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知便覽:
如何破除史學界已確然形成的“偏見”,是個極為複雜棘手的問題。“黑暗的中世紀”、和“黑暗時代”這類概念被我們渲染了很多年,直到今天還有部分專業的史學家認為:西歐中世紀對歷史的貢獻,若比起近代社會來看似乎是“毫無建樹”的。鮮知君想說,如果要將人類幾千年的文明史繼續向前追溯,我們甚至可以誇口:幾千年以來的原始社會的前進速率更是遲緩的令人抓狂!如今,“進步”與“文明”成為了現代人類的專有名詞。而為這些成就積蓄力量的“滑翔期”,似乎漸漸被我們選擇性地遺忘。
一、中世紀概念的提出與引申
粗略的講,我們常將羅馬帝國滅亡到地理大發現時代開啟這段時間人為地命名為“中世紀”。意大利人文主義歷史學家比昂多是提出此概念的第一人。他認為整個歐洲由於失去了羅馬時代的輝煌而導致長時段的“社會沉寂”,這種“沉寂”是多方面的。
首先,匈奴的西遷引發了日耳曼蠻族侵入歐洲,由此不斷攪動羅馬帝國的西部版圖。當時的日耳曼人野蠻而落後,他們對西歐大陸的文明城鎮進行了不小的破壞,這幾乎導致了西羅馬文明的徹底滅絕。正如“餘暉已至、旭日將升”(darkness has coming,sunrise following it's way )這句西方習語所表達的道理那樣。日耳曼人正在舊日羅馬帝國的廢墟上逐漸建立起自己的文明。
其次,在這個時期,土地問題、自然災害和戰爭此起彼伏,給無數生靈帶來了毀滅性的的打擊。有人將這一切歸罪於蠻族入侵破壞了羅馬的統治。可真正研究過羅馬史的學者當然知道,羅馬的王國並非全然毀於他人之手,很大程度上是斷送在了自己持續不斷的腐朽與混亂裡。如果我們能察覺到在蠻族入主歐洲之前羅馬國家的腐化和墮落,那麼誰還會認定中世紀必然是一段黑暗之旅呢?
二、開拓其功,經營其過?不甚公平的歷史偏見
中國的古典史家會用“鑿空”形容其人在一項新領域中首創先聲。司馬遷在《史記》中寫到:“張騫通西域,於是西北國始通於漢矣。然張騫鑿空,其後使往者皆稱博望侯,以為質(誠信)與國外,外國由此信之”。由此推演,在歐洲大陸已漸漸對羅馬“共主”產生了離心力後,重新為西歐各地“恢復秩序”的日耳曼蠻族,是否應被稱作助歐洲順利邁向新紀元的“吹哨人”?
中世紀落後的歐洲地區,本就是羅馬帝國的“老少邊窮”地區,向來不很發達。如果硬要說其黑暗云云,也就無甚意義。如果我們能看到在中世紀一千年的時光裡,各日耳曼人國家逐步完成了從原始狀態到領地國家(意大利甚至出現了世界範圍內最“現代”的“商業半獨立市鎮”)的轉變,這千年蹉跎對他們來說本來就是循序漸進的發展過程。
三、哀歌奏唱羅馬易逝、引咎新主何患無辭?
說到底,人們對中世紀的唏噓不滿,在很大程度上應”歸功於“一眾史家對“羅馬輝煌”時代的大著筆墨。如果沒有對空洞的“羅馬衰亡”的惋惜,人們應不會對一個失去的時代抱有如此的僥倖。愛德華·吉本在《羅馬帝國衰亡史》 中寫到,“命運的變化絲毫不顧及人類和他們的豐功偉績,她把帝王與臣民同埋在一個墓穴裡。”這種史學家個人抒情主義的寫法,常常會滿足到大多數情緒敏感的後人及時感懷的需要。
在
本內特的《歐洲中世紀史》中,他於一開篇便寫到:“中世紀是歐洲歷史上一個災難性的時代。雖然這種說法早己過時,而且極不可信,但是仍然被廣泛地接受。”他認為這種過氣(out of date)的觀點最早是由狂熱的人文主義者和以後的新教徒提出的。人文主義者希望回到古希臘羅馬的“大治之世”,而新教徒則需要恢復最純粹的宗教傳統。對不同的人來說,中世紀這1000年的光景更像是一道溝壑,是永遠也無法填平的,過去的榮光和當前的希望之間那片沉睡的荒原。鮮知精講:
“光榮屬於希臘,輝煌屬於羅馬”,古典時代的純粹與厚重,使它們更像是遺世獨立、再也追逐不到的仙子一般令人神往。赫西俄德在《田功農時》中,更將人類社會垂直地劃分為“黃金、白銀、黃銅、黑鐵”幾個時代。其意旨在提醒人類關注好當前的現實生活,因過去早已如流水般逝去,未來的時日不可能總令人樂觀。唯有把握現在,面向未來,向著標杆直跑,人類才能在歷史的長河中準確的為自己找到生存的答案。如果脫離了中世紀那令人愈挫愈勇的“現在”,何談由之繼起的令人歎為觀止的“如今”呢?讓我們重新擁抱中世紀吧!
參考文獻:
劉景華(著):《人類六千年》 ,中國青年出版社,2017年版
汝信(編):《西歐文明》,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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