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芬奇《維特魯威人》

- 圖書君語 -

7500字

45張圖

20分鐘

破譯一段真實的達·芬奇密碼

今天（5月2日）是達·芬奇逝世整整500週年。

說起達·芬奇，大家的第一反應會是《蒙娜麗莎》《最後的晚餐》。

在畫家之外，他其實還是一位植物學家、動物學家、解剖學家、地質學家、音樂家、雕塑家、建築學家、發明家、語言學家和工程師。

除了這些數不完的title，真實的達·芬奇，其實整天熱衷於鑽研民科，是個拖延症晚期的不合格乙方，也是一位雞湯大師……

芬奇並非名字

達·芬奇不姓芬奇，也不叫達。他的名字是列奧納多，沒有姓。

達·芬奇（Da Vinci），是“來自芬奇城”的意思。

達·芬奇，全名Leonardo di ser Piero da Vinci，意為“芬奇城皮耶羅先生的兒子列奧納多”。圖：推測的達·芬奇自畫像。

達·芬奇生活的中世紀，只有貴族可以擁有姓名；貴族的名字中，又往往帶有代表封地和家族的地名

芬奇的列奧納多，這種命名方式，跟《巫師3》利維亞的傑洛特、範格堡的葉奈法是一個調調。

利維亞的傑洛特。圖/《巫師3》

芬奇鎮的達·芬奇博物館。圖/Museo Leonardiano di Vinci

達·芬奇是一名私生子，據記載，他的父親皮耶羅先生是位富有的法律公證員。

在重視血統的中世紀，達·芬奇不能繼承父親的姓氏和衣缽。最近大熱的美劇《權力的遊戲》裡，史塔克家的私生子瓊恩·雪諾受盡嘲笑，國王私生子詹德利只得隱姓埋名、做一名鐵匠，都是一樣的道理。

瓊恩·雪諾。圖/《權力的遊戲》

作為私生子，達·芬奇沒法接受正式教育。1469年，父親將他送到雕塑師安德烈·韋羅基奧手下當學徒。

跟現在高大上的藝術家可不一樣，中世紀的雕塑師往往只是為僱主服務的工匠，社會地位並不高。7年的學徒生涯裡，達·芬奇的技術樹全面加點，素描、繪畫、雕塑、機械、金銀器、金屬冶煉……

也正是這樣的經歷，讓他沒有成為一名循規蹈矩的法律公證員，而是徹底放飛自我，盡情創作和想象。

這才有了達·芬奇，日後大名鼎鼎的“文藝復興三傑”之一。

不合格的乙方

在中世紀，藝術家更像是作坊主，帶著學徒完成來自各個甲方——往往是貴族或者主教的需求。

達·芬奇最著名的兩幅作品，《蒙娜麗莎》和《最後的晚餐》，都是定製作品。

達·芬奇用紅色粉筆畫的自畫像

但在甲方爸爸眼裡，達·芬奇絕對是個不合格的乙方。

因為他堅持認為，作品何時才能算完工，只有達·芬奇本人才能作決定；除非對作品感到十分滿意，否則就不肯交付成品

比如《蒙娜麗莎》，就是受佛羅倫薩一位叫弗朗西斯科的富商所託，為他的妻子所繪製的畫像。

畫作的每一筆，都是達·芬奇經過深思熟慮、大量的草稿演練後才畫下的。所以，這幅《蒙娜麗莎》，達·芬奇整整畫了四年，直到離開佛羅倫薩時還沒有創作完成。（當然最後畫作也沒有交給人家）

要是怎麼都不滿意，達·芬奇乾脆放棄繼續創作。

他的手稿裡有著大量這樣的半成品，比如《曼託瓦貴婦》《聖哲羅姆》。

《曼託瓦貴婦》 。來源：Leonardo da Vinci / Public Domain

《聖哲羅姆》

達·芬奇誰的單子都敢坑，比如這幅《安吉亞里戰役》，是佛羅倫薩共和國政府專門向達·芬奇訂購的壁畫，被指定裝飾在宮殿的議會大廳內，用以頌揚這座城邦的雄厚實力與偉大歷史。

花了三年時間，達·芬奇創作了一幅精妙的素描草圖，然後沒了。

《素描——安吉亞里戰役》（1504—1506），戰士們的身體和麵孔因扭動而歪曲，馬匹的暴怒躍然紙上。達·芬奇通過描繪螺旋形和波紋般起伏的圖案，加強了這一視覺效果。

