遠見卓識,令我非常欽佩。”

競爭優勢是動態過程

1994年,達維尼提出“超級競爭 ”理論,認為持續的競爭優勢是不存在的,打破現狀才能獲得一系列短暫競爭優勢。

傳統競爭環境下,企業的競爭優勢是長期概念,但在超級競爭環境中,企業應該追求一系列短暫的競爭優勢,不斷破壞再創造。也只有這樣,企業才能不被競爭對手追上,保持領先。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海爾對組織的變革竟是如此徹底。

多年以前,海爾已經不再執著於“護城河”和“競爭壁壘”這樣的概念,而是要 破除企業邊界,變成網絡狀組織。

“小微”就是網絡的節點,不斷追求短暫競爭優勢。他對“海爾要從有圍牆的花園,變成生生不息的熱帶雨林的說法”印象深刻,因為“這展現了傳統工業環境和未來泛工業環境的區別,邊界消失,競爭完全不同”。

達維尼將競爭優勢視為動態過程,其實也是張瑞敏一貫的主張。

一家公司總是想保持住自己的競爭優勢,最後反而可能失去公司的競爭優勢。

他至今記得達維尼在《殺出紅海》一書中引用的拿破崙的話,大意是你不能跟同一個對手進行多次戰鬥,因為戰鬥次數太多,對手把你的套路摸清楚,你就不可能再戰勝對手了。

“漢尼拔(北非古國迦太基統帥、行政官,被稱為“西方戰略之父”)在古羅馬可以說橫掃一切,如入無人之境,坎尼戰役殺了幾萬古羅馬人。但是幾年之後,古羅馬人就用他的戰術把他打敗了。

如果用動態優勢理論,可以把拿破崙的話改一下。你和一個對手打過很多次仗,最後人家把你的套路摸熟,責任不在別人而在你,因為你不能動態地改變戰術,老是一套戰術。”

海爾探索“人單合一”模式,最後希望達到一種境界,就是可以被模仿,難以被複制。

每個人都有共同的價值觀,每個人都能把自己的能力充分發揮出來,呈現出的是異彩紛呈的結果。

《財富》雜誌將達維尼類比為兵家之聖孫子,海爾的小微化正是參照《孫子兵法》所言“治眾如治寡,分數是也”——治理多數人和治理少數人是一個道理,把大部隊分成小部隊而已。

海爾把幾萬人的大公司,變成幾千個小微,每個小微都可以充滿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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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打印引發的“泛工業革命”

達維尼的新書《泛工業革命:新制造業巨頭將如何改變世界》圍繞3D打印對未來的產業變革可能產生的影響展開論述。

中國企業界,張瑞敏以嗜書著稱,該書中文版尚未正式出版,張瑞敏已熟讀多遍。

海爾可能是中國最早探索3D打印的公司之一,早在上世紀90年代,就通過清華大學從美國引進了相關設備。

3D打印可以用於產品研發,縮短開發週期,海爾現在著力在做的是把電器變成“網器”,這樣用戶不用更換硬件,就可以提升使用體驗。

西方學者的研究富於洞察力與前瞻性。“泛工業革命”概念源自增材製造(即“3D打印”),又不止於此。

達維尼認為,前人只將增材製造視作傳統制造的附屬物,比如有幾臺3D打印機,可以為裝配線上的工人制造零件,這樣的視角有些狹隘了。

在他看來,

增材製造平臺將以大多數人尚未掌握的方式徹底改變世界經濟 ,也就是創建能夠連接和熟練控制數百個業務流程的巨大工業網絡,幫助企業管理複雜多樣的業務,創造有史以來最高的效率,為出現擁有前所未有的靈活性、多樣化和規模的企業創造機會,迎來他所說的“泛工業革命 ”。

出於競爭原因,很多公司不願對外披露在3D打印領域取得的成績,無論是3D打印技術的最新進展,還是3D打印機的採購客戶有誰。

為了這項研究,達維尼扮演了某種商業偵探的角色,研讀了互聯網上能找到的關於增材製造的論文、文章、訪談和評論,讓商學院的學生和經驗豐富的工程師,幫助他解讀這種快速演變的技術的複雜之處。

