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馬史詩》下卷,一個英雄漂泊海上的傳奇故事


《奧德修斯》|《荷馬史詩》下卷,一個英雄漂泊海上的傳奇故事


與《浮士德》內在的"追尋"主題相似,奧德修斯的十年漂泊也是在追尋自己的歸宿。

它回答了這樣一個問題:當一個人受到命運毫無緣由的或者不公正的懲罰時,我們應該採取怎樣的態度?又是什麼支撐著人類孜孜以求地同自然和命運不懈地抗爭?

《奧德修斯》|《荷馬史詩》下卷,一個英雄漂泊海上的傳奇故事


當雅典娜質問宙斯為何不讓奧德修斯迴歸故鄉的時候,宙斯是這樣回答自己的女兒的:

"我的孩子,你嘴裡說出了什麼話?我怎麼會忘記英雄奧德修呢?他比一切凡人都更聰明,他向主掌廣天的永生神祗獻上的祭禮也比旁人更豐盛。問題在於環繞大地的寰海之神波塞頓,為了獨目巨人的事一直懷著怨恨。……現在我們大家可以計劃一下怎麼讓他回到家鄉;波塞頓總要停止發怒的,他總不能單獨違抗全體永生天神的意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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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雅典娜神廟


從這段陳述中我看到了神之虛偽狡獪。

追溯奧德修斯刺瞎獨眼巨人一事,是獨眼巨人對漂泊至此的異鄉人毫不憐憫,將活人當作自己的美味佳餚,手法及其暴虐殘酷,而只是因為波塞冬擁有神靈的特權,就可以憑著一己好惡來決定人的命運,這顯然不公平。

再者,宙斯雖然一直對奧德修斯所遭受的一切心知肚明,但是礙於波塞冬的震怒,他也不願主動出手幫助這個凡人,而是任由奧德修斯漂泊海上長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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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獨眼巨人的島嶼


十年!凡人的一生中又有幾個正當壯齡的十年呢?而且作為眾神之首,宙斯也不願來扮演調解人的角色,而是推脫為"全體永生天神"的意願。

"誰的眼睛可以得見神的往返,除非出於神們自己的意願?"

這是奧德修斯得知自己不得不去往冥府的時候的感嘆。

神總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作為凡人只能任憑他們指派和考驗。但是這些考驗並不是一味殘暴的,如遊歷冥府之後確有生還的可能,而且遊歷過冥府的奧德修斯也在一定意義上實現了對生死的超脫,也實現了對神靈掌控的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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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劇中的奧德修斯


幽昧昏暗的冥府中,人類最真摯的感情閃爍著耀目的光芒,那是冥府的黑暗永不能吞噬光明。

"為何避我,母親?當我試圖伸手擁抱,以便,即使在哈得斯的府居,你我能合攏雙臂,用悲傷的眼淚刷洗我們的心田?"

當奧德修斯詢問過家中近況後,又得知了母親是因為思念他過度才失去性命的,這時候,對母親的歉疚和思念再也壓抑不住,希望擁抱母親,痛哭一場。

他把眼淚看作洗刷悲痛、疏解情緒的重要工具,這也是英雄身上難得一見的溫情時刻——即使是已經歷盡磨難的堅毅心靈,面對母親的亡魂,也難忍悲愴,流下被認為是軟弱象徵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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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努力地尋找實體與實體的接觸,而不是虛無的言語交流,這就體現了肢體接觸的撫慰力量。

但是實體與虛幻正是人世與冥府的重要區別。

詩中提到人死後"靈魂飄散拂盪,飛離而去,像一個夢幻",他承認了靈魂的存在,同時也暗示了靈魂的虛無。

人的肉體固然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大海想要吞噬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波塞冬發怒掀起巨浪之時,奧德修斯也只能"憑著心靈的頑實,忍受他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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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希臘的波塞冬神廟


但是面對咆哮的大海,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求生的慾望,也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放棄不朽和平靜的生活而離開神女的選擇。

木船沉沒,他奮力掙扎,幾經浮沉,歷經了整整兩天兩夜的漂流,又奮力衝破懸崖的阻礙到達陸地。他所經歷的磨難透過文字顯現出來,看得我心驚膽戰。

"一個巨浪又把他拋向嶙峋的巉巖,他本會肢體被扯碎,骨骼被折斷,若不是目光炯炯的雅典娜賦予他思想:巨浪把他拋起時他伸手攀住懸崖,……可浪脊從他身旁湧過向後卷退時,又襲向他把他高高掀起拋進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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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克里特島


奧德修斯在咆哮的海浪和艱難求生,被拋向懸崖幾近骨斷身死,被淹沒在巨浪下奮力泅水,雖然每次死裡逃生都是"目光炯炯的雅典娜"給予他幫助,但是我更願意相信是人類在極端絕望的境遇下被激發出的、不顧一切的生存智慧和求生本能。

自然之暴虐和人類之渺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在這對比的襯托下,人類敢於抗爭的精神才愈加顯得可歌可泣。

這樣的描寫或許有現實的依據在——來自於長期航海經驗帶來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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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船在大海中


從這段文字中我看到的是無數水手為了生存與大海搏鬥的寫照,他們有的成功了,逃脫了死神的魔爪,把生還的奇蹟歸因於神明的神示——這也是在無法準確揣測自然力量的情況下的一種心靈寄託;

而有的則葬身海底,但是在耗盡最後一絲氣力之前,他們曾頑強、不屈不撓地抗爭過,為自己爭取任何一絲可能的生機。

大海、神明、自然、命運,似乎任何一種力量就可以將人類玩弄於掌中,而人類則是俯首溫順的受難者;但是正是人類所具有的頑強毅力,敢於向命運挑戰的勇氣,才讓我們柔弱的心靈穿上了堅硬的鎧甲,變得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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