達·芬奇在創作《安吉亞里戰役》期間的研習作品，描繪羅馬海神的《尼普頓》。這幅畫作也有飽含著激烈情感的線條。

由於達·芬奇嚴重的拖延症以及挖坑不填，1481年，聖斯科培脫教堂向達·芬奇訂購了祭壇畫《三博士朝聖》時，特別製作了協議規定，達·芬奇必須在“兩年之內，最多不能超過30個月完成作品。如果在規定時間內沒能完成，已創作完成的部分就會被予以沒收，我們有權隨意處理完成的部分。”

《三博士朝聖》

他依舊我行我素，即使因為完不成訂單沒有收入，窮困潦倒以至於買不起顏料，連酒和食物都需要賒賬。

只是達·芬奇太太太有鑽研精神，比如為了創作《三博士朝聖》，達·芬奇描繪了多幅草圖和素描，對整體結構和每一個形象的姿態，都進行了詳盡的透視規則研究。

《三博士朝聖的透視研習》（1481）水平線會合點剛好聚焦在騎士的戰鬥場面上，讓觀眾的視線必然被引向這一紛亂的場景，奠定了畫面整體的動態基調；馬匹或踢著後腿或直立起來的畫面，也增強了這種動態美。

1483年，達·芬奇受米蘭聖弗朗西斯科大教堂的修道士所託，創作了《巖間聖母》。他沒有嚴格按照教條為筆下的人物形象製造聖人光環，還用紅色斗篷替代了天使的雙翼。畫裡的聖母，難得的更有人情味兒，洋溢著青春的氣息，透著一股柔和之美。

《巖間聖母》聖母、天使和聖嬰間互動自然，灑在畫面上的柔和光芒，使人物形象光彩動人。

但這種自由創作，引起了宗教協會的不滿。後來教堂要求重新創作一幅更“基督教傳統風格”的《巖間聖母》。有學者認為，這幅新作是由別的畫家完成的。

這幅新的《巖間聖母》裡，三位加冕的聖人都配上了光環以彰顯神聖，基督體形更顯健壯，聖約翰臉上少了些稚氣，而聖母則舉止莊嚴。

——列奧納多·達·芬奇《繪畫論》

同樣的故事還發生在《施洗者聖約翰》上，達·芬奇賦予了施洗者雌雄同體般的美，在那個傳統的時代激起了人們的不滿。當時的學者抨擊說“描刻得精細至極，但畫面缺乏莊重感，未能讓人產生崇敬之情。”

17世紀末期，更是有一位偏激的畫家嚷嚷“這不符合設定！”拒不承認這是聖徒，他描畫了一頂常春藤冠來裝扮施洗者（已被颳去），又用酒神杖替換了十字架。把畫中人修改為一位執掌慶典與酒的異教神明——巴克斯。

《施洗者聖約翰》，又名《巴克斯》

坊間有個著名的傳說，在繪製《最後的晚餐》期間，有神職人員總是來向達·芬奇催稿。達·芬奇直接對他說，再催我就把叛徒猶大的臉畫成你的。

單純作為乙方的達·芬奇，或許不太合格。但他根本不愁生意，因為作品水準太高，大把甲方哭著喊著請達·芬奇去作畫。

著名現代藝術評論家貢布里希在《藝術的故事》裡寫道：“各城市間互相競爭，都想把最偉大的藝術家拉來為自己服務，美化自己的建築，創作流芳百世的作品，激勵藝術家去你追我趕。這樣，藝術家常常能選擇他們喜愛的差事，不再需要讓自己的作品去遷就僱主的異想天開了……釋放出大量被壓抑著的創作才能，藝術家終於獲得了自由。”

“民科“的極致

如果要說歷史上有誰會是“穿越者”，很多人第一反應會是達·芬奇。

光看成就，實在太過矚目：

設計了自動汽車

發明了第一款人形機器人

發現了血液的功能

發現了槓桿原理

否定“地球中心說”

……

當然，也不用過於神化。很多所謂的成就和設計圖，達·芬奇僅僅提出了一個想法或是隨手記錄下了若干文字，並不能用於嚴謹推導。

這既受限於當時的技術水平，也跟達·芬奇本人的理念有關。

達·芬奇設計的直升飛機

前面說到，作為私生子，達·芬奇不是一位被專門培養出來的學者。

達·芬奇認為，藝術家就是要去探索可見世界的奧妙，只是要更全面、更徹底，而且要更專心、更精確。他對學者的書本知識並不感興趣，也不依賴權威，而是通過實驗和觀察來進行解決。

