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不是都應該改口說北上深廣了啊，畢竟深圳GDP已經超過廣州了不是……”
“別介，千萬不要捧殺，我們這些程序猿怎麼和才村那些褲衩大佬相提並論啊……”
“深圳的年輕人還是太膨脹了，居然連這種標題都敢分享了……”
剛準備在兩個半小時的航班上閉目養神小寐一會兒，前面的三個年輕人就聊得熱火朝天，不得已只能被迫清晰地聽見他們的神聊。似乎記得這個話題應該已經在大半年前出現過，看樣子還是非常觸動深圳人的神經。
“這個貿易戰要打到什麼時候，感覺最近出口生意越來越難……”
“是啊，中興是上岸了，我們這些小企業就慘咯。”
“哎，這才不到半年，手上的股票就已經縮水一千萬了……”
“換個話題吧……華為不是剛出了P20麼，簡直國產品牌逆襲，保時捷設計挺好看，要入一個不？”
“12999那個嗎？昨天一哥們兒同時負責華為和榮威的兩場發佈會，我告訴你，5個手機，就可以換一臺新車哈……”
機場專門為網約車闢出的等候區裡，一批又一批地人們不停地轉換著熱門話題，從貿易戰、“天價”國產機等等一直聊到這個城市的理想和未來。甚至被規定不主動和乘客攀談的專車司機在放行李箱的片刻，也不禁感嘆了一句——
“深圳的房價，都開始橫盤陰跌咯（意思是持續小幅下跌），到底還能在中國的哪座城市裡找到奮鬥的方向嘛……”
被這些話題裹挾著，不堵車的機場高速半小時就到了南山的住處，如家精選酒店就在深南大道的一處種滿小葉榕的偏隅。僅需抬頭，就能看見時常出現在新聞熱點中的那棟騰訊大廈——小馬哥創業成功後建在母校門口的“衣錦還鄉”樓。
午飯被安排在深圳新地標萬象天地，即便合作伙伴早早地去排隊，還是等了十分鐘有餘才進了這家被美食家蔡瀾頻頻背書的“陳鵬鵬金牌滷鵝”。
“你們看這個鵝脖，動的肉才是最好吃的……”蔡瀾吃鵝的視頻在店內一直循環播放，老饕自然最懂吃，餓得前胸貼肚皮等位的姑娘小夥們只得趕緊轉過頭去，給看不給吃，殘忍至極。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排隊成為判斷一家餐廳、咖啡館、奶茶店甚至蔥油餅店的唯一指標，不管好不好吃，好不好喝或者值不值得排4個小時喝杯奶茶，總之排隊越長，就越有人去排隊。這個華潤打造的商業地標裡，一眾網紅店，比比皆是。
最先上來的是一盤豐盛的滷鵝八拼，肉、掌、翅、肝、胗、頭、脖再加一個蛋，蘸上店家特製的金桔辣汁，分分鐘消滅看起來兩個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鵝肉當屬之最了，肉嫩多汁，卻絲毫不膩。
椰皇烏雞湯，據說一滴水未放，直接用椰汁和烏雞清燉3小時以上，確實味道濃郁而甘甜。
七秒鵝腸，新鮮的鵝腸直接在滷水中冒好，極嫩極好吃。
“我就說這家值得排隊吧……”
“嗯，還不錯。”
“要喝杯喜茶麼？這種時候估計也就2個小時吧。”
“……”
萬象天地四周盡是高聳密集的建築，辦公樓、商業地產和住宅樓擠在馬路的兩旁，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你別看現在商業氣氛斐然，原先這裡就是一個叫做大沖的村莊，真的是萬丈高樓平地起。原來的村民都已經賺翻去內地養老了。而現在這裡行走的，卻絕大部分都買不起哪怕10平米……”
橫平豎直的建築群看似整齊劃一，但大概只有租住在這裡“追逐夢想”的年輕人們才知道，這密密麻麻的壓抑空間，可能未必只讓密集恐懼症的人感覺不適吧。
似乎是心裡的活動被捉摸到了吧，開完會後，合作伙伴便放棄了原本再赴萬象天地喝一杯的計劃，徑直帶著來到了一片低矮的街區。一個偌大的藝術展海報突然撞在眼前，40年前的孩子和如今的孩子一起，露出了笑顏。
老廠房改造的創意園區如今幾乎每個大城市都有那麼一些，這個華僑城15年前打造的地標，卻顯得有那麼點不一樣。這種不一樣，是它切切實實地在每一個細節上，給深圳這座城市裡年輕人花樣百出的興趣，找尋著出口。
整面建築的壁畫四處可見
值得玩味的雕塑也從不露怯
似乎還沒有哪一座城市的創意園區可以密密麻麻地擠滿年輕人
Freitag，一個突然紅起來的包，但是這家店已經開了數年
“舊天堂書店”好像在這個園區裡生長了15年，無論是大大小小的新書發佈會，亦或是民謠歌手的彈唱會。文藝青年們在這裡打卡、看書、遛狗、喝咖啡、聽一張beatles的黑膠唱片，或者就是單純的曬曬一整週在辦公桌前敲打代碼的黴氣。
各色的臨時攤位林立在整個園區的主幹道上，粗略估計也至少有數百家。年輕的店主們聚集在一起，賣陶瓷、手飾、摺扇、明信片甚至自己手工製作的糕點……據說這個集市也已經有十多年的歷史。
“來深圳那麼久，已經算不上年輕人了……”
“也沒有吧，我覺得深圳給的是可能性，這種可能性也許北京上海廣州都能給，但是我還是更喜歡深圳……”
本地和外地的攤主們在彼此交流著，走過時偶然擷上幾句，再看一看賣摺扇的小江在扇子上最後提上一句“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果真，一個城市無法用一個詞、一句話或一個標籤盡述，不如走在街頭，細細感受。
“就這旁邊，有家四季潤園，吃椰子雞，來了深圳一定要嚐嚐這個特色。”
“為什麼椰子和文昌雞都是海南的，椰子雞怎麼就變成了深圳的特色？”
直到坐下方知，食材確實都是海南的食材，每天空運保持新鮮入鍋。但椰子汁兒煮文昌雞的火鍋，卻是深圳人的獨創。不加一滴水的椰汁，煮出來的雞肉鮮甜美味，雞湯也非常入口，比中午那個燉上三個小時的，又是完全不同的風味。
入夜，在路燈熹微的光影裡，吹面不寒甚至還有些熱的深秋的風拍在臉上，人潮湧動的創意園仍舊熱鬧異常，小酒館裡也逐漸瀰漫出了歌聲。
“來瓶啤酒，打包。”
拎著這瓶精釀啤酒，一路走到深圳灣公園，海水在月光裡悠悠地浮動，近處是深圳的夜色，對岸跳動著香港的燈火。
突然就想起航班和機場裡的那些個話題，如果生命就像這一片看似寬廣的汪洋，卻也並沒有無邊無際的海水，到了時候，總會到岸。無論是從四面八方何處奔流而來，卻似乎不應該只是揣摩著現存的周遭世界是怎麼樣，而更應該關注自己想要怎麼樣才更有意義吧。
城市裡的理想有很多種，但願你找到了你的那種。
幽夢何須還鄉，醒來再尋山河
本期互動
你的理想是什麼
現在此刻所在的城市對你而言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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