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不到兩年就成功在美上市的明星消費公司瑞幸咖啡，遭遇了上市以來最嚴峻的市場質疑。
知名做空機構渾水（Muddy Waters Research）日前在Twitter發佈了一份長達89頁的瑞幸咖啡研究報告，稱其“在2019年第三季度和2019年第四季度，每店每日商品數量分別誇大了至少69%和88%，有11260小時的門店流量視頻支持”。
不過，這份做空報告並非是渾水自己調查的，而是來自於匿名信源。但渾水為之站臺，認為這份報告是可信的。渾水在推文裡添加了該報告的附件原文。
遇空頭狙擊，瑞幸咖啡盤中跌逾26%
匿名報告稱，在瑞幸咖啡6.45億美元的首次公開募股之後，該公司從2019年第三季度開始捏造財務和運營數據，已經演變成了一場“騙局”。
這份做空報告一出，瑞幸咖啡股價應聲下跌：盤中一度跌超26%，收盤時跌幅10.74%。今年初以來，瑞幸咖啡合計已經跌去17.45%。
同日，美國股市遭遇普跌：標普500指數跌1.77%，道瓊斯指數跌2.09%，納斯達克綜合指數也下跌了1.59%。中概股中，除優信二手車、嗶哩嗶哩等少數上漲外均有不同程度的下跌。
到底瑞幸咖啡所謂的“騙局”是如何運作的？渾水引用的匿名報告針對瑞幸咖啡欺詐給出了5個證據點、6個信號和5個商業模式缺陷。
匿名報告的“致命”證據
首先，報告指出，在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每家瑞幸咖啡門店每天的商品數量分別至少增加了69%和88%。報告稱，這一點證據有11260小時的門店流量視頻支持。
報告稱，其從2019年第四季度開始，在線下追蹤了981個瑞幸咖啡門店數據，其中包括620家店鋪100%的營業時間，結果每家門店日均銷售商品數僅為263件。但瑞幸咖啡財報和相關文件顯示，2019年Q3每家門店單日銷售商品數為444件，預計Q4位483-506件。
報告還收集了25843份客戶收據，發現瑞幸咖啡將每件商品的淨售價至少提高了1.23元或12.3%，可能人為地維持它的商業模式。但在實際情況中，商店層面的損失高達24.7%-28%。不包括免費產品，實際銷售價格為上市價格的46%，而不是瑞幸咖啡管理層聲稱的55%。
而這25843份客戶收據和報告獲取的增值稅數字所示，2019年第三季度，瑞幸咖啡“其他產品”的收入貢獻率僅為6%左右。
報告還分析了第三方媒體的跟蹤數據，稱瑞幸咖啡誇大了2019年第三季度的廣告支出150%，尤其是在分眾傳媒上的支出，很有可能瑞幸咖啡用了誇大的廣告費來提升收入和商店水平的利潤。
報告作者稱，這些證據和25843份客戶收據、11260小時的門店流量視頻來自於其所僱傭的92個全職和1418個兼職調查員。
顯然，這是一次大規模且有明確目標的調查行動，它需要瑞幸咖啡給出相當有力的證據以應對和解釋。
最有衝擊性和直觀感受的材料是瑞幸咖啡內部運營店長群的通知公告聊天記錄。報告稱，由於越來越多的投資者和數據公司開始跟蹤瑞幸咖啡的訂單號碼，作為盡職調查過程的一部分，所以“跳躍式訂單”是誤導投資者的簡單方法。
為了瞭解瑞幸咖啡線上訂單膨脹的真實規模，報告隨機選取了151家瑞幸咖啡門店來跟蹤線上訂單。報告在門店營業時間的開始和結束時分別下了一份訂單，以獲得該門店當天的線上訂單數量。然後報告發現，同一家商店在同一天的線上訂單數量膨脹範圍從34到232個之間，平均每天106個訂單。這也是一些流量公司刷單的慣用套路之一。
類似上述詳盡的內部財務和運營數據，以及真實場景照片、截圖、發票、工商信息，該89頁報告內還附有很多。
在指控瑞幸咖啡存在嚴重欺詐行為之外，報告還對瑞幸咖啡的商業模式重新提出質疑，包括：中國的核心咖啡消費市場不大；瑞幸咖啡的客戶對價格太敏感，無法提高客單價；看不到利潤；咖啡以外的產品沒有核心競爭力也沒有忠實客戶群。