達·芬奇研究過水波和水流的規律；他成年累月地觀察和分析昆蟲和鳥類的飛翔，來確信總有一天，人類飛行機會成為現實。岩石和雲彩的形狀，大氣對遠處物體的顏色的影響，支配樹木和植物生長的法則，聲音的和諧……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探索對象。

達·芬奇記錄的颶風

“一個畫家若僅僅擅長於描繪頭像或人體，就被奉為大師，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一個人窮其一生鑽研一件事情，怎能不取得某種程度的完美結果？但是，繪畫本身包羅自然創造的萬事萬物以及人類一切主觀行為，涵蓋眼睛能夠看到的一切。”——列奧納多·達·芬奇

牛頓無意間看到了那個從樹上掉下的蘋果，才有了力學三定律；法拉第無意間發現電和磁之間的聯繫，才誕生了電磁感應定理等；更不用說歐拉、拉馬努金的很多發現完全不是通過計算得出的。

就算是以嚴謹數據公式推導著稱的數學和物理學，很多發現，也都是“靈光一閃”而來。

“繪製一條河流，戰馬在河中奔騰，濺起水花，形成湍急的飛沫和波浪，迸射到空中，飛濺在戰馬的腿上和身上。每一處都應該有斑斑血汙。”

不用太過陰謀論，達·芬奇樂於觀察世界，我們只要靜靜體會他留存下的畫和手稿就好。

就像貢布里希在《藝術的故事》所說的，“試圖解釋天才的存在，倒不如去享受天才之士給我們帶來的快樂。”

達·芬奇，可以說是個正兒八經的民間科學家。

現在“民科”這個稱呼略帶貶義，時間撥回500年前，在中世紀敢自己搗鼓科學，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腦袋的。比如反對地心說的布魯諾，被教會活活燒死了。

達·芬奇搞的人體解剖，被認為是“褻瀆上帝”。在中世紀，人體被認為深藏上帝創世的神聖智慧，任何凡人都沒有權利去分解揣摩其中的構造。

“噢，觀察者！看一看我們這臺人體機器，請不要因為只有人的死亡可以增進我們的知識而感到悲傷，造物主把如此卓越的感知本領賦予人，我們應當感到快樂。”——列奧納多·達·芬奇

搞解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更好地畫人。

達芬奇在手稿裡寫：“必須瞭解人體的內部結構，在描繪肢體的運動時才會非常清楚：哪些肌腱引起該肢體運動，哪塊肌肉通過膨脹造成肌腱收縮，哪些肌腱擴張成細薄的軟骨，包圍並支撐那塊肌肉。”

為了解剖，需要把屍體從教堂的墓地中偷運出來，再秘密地運往自己的工作室，連夜進行解剖。屍體的惡臭常常飄散到屋外，達·芬奇被周圍人當作是異端。

達·芬奇都自嘲說，在漫漫長夜裡，與那些被肢解和剝皮、看上去詭異可怖的屍體相伴，還是挺嚇人的。

搞懂了生理結構，達·芬奇才能藉助各式各樣的肌肉，賦予筆下人物各種不同的姿態，而不是“像某些拙劣的畫師，畫出的人物雖然動作各異，但是胳膊、背部、胸膛和腿部卻總是表現出千篇一律的造型。”

這種想法，在500年後仍然適用。

卡梅隆今年新片《阿麗塔》的女主角阿麗塔，由全CG製作。為了使她儘可能真實，特效小組專門成立了一個團隊，裡面有最專業的整容醫生，來深入研究那些控制嘴唇、鼻樑、牙齒等的構造肌肉，每一處肌肉的運動模式。這也被稱為“肌肉驅動型”特效，內部肌肉結構組織製作完畢後，經過一個複雜的算法，最後再讓面部進行活動。

卡梅隆和羅德里格茲都認為，一味模仿外層的東西，做出來的都是不夠真實的，外層的表現最根本是因為內部結構的變動。只有從裡到外還原所有細節，才會讓最後的效果達到更佳的真實感

達·芬奇一共繪製了數百幅人體解剖手稿，其中就包括這幅著名的《維特魯威人》。

《維特魯威人》被用以說明人體的黃金比例。維特魯威是公元前羅馬帝國的一位建築師。他說，如果一個身體比例完美的人把手腳張開，以他的肚臍為中心用圓規畫出一個圓，那麼他的手指和腳趾就會與圓周接觸。不僅可以畫出圓形，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畫出方形。

