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金不換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嗯，先活過冬天再說吧。”
按原計劃，不出意外，今年10月30日，上海“新能源汽車自動化技術展“本該如期舉辦。然而結果出人意料：展會延期，且延了將近1年時間。
聲勢浩大的展會，為何突然就延期了？
最開始，一條消息不脛而走：“原先本有60多家企業計劃參展，但其中30多家已經倒閉，10多家嫌參展費用過高，致使展會延期。”
當然很快，展會負責人公開闢謠：“參展企業遠不止60餘家，倒閉更是子虛烏有，明年展會規模更大，將有500多家，包括特斯拉、上汽、北汽新能源、威馬等”。言之鑿鑿。
緊接著，特斯拉中國相關負責人回應：“我們不會參加，也不認識你們。”隨後，上汽、威馬也均否認參展。
無論誰在說謊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實告訴我們：曾經站在時代風口的新能源產業，已經落得連展會都辦不起來的地步。這也是自國補退坡以來，全球油價下跌，新能源汽車出現的“新拐點”。
技術瓶頸、品質危機、銷量下滑、融資困境……寒冬將至，這屆新能源“造車班”，不管是老生、新生還是插班生，恐怕都有點難。
01 老生：佈局那麼久，依然造不好一輛車
最近，因為一篇文章，“造車老生”蔚來李斌上了熱搜。屈指算來，老李造車也有5年了。你知道他這5年怎麼過來的嗎？
時間回到2014年，那時候，天總是不藍，霧霾很常見。10月，北京馬拉松開跑，運動員都戴上口罩，甚至防毒面具。現任新浪高級副總裁的魏江雷，當時跑完了全馬，感嘆“塵滿面，鬢如霜”。
霧霾嚴重的時候，李斌隔著易車辦公大樓的窗戶，都看不清馬路對面的首體。他立志：我要造車，新能源車！
Blue Sky Coming，蔚藍的天空來了。“蔚來”之名，由此萌發。
這一年，老李40不惑，拿出全部身家1.5億美元，梭哈。而且，沒拿一絲創始人股份，手裡的股份，都是拿錢買的。
老李拉了幾個朋友。比如雷軍，因為他2013年就和李斌放狠話“你扣動扳機時，直接找我就行。”說來就來了。
還有劉強東，據“奶茶妹妹”後來回憶，當時在席間，李斌說了15分鐘，劉強東只想了10秒，就說了“yes”。
俞敏洪開玩笑說“如果蔚來不能讓我賺錢，就一定弄‘死’你。”俞老師真是個“商人”。
投資人還有馬化騰、高瓴資本張磊、汽車之家李想。李想可是一直以來的競爭對手，都被他說動入了股，李斌有兩把刷子。
錢有了，還缺人。2015年，李斌為了挖人出國17次。當時，思科的CTO、瑪莎拉蒂的CEO、福特歐洲總裁、特斯拉高管等，都被他說動加入蔚來。當李斌四處挖牆腳的時候，這時UC優視的創始人之一何小鵬，因為一起併購加入阿里。
然而全球挖人，也凸顯一大弊端。智能網聯研發中心設在美國、設計中心落戶德國、前瞻工程技術和極限性能研發中心選址英國、只有全球總部和量產車研發中心在上海。
想來個跨部門視頻會議？先搞定時差再說。
李斌天馬行空，很多高管一開始很不適應。比如，用戶發展副總裁朱江，在業內工作了15年的他，曾公開表示“基於過去的經驗，李斌的想法完全是違反商業規律的。”
資金、人才都有了。高起點的李斌，足足等了兩年，才看到成果。2016年的11月，EP9發佈，號稱全球最快的電動超跑，價格也是貴的驚人——148萬美金，約是法拉利458的2倍。
別嫌貴，有錢也買不著。首批EP9只生產了6輛，李斌自留1輛，剩下5輛，分別賣給了投資人——雷軍、劉強東、馬化騰、張磊、李想。用投資人的錢，造售價148萬刀的車，再返車給投資人。實在是高。
儘管李斌為EP9開了盛大的發佈會，但真正出現在大眾眼中的EP9實際上只有一輛——2017年5月，馬化騰坐在EP9駕駛位伸出大拇指的照片被廣為傳播。對於老百姓來說，這時候的蔚來，依然是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名字。