他還聘請幾位講中文的年輕學生用母語搜索互聯網信息,最終發現一家名叫光寶科技的公司已經在為手機生產3D打印天線,實現了3D打印產品的大批量生產。

他的結論是 ,3D打印和其他形式的增材製造,有可能在人類努力的幾乎每個領域發揮變革作用。

這是一種技術預測,而對技術的極端主張持懷疑態度是人類的天性。

但他堅信,真正的問題不在於科學幻想是否會成為成熟的現實,而在於何時成為成熟的現實。

人們對3D打印存在誤解,比如3D打印只限於塑料製品,其實現在採用的材料已經有不鏽鋼、金、銀、鈦、陶瓷等,甚至包括食物和幹細胞。

還有,3D打印只能用於打印幾英寸寬的小物品,事實上3D打印已經被用於製造複雜程度不斷增加的工業產品,如噴氣式飛機的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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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打印機正在工作

“增材製造”與“增才組織”

達維尼只是學者,張瑞敏是學者型企業家,這是兩者最大的不同。

概括起來,達維尼認為3D打印可以推動一體化經濟的出現,也就是產品一體化、生產階段一體化、功能一體化。

但在張瑞敏看來,這些一體化基本上還是發生在企業內部。而海爾的物聯網模式要構建的是生態系統,相關企業可以進行無邊界的協同創新。

“泛工業革命”本質上就是生態系統,不同公司集合在一起,變成一個個節點。

對海爾來說,3D打印重要,但不是唯一手段,最大的變革動力應該來自生態系統本身。

一個被達維尼忽視的問題是,3D打印的目的是實現大規模定製,但3D打印只是用來提高生產效率,企業並不清楚用戶需求是什麼。

傳統企業(包括電商企業)有顧客和交易,沒有用戶和交互,因此很難把握用戶需求。

相比技術本身的提升,一家公司深入農村、城市社區與用戶建立連接,瞭解他們到底需要什麼,可能更加重要。因為不這樣做,3D打印技術再如何先進也會失去方向。

此外,企業的組織結構不改變,3D打印也難以發揮作用。

泛組織革命來襲,海爾將如何改變世界?

張瑞敏讀過好幾遍《泛工業革命:新制造業巨頭將如何改變世界》,總是感覺有所缺失。3D打印是為了滿足用戶的個性化需求,但組織不能將技術和用戶連起來,技術就會無的放矢。

而傳統金字塔型組織很難做到真正的連接,因為科層制過於僵化,3D打印技術再好也找不到用戶。

他對達維尼說:“3D打印真的要做起來,可能要配套3D打印組織;除了泛工業革命,還要有泛組織革命。”這讓達維尼耳目一新,他了解3D打印的最新進展,但從來沒有從組織角度思考過這一問題。

關於3D打印的技術基礎,他在書中是這樣描述的:

1983年,一位名叫查克·赫爾的工程師,發現將液體樹脂暴露在紫外線下,就會變成堅固耐用的物體,他將這項技術稱為立體光刻技術。

3D打印是典型的“增材製造”,也就是構建材料以生產產品,而不是切割、研磨、鑽孔或以其他方式將材料縮減為某種形狀(“減材製造”)。

“增材製造”這個術語聽起來新潮,方法本身卻並非如此。古老的“增材製造”包括失蠟鑄造法,中國古代不少青銅器就是用這種方法鑄造的。更新的技術是噴墨打印,將顏料液滴噴射到物體表面上,以產生圖像。

在張瑞敏看來,組織也應該是“3D打印組織”。

而傳統制造是“減材製造”,傳統組織也是“減才組織”,設置一些部門,招募一些人員,覺得人員不行,再裁減一些人。但海爾的小微是“增才組織”,缺多少人,就從社會上招聘多少人,而不是一開始招了過多的人,然後減員。

組織改變了,才能和3D打印兼容,所謂兼容就是以用戶為中心。

在這裡,技術重要但不是決定性因素,好比產品質量重要,但必須是用戶需要的產品質量。

日本家電產品的質量仍然是全世界最好的,但很多日本企業倒下了,就是因為離用戶太遠。3D打印要離用戶更近,甚至和用戶融合到一起。

最後,達維尼被張瑞敏說服了,他說:“技術沒有組織轉型的支持無法發生效力,只有從兩方面入手,3D打印才能真正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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