關於《維特魯威人》，有許多腦洞大開的討論，有人認為它跟生命之樹和脈輪系統有關，還與生物學、昆達里尼瑜伽、占星學、鍊金術等知識有關。

這兩年大熱的美劇《西部世界》裡用來造人的機器裝置，就是致敬了《維特魯威人》。它被用作標誌性符號，來討論意識是否可以創造、人類如何誕生這樣的終極話題。

圖/《西部世界》

除了解剖人體生物學，在研究人類運動的過程中，達芬奇思考起了力學

“力的速度緩慢時，其強度增加 ；速度增加，強度則減弱。力生於狂暴，死於自由；力越強大，消耗得越快。力想要征服並殺死阻礙它的東西，在這個過程中自己 也同歸於盡。遇到的阻礙越大，力的釋放也越大。每一樣東西本能地逃避死亡。每一樣東西在限制時，自身也在限制其他東西。沒有力，就沒有運動。 ”

在學習視角和透視時，研究起了光學

“當視線置於發光的物體與被其照亮的物體之間時，物體看上去不存在任何陰影。”

植物學

“當外力襲擊一棵樹時，距離著力點最遠的部分受到的傷害最大，因為那裡承受的張力最大。自然預見了這 種情形，在創造樹木時將其最容易受到傷害的部分加 粗。這類樹木往往長得很高，例如松樹等。”

地理學

“地球的歷史比有文字記載的歷史悠久得多。縱使戰爭、大火、洪水、語言和法律的改變已經把古代的一切變 得面目全非，在今天，仍有記錄顯示海水曾經淹沒過 許多國家。然而，最充分的證據是我們在遠離海洋的 高山之上發現了海水創造的東西。”

建築學

“在可能發生滑落的牆體下面多建一些石墩，石墩拱在一起，根基牢靠。讓房屋的柱子下端牢牢地紮根於層理化岩石的深處，這樣它們就不會滑落。”

天文學

“地球不是太陽圍繞轉動的中心，也不是宇宙的中心，而是它自己夥伴的中心，並與它們團結在一起。 當月球和太陽都位於我們下方的時候，假如任何人站在月球上， 就能夠看到我們的地球和地球上的水。跟我們從地球觀看月球一樣，地球會照亮月球，月球照亮我們。 ”

達·芬奇早就否定了地心說，卻沒有像伽利略那樣堅持日心說而被捕入獄。或許是因為，

當時的人，往往把達·芬奇當作古怪、神秘的人。活著時他沒有發表著作，甚至把文字反過來撰寫。達·芬奇的筆記只能在一面鏡子裡閱讀，可能是因為害怕自己的發現被洩露，或是被人當作異端邪說。

達·芬奇手稿裡的文字是鏡面相反的

好在還有一些君主和將軍們頗為賞識他，讓他去修建防禦工事和運河，製造新奇的武器和裝置。

“機械學是最高貴、最有用的科學。 一切有生命的物體都需要藉助機械方式完成各種運動，而這些運動起源於物體的重心，重心通常位於規則物體的中心位置。重心的力量有大有小，也具有槓桿作用與反槓桿作用。”——列奧納多·達·芬奇

和平時期，達·芬奇設計發明了不少機械玩具，來為舞臺演出和盛大場面設計新奇效果。

雖然成就頗多，但達·芬奇自己無意於被人看作科學家。

在他看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對自然的探索而已。

“噢， 偉大的創造！什麼樣的天才才能夠理解這樣一個自然？誰會相信這麼小一個空間能夠容納整個宇宙的影像？什麼樣的舌頭才能夠講述這麼偉大的奇蹟？這是指引人類通向神聖的途徑。”——列奧納多·達·芬奇