直到2017年12月，李斌站才發佈了第一款量產車ES8，地點在北京凱迪拉克中心。這個地方半年多前，還叫“樂視中心”，賈躍亭大講造車PPT，餘音繞樑，彷彿就在昨天。
2017年，何小鵬也從阿里離職，加入自己曾投資的小鵬汽車。並在當年10月12日，發佈首款量產車型，在互聯網造車行業中率先實現量產。
2018年2月，李斌首次公佈了ES8量產計劃。一直拖到5月31日，才向首批用戶一共只交付了10臺車。
儘管只交付了10臺，但他還是隔空對賭何小鵬，“年底前，蔚來肯定交付1萬輛，賭注是一輛蔚來ES8 或一輛小鵬汽車。”這和王健林與馬雲的1億、董明珠與雷軍的10億賭約相比，不免有些“小氣”。
不知道是不是急於交付，而沒有嚴格把控質量。從第一批ES8量產車交付開始，問題就層出不窮。先是續航里程不足、然後系統死機藍屏故障頻發，有的車主曾因為系統升級，車停在北京長安街上2小時動彈不得。在交付上萬輛後，投訴量成幾何數增長，車主集體要求退車。
更嚴重的問題，還在後面。
2019年4月、5月，接連發生了兩起ES8自燃事故。可是，李斌卻表示：“這是一個概率事件，可以看到電動車的起火概率並不比燃油車的概率高。”如果按照他的說法，蔚來燒1輛，大眾豈不是要燒5000輛？
6月，又出了兩起自燃。李斌只能宣佈召回4803輛ES8，耗費3.4億元人民幣。對於蔚來的產品質量，有人暗諷道，“不僅硬件不像是互聯網公司做的，軟件也不像是互聯網公司做的。”一系列自燃以及召回事件，對品牌價值造成巨大打擊。
不止蔚來，何小鵬的日子也不好過。今年以來，小鵬汽車先後被牽扯進技術盜竊的指控中，又陷入充電問題虛假宣傳的輿論中。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9月24日，當李斌看著二季度財報，應該能夠意識到蔚來已經在危險邊緣徘徊。他宣佈取消了原定舉行的電話會議，股價再度重挫。這距離去年9月12日赴美上市，才一年多的時間，如今市值已經跌至當時的1/9左右。
從財報中不能發現，蔚來不僅在營收及利潤數據方面全面疲軟，現金流及償債能力方面的壓力更讓人夜不能寐。要知道從2016年到2019年上半年，蔚來已經累計淨虧損達到了231.4億元。
當年俞敏洪說“不賺錢就弄死你”，幸虧只是說說。
02 插班生：“造”起來吧，董小姐
“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
格力“董小姐”愛上造車，可股東會沒有同意。
2016年8月，董明珠曾擬以130億元購買銀隆100%股權，無奈被格力股東會否決。
嘴上一句帶過，心裡卻一直重複。當年12月，像蔚來李斌梭哈那樣，董明珠也拿出了全部身家，並拉來王健林、劉強東等，宣佈總耗資30億，入股銀隆新能源。此後2017年一季度，她兩度增持，成為第二大股東。
董明珠曾公開表態，“我願意拿我所有的資產投入到銀隆。不是因為格力收購不成功，而是因為我看好了銀隆的鈦酸鋰技術。”
然而，董小姐的造車之路並非一帆風順。2018年年中，銀隆新能源被裁員、停產等負面消息纏身。她在公開場合表示，像歌裡唱的那樣“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
隨後的“內訌”醜聞，再次把銀隆新能源拖入泥潭。2018年11月，銀隆新能源官微發文“聲討”大股東，稱公司原董事長魏銀倉、原總裁孫國華涉嫌通過不法手段，侵佔公司利益金額超過10億元。今年4月25日，官微再發聲，確認魏銀倉身處美國、孫國華已被刑事拘留情況屬實。
一地雞毛之後，銀隆新能源艾菲正式上市。從外形到logo再到售價，槽點一堆：
其外形酷似二代豐田埃爾法，很多人說不少自主品牌都是換殼車，而銀隆艾菲殼都懶得換，只是換個標而已。而logo由五個圈圍成一朵花，網友調侃“你比奧迪多一環”。
就在人們對董明珠造的車議論紛紛時，銀隆艾菲的售價則是引起了更大的討論。補貼之前要價43萬，補貼之後售價也要30多萬。有人就表示那為什麼不買別克GL8呢？
車主：“這讓我感到絕望，董小姐！”
