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地久天長》中,每個角色都讓人覺得悲情又溫暖

從表面來看,《地久天長》展現的是兩家人從交好到分割再到重建的過程,夾帶著中國社會三十年來滄桑變化斗轉星移,也有那些過去年代裡集體記憶般的重大事件,但在這一出平民史詩下,真正有力量的內在驅動其實是幾個關鍵詞,懺悔、原諒以及良心,正是有著這三股力量交匯,才使得片子散發出了一層餘音繞樑般溫暖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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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這部電影裡面的角色,都有我身邊父母輩人、同輩人的影子,這電影真的真的非常非常的好,太真實了,片中,劉耀軍和王麗雲夫婦的相處我覺得很有意思,父親總讓人感覺很用力,母親則是柔軟、順從,如水一般。比如回到家中,發現淹了水,鍋碗瓢盆各種物件漂浮著,父親也是抗爭般地和一件件漂浮物作鬥爭,母親則是慢慢悠悠,漫無目的般地撿一件是一件。後來在她的經歷一層層剝開之後,我知道了,這樣一個溫柔的女人,經歷了這漫長歲月的洗滌之後,她的確只會如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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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裡王景春是特別負責任和地道的人,詠梅說如果他想離婚她是同意的,茉莉說可以把孩子生下來,他們都特別善良堅韌隱忍。可惜這隻能戲劇,大概率在現實中,男主會離婚再娶再生育,或者是和茉莉在一起。生活是要比戲劇無奈和殘酷的。不過也只是受生命意志的驅使吧,基因驅使每種生物都要把生命延續下去,也許這也是天賦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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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人生不可能萬事順遂,耀軍和麗雲的無疑是善良的,他們失去了孩子選擇原諒隱忍還不忘保護浩浩,也是因為這份善良隱忍讓兩個家庭更加壓抑,星星家的傷心難過得不到發洩,也無法面對曾經的朋友,只能把苦悶壓在心裡,生活日漸沉默,最終只能選擇逃離,浩浩家的愧疚也得不到緩解,像是得不到審判的犯人,整日惶惶度日,自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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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星是一個什麼都知道但要頂著另一個人的名字身份度日的少年,耀軍也說這樣的地方連話都聽不懂,可以想象不被人接納的他不會有絲毫安全感,這樣全世界彷彿只有一個人的感覺由不得他不叛逆,不孤僻。電影中主人公都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正是和我父母這代人吻合,場景中的許多東西,都是很小的時候家裡有過的,計劃生育,偷偷生下孩子再交罰款,廠場裡領導強制打胎,聚會跳舞被定義為淫亂,這些現象,多多少少都聽父母提起過,電影裡這些氣息撲面而來的時候,連我都被觸動,很想知道父母看了又將會是怎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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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影《地久天長》中,王源飾演的養子在預告中與王景春針尖對麥芒。劉星在走停之間,不停尋找溫暖,卻始終無法被平等對待,每個眼神間,都能讓人感受到心疼與感嘆到命運無情。我覺得影片裡很妙的一點是對劉耀軍和王麗雲作為父母經歷的三次失去的處理,王麗雲打胎、星星溺亡、周永福出走,這三個變故逐層深入地剝除了他們的父母身份,而且還有一種從被動到主動的轉變。耀軍主動給周永福身份證;後面向茉莉剖白心跡,指出她這個孩子不屬於他和麗雲,也反映了這種轉變。耀軍和麗雲是很好的父母,從幼年星星的聽話懂事的零星片段就可以看出來,但他們在喪子後越渴望填補這個身份空缺,失去得就越快越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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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送走了周永福、斬斷了和茉莉的那點糾纏、完成了對沈浩的心靈救贖之後,父母的身份才漸漸回來了。還有片中,茉莉來看耀軍,約在賓館裡。一開始只是正常聊天。當耀軍接起電話,一邊聊一邊走到茉莉身後時,茉莉不自覺地緊張起來。電話是耀軍老婆打過來的。掛掉電話後,茉莉嘴角輕微揚起,說了句“你沒跟嫂子說我來了。”看到這裡我就知道要有故事發生,果然,後面茉莉就懷上了,耀軍聽到茉莉懷上了,緊張到不自覺地點起一根菸,一口沒抽完馬上又意識到在孕婦面前不能抽菸,馬上又掐滅了,二十年後沈浩看見耀軍夫婦時驚喜和愧疚交加表情,太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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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王景春聽到茉莉的孩子時的表情是有點詫異疑惑,然後有一點期待,當混血兒子出現在屏幕裡時他的眼神,竟有點點失望,然後是我形容不出來的一種情感,類似於心裡的石頭落下來的感覺,這種表演真是太讓人佩服了。電影在故事之餘,展現了不少過往年代裡的荒誕,包括麗雲被計劃生育強行打胎,包括新建因跳舞而以淫亂之名被嚴打坐牢,以及下崗潮,那些事件都不過是一段段輕飄飄的記錄,歷史就在那些冰冷的記錄下,顯得有些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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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在關乎人物與時代背景的關聯下,的確是異常淺層的,這也成為了許多負面評價的集中展示區域,人們太渴望藝術工作者去揭露去批判,去做匕首,但這一部《地久天長》似乎意不在此。另外,王景春詠梅兩位老師的演繹,也讓我相信他們就是劉耀軍和王麗雲,小人物在時代與政策面前只有服從,從失去兒子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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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劉耀軍那句臺詞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早已靜止了,剩下的就是慢慢變老,記憶最深的就是窗外爆竹聲聲,而他們家裡絲毫沒有過年的氣氛,王麗雲空洞地看著窗外,再亮的煙花也照不亮她臉上的灰敗,鏡頭切轉另外兩家人重聚的快樂,再對比他們絕望離開,真的很難過。最觸動我的是那句話“時間已經停止了,剩下的,就是等著慢慢變老。”喪子之痛莫過如此,活著就夠了,為彼此活著。像王源說的“也許父母這一生,都在和孩子告別。”可是對於麗雲和耀軍來說,這一輩子,太漫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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