米其林三星雞湯

小時候，我們都聽過一個達·芬奇畫雞蛋的雞湯故事：為了學畫，達芬奇整整畫了3年的雞蛋，才最後成為一代大師。這個故事極可能是假的，在任何的文獻裡都查不到相關內容，也許是因為15世紀初期流行用雞蛋作為顏料的蛋彩法（Egg Tempera），最後傳成了這樣。 達·芬奇肖像。弗朗西斯科·梅爾茲/繪達·芬奇本人，絕對是個雞湯大師，米其林三星級別的。他說過無數箴言“他人作品中的缺點容易發現，而自己作品的缺點很難看出；我們往往喜歡批評他人作品的小瑕疵，卻無視自己作品的大毛病。若要避免這種無知的行為，你必須首先通曉透視知識，全面掌握人與其他動物身體構成的比例關係，還要密切關注地球表面的建築物以及其他物體的形狀。這些形狀是無窮無盡的，你通曉的越多，創作的作品就越值得讚揚。”“熱愛實踐但缺乏知識的人就像登上船卻沒有舵或羅盤的水手，永遠拿不準自己將駛向何方。實踐必須建立在堅實的理論基礎之上，要做到這一點，透視是嚮導和門徑。缺少這一點，你在繪畫方面將一事無成。”“如果你不懂這些法則，最好師從自然，仔細描繪每一樣東西，而且不要像那些只為了賺錢的匠人那樣蔑視這門學問，否則只會被行家嘲笑。”也有犀利的吐槽“有人會說，假如畫家犯了一個錯誤，就很難改正。“因為錯誤難以改正，所以畫作 就更顯珍貴。”我認為你難以反駁這一點 ：與畫家犯錯後不得不修復他搞砸的作品相比，改造他那犯錯誤的大腦更為困難。”還傳授了諸多實用技巧“繪畫的第一個基本要求是：所表現的物體看上去應當有立體感，因此出現在主景垂直面上的背景物體應該符合透視法則——物體的大小、形狀及顏色的清晰度隨距離變遠而縮減。在這三種透視維度中，第一種是人眼的結構特徵使然，其餘兩種是眼睛與物體之間存在的大氣使然。繪畫的第二個基本要求是：人的動作應當適當，形體應當多樣化。這樣，人們看起來不至於都像兄弟似的一個模樣。”

最重要的是，達·芬奇並不只會誇誇其談，他是真的親身實踐了這些大道理。比如著名的《蒙娜麗莎》，她的臉部輪廓如天鵝絨般的柔滑質感。最近的研究分析表明，他在畫布上用手指疊加了數十層極其細薄的透明淡色，每一層的厚度僅為1微米的量級，這種模糊不清的輪廓和柔和的色彩，讓一個形狀融入另一個形狀之中。這就是達·芬奇所發明的著名畫法，漸隱法（sfamato）。蒙娜麗莎的神秘微笑，也正是因為眼睛和嘴角處的漸隱畫法。

貢布里希在《藝術的故事》裡說：“當我們一根線條一根線條地、一個細部一個細部地去描摹一個人物時，描摹得越認真，我們就越不大可能想到它是活生生的人，有實際的運動和呼吸。”你可能被蒙娜麗莎的微笑和神態所吸引，沒注意過背景的自然風光。這正是因為達·芬奇的高超技巧，他在高處的背景裡描繪著逐漸消逝的群山，呈現出超自然的風光。這種寫實與虛構相融的描繪手法昇華了人物的形象，賦予了她一種不真實感和非凡的本質。 《蒙娜麗莎》背景描繪，源自他的研究：大氣以及景物通過光線反射所形成的人眼所見的顏色，隨著距離遠近、日光強度和空氣密度的不同而有所變化。畫作《蒙娜麗莎》前後花了4年，每一筆都經過了經心構思，達·芬奇甚至運用了自己對地球岩層、水對岩石的侵蝕、地質沉積和化石作用等方面的研究。在那個沒有照相機的年代，簡直可以被稱之為奇蹟。

《最後的晚餐》就算不懂宗教故事，也不妨礙欣賞《最後的晚餐》。這幅畫的構圖，好像有著一種輕鬆自然的平衡與和諧。這是達·芬奇的藝術創作巔峰，通過多年的人體解剖與觀察，他筆下的基督的十二門徒神態各異，真情流露，或悲傷或憤怒，還有人舉著雙手在申辯自己的清白，叛徒猶大則緊緊攥著自己的錢袋子。畫作整體，則由達·芬奇依照傳統透視法則和嚴謹的幾何學描繪而成，透視圖的消失線，均匯合在中心人物基督身上。有位目擊者說，當時他經常前往觀看《最後的晚餐》的繪製。達·芬奇經常爬上腳手架，整天整天地抱著雙臂挑剔地打量自己已經畫出的部分，然後才畫出下一筆。

達·芬奇去世。圖：Giuseppe Cades/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500年前的今天，達·芬奇去世。

在他的手稿裡，有這麼一句話：“ 阻礙我的不是貪慾或怠惰，而是生命有限。”

- END -

作者丨蘇小七

封圖 | 據傳由達·芬奇所作

文中未署名圖片 | 達·芬奇手稿

紙上美術館《達·芬奇：天才的秘密》

貢布里希《藝術的故事》

海因裡希·沃爾夫林 《藝術風格學》

《達芬奇筆記》大開本精裝

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暢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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