比起董小姐讓車主絕望，雷布斯常把“讓友商失望了”掛在嘴邊。
很早就有消息傳出雷軍要造車，2014年，有媒體爆出小米要造車的傳聞，隨即被雷軍否認稱是謠言。
2017年7月28日，雷軍陪同北汽集團董事長徐和誼，參觀了位於北京五彩城的小米之家。雙方還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據說，合作與智能駕駛有關。
儘管媒體一而再再而三將“小米造車”推向公眾關注的焦點，但雷軍顯得相當冷靜，一直闢謠。
直到今年4月1日，小米有品官博發佈預告，官宣了有史以來最大件的小米商品，即將在米粉節到來。果然，4月3日晚，一汽奔騰T77米粉定製版車型於北京正式上市。
其實，這輛米粉定製版並非由小米打造，只是在一汽奔騰T77普通車型基礎上，加裝了小米研發的智能人機交互系統——小愛同學。
另外，T77是一輛燃油車，雷布斯何時能夠獨立造出新能源汽車，還是未知數。
03 新生：好好造車，天天向上
看著科技公司紛紛佈局，財大氣粗的地產大佬們也要來嚐嚐鮮。受寵若驚的汽車圈，頓時迎來地產界幾千億投資。
2016年，王健林新晉中國首富，在《魯豫有約》裡給了年輕人一個建議：“ 最好先定一個能達到的小目標，比方說我先掙它一個億。”
這時候，“董小姐”造車正缺錢，一個電話打給了“隔壁老王”，張口要借5億。不料，老王說了句：“10個小目標到賬了，夠不夠？”
王健林以個人名義投資10億，宣佈全力以赴進軍新能源汽車領域。
和“隔壁老王”這種隨性相比，“野蠻人”姚振華入局新能源，有自己的算盤。
隨著2017年保監會一聲令下，姚振華被禁入保險業10年。可他沒閒著，下半年在杭州富陽投下140億，準備建新能源汽車生產基地，又砸下66.3億控股觀致汽車。
從2017年至今，寶能借觀致在杭州、昆明、廣州等地不斷投資新能源項目，同時，產業園的背後都有寶能地產項目的跟進。到底是造車還是圈地，已經很明顯了。
對於華夏幸福來說，入局新能源可能只是資本運作的手段。
2017年10月31日，合眾新能源股權結構悄然發生了變化，實際控制人變更為華夏幸福董事長王文學。以打造產業新城、產業小鎮和產業社區為主業的華夏幸福，正式加入新能源造車的行列。
可是一年之後，合眾新能源又一次易主，由王文學變更為合眾新能源創始人方運舟。據說，當時王文學控股的其他出行公司，也正在尋求新的買家。貌似要徹底從出行領域退場。
碧桂園不造車，但要為造車企業打造一個生態圈。2018年1月，楊國強在自己老家順德，建了一座新能源汽車小鎮。
進入“後馮侖時代”的萬通，眼看同仁入局新能源，也在尋求轉型。2018年7月，宣佈擬斥資31.7億元收購新能源電池商星恆電源78.284%的股權。可是辛苦籌劃了近5個月，還是以失敗告終。
難道真的要像馮侖說的那樣“萬通地產已開始‘窒息式死亡’”？
有人悄悄地溜了，也有人轟轟烈烈地來了。一開始，恆大造車和賈躍亭有關。
2018年6月25日的一則公告，來得很突然，恆大收購香港時穎公司。後者持有Smart King公司45%股份，而Smart King 正是FF的母公司。
許同學攜手賈躍亭，準備大幹一場。無奈雙方“初戀”十分短暫，但這反而激發了許家印開啟全球買買買模式，短短一年，耗資數百億，完成新能源全產業鏈的佈局。
除此之外，在汽車生產建設用地方面，恆大也一擲億金。僅廣州和瀋陽兩地，計劃投資就達2800億元。
10月7日的一次內部會議上，許家印豪言壯志“恆大旗下新能源車的產量將達到年產100萬輛，並用3到5年成為全世界最大、實力最強的新能源汽車集團。”
夢想總是要有的。
就像《放牛班的春天》說的那樣：Never say forever, there is always something to try.
山花爛漫總在寒冬之後。造車班同學誰能看到，就得各憑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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