此外，報告還對瑞幸咖啡的大股東和管理層結構發出了警示信號。報告稱，雖然瑞幸咖啡的管理層強調他們從未出售過公司的任何股份，但他們已經通過股票質押融資套現，兌現了49%的股票持有量（或已發行股票總數的24%）。
然後，報告還將瑞幸咖啡最大股東陸正耀過去的資本遊戲進行了披露，並認為其在瑞幸咖啡這個項目上的資本操作似曾相識。
報告對爭議較大的增長功臣瑞幸咖啡CMO楊飛也再次發出了質疑。在報告的第6個警示信號中，長達9頁的報告內容指出，瑞幸咖啡聯合創始人兼CMO楊飛曾因有償刪帖的非法經營罪被判處18個月監禁，當時他是北京口碑互動營銷策劃有限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兼總經理，而該公司與瑞幸咖啡正進行關聯交易。這一點在瑞幸咖啡上市前也有中文媒體報道；不過瑞幸咖啡上市時，楊飛依然出現在敲鐘現場。
戰績頗豐的渾水
瑞幸咖啡自誕生以來，其市場策略和商業模式就爭議不斷。
在2019年成功上市後，瑞幸咖啡又相繼推出茶飲品牌小鹿茶、無人售賣機“瑞划算”等新的業務線。在2019年11月瑞幸咖啡發佈的第三季度財報顯示，本季度營收15.4億元，同比增長539%、環比增長69%；淨虧損達5.319億元，同比擴大9.6%、環比下降22%；用戶增長至3070萬，新增用戶達到790萬人。此外，瑞幸咖啡門店層面也首次實現盈利（營銷費用未計入）。
如果僅以其超快速的成長性衡量，瑞幸咖啡無疑是這個時代難得的新經濟明星公司。
但渾水也不是善茬。渾水以做空中概股知名，此前狙擊過輝山乳業、安踏體育、新東方、好未來、分眾傳媒等公司，其中輝山乳業已因債務危機退市。更早之前，東方紙業（ONP）、綠諾科技（RINO）、多元環球水務（DGW） 和中國高速傳媒（CCME）等中國公司均因渾水的做空揭露報告而導致股價大跌，分別被交易所停牌或摘牌。
在對安踏體育的第四份報告中，渾水公司曾回顧了自己做空的14家中概股的結果，有6家摘牌，一家停牌近5年。
但渾水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在2012年做空新東方的案例中，渾水並沒能成功，新東方的股價在短暫下跌後由於正面回應而回歸正常。另外，展訊通訊、敏華控股、好未來等案例中渾水也沒有完全達到做空目的。
瑞幸咖啡回應：“週一見”
由於飛速增長的業務，瑞幸咖啡在2020年1月市值一度突破百億美金，獲得了許多機構的看多。不過，自冠狀病毒爆發以來，瑞幸咖啡的股價已從1月17日的高點（51.38美元）跌去了約1/3。
瑞幸咖啡此前發佈聲明稱，已於1月21日第一時間啟動針對疫情的防控預案，全力響應國家衛生安全防範號召，對員工進行動態體溫檢測，全力做好大後方安全保障工作。除部分地區正常營業外，1月23日起武漢地區瑞幸咖啡門店已全部關閉，春節期間不營業。
瑞幸咖啡沒有提供關閉門店的數量，但公司表示，到目前為止財務影響並不重大。
儘管渾水強勢做空瑞幸咖啡如此，另一家擅長於做空中概股的調查機構香櫞研究公司（Citron Research）卻表示這份匿名報告缺乏準確性，期待瑞幸咖啡的官方回應。
截至發稿時，瑞幸咖啡官方對上述匿名報告尚無具體回應，僅表示以週一（2月3日）SEC（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公告為準。
此次渾水引用的匿名報告，對瑞幸咖啡的股價和投資者信心將是一次不小的打擊。面對這次大規模且有明確目標的調查行動，瑞幸咖啡需要給出相當有力的證據以應對和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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