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恩師丹鳳縣紅衛小學教師周秀華

周秀華老師已經離開人世30多年了,但周老師對我的關懷和愛護,像電影畫面一樣,常常浮現在我的腦海中。在夢裡,我常常回到丹鳳縣紅衛小學,遇見我和藹可親的周老師。紅衛小學經過數次更名,數次重建,現在改稱為丹鳳第二小學,但由於周老師,第二小學在我心裡仍然是以前那個紅衛小學。

我在紅衛小學上五年級的時候,五年級有兩個班,我分在五一班,班主任就是周老師,教我們班語文。周老師矮矮的,胖胖的,四方臉中的鼻子又大又紅。我偷偷地當著全班學生的面,自鳴得意地給她起了個“紅鼻子”的外號。

開學不久,秋雨綿綿,道路泥濘不堪。我家裡窮,買不起雨靴,我就挽起褲腳,提著布鞋,光著腳,戴著爛草帽走出家門,小心翼翼地來到學校,學校像個沼澤地,地上全是泥巴。在校園裡,我遇見了周老師,她關切地問:“你冷不冷?”我低著頭輕聲說:“不冷。”周老師囑咐我:“小心著涼。”我沒有吭聲,來到屋簷下,抬起一隻腳,用屋簷上滴下的水沖洗著腳上的泥巴,但身子搖搖晃晃,一直站立不穩。周老師來到我身邊,蹲下身子,對我說:“你扶著我的肩,就能站穩了。”

我驚訝地看著周老師,周老師對我說:“怎麼,老師的話你也不聽?”於是我把手搭在周老師肩上,周老師連忙用水幫我洗腳。我難為情地說:“老師,使不得。”周老師打斷我的話,說:“老師比你媽媽還大,有啥使不得的?”周老師不由分說,幫我洗過腳,幫我穿上鞋,對我說:“到教室裡就暖和了。”我點了點頭,跑進了教室。

冬天,天寒地凍,學校裡沒有取暖設施,每個學生上學都帶著自制的火爐。火爐是用舊瓷碗做的,我們在瓷碗沿上均勻地打三個眼,拴三條五十多釐米的鐵絲,在鐵絲頂端擰一個環兒,就是我們冬天取暖的最佳裝備了。

每天早上天不亮,我就早早地起了床,在火爐裡放上木炭,在木炭上面架上柴草,用火柴點燃,走出家門,邊走邊甩,畫出一個火圈。我會變換各種甩火爐的方法,左甩、右甩、順著頭頂甩。我邊朝學校走,邊在路邊找樹枝,等到學校後,把沒有燃盡的樹枝從炭火上夾掉後,提著火爐走進教室,坐到座位上,把腳搭在火爐子上,不一會兒,火就不旺了。等到下課,我們湧出教室,來到操場上,同學們各顯神通,甩起火爐。有個同學把手臂掄得太圓,火爐碰到地上,火爐裡的木炭撒了一地,他急急忙忙地用手把撒到地上的木炭揀進火爐裡,再重新甩。有一個同學把火爐甩到半空,在左右甩的時候,稍一遲疑,掄到半空的火爐在頭頂停了一秒鐘,整個火爐裡的木炭傾瀉下來,落到他的脖子上,旁邊的學生手忙腳亂,幫他把脖子上的木炭打掉。這樣的事情,我們都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我拿著火爐使勁兒甩著,火爐裡的木炭冒出了藍色的火焰。突然周老師跑到我身邊,大聲對我說:“快停下,你衣服著火了。”我驚慌失措,放下火爐,周老師連忙解開我的前衣襟,從我兩肩向後扒下衣服,我扭頭一看,衣服後背的棉花裡已經冒起了煙,燃起了火,而我還全然不覺。周老師連忙用腳在我上衣上踩著,周老師踩了一會兒,發現我棉褲後面也在冒煙,周老師對我說:“趕緊脫棉褲!”周老師說著就要動手。我緊張地抓住褲帶對周老師低聲說:“我沒穿褲衩。”周老師說:“火燒屁股啦!你還講究這些!趕緊脫!”我抓住褲帶不鬆手,周老師看了看我,趕緊脫下她的上衣,對我說:“你快脫,我用衣服幫你遮住。”

我連忙脫下褲子扔到地上,用周老師的上衣遮住下身。周老師連忙在我褲子上踩著。過了一會兒,周老師撿起我的衣褲,用手細細地摸了一遍之後,還不放心,派學生端了一盆冷水,澆在曾經冒煙的地方,周老師拿著我的衣褲,把我帶進她的辦公室,把我的棉衣棉褲架到火上烤。

我看著周老師,突然愧疚地說:“周老師,我對不起你!”周老師說:“人無完人,只要你改了,就是好學生。”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如今我也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周老師尊重學生、關愛學生的做法已經在我的心裡紮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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