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祕蘇東坡與王安石的私交:“對手”變知己


揭秘蘇東坡與王安石的私交:“對手”變知己

王安石開始搞改革的時候,蘇軾兄弟丁憂服滿,剛回京城。那時,兄弟倆躊躇滿志,很想有一番作為。可是,蘇東坡不識時務,對改革說三道四。王安石很不高興,就讓他到開封府審案子。京城的案子盤根錯節,隨時都會碰到山頭。他希望蘇軾深陷其中出不來,無暇指點時政。沒想到,蘇東坡是斷案高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案子辦得乾乾淨淨——王安石的警告落空了。

第二年上元節,皇帝想買燈,蘇東坡勸諫皇帝別浪費這種“耳目不急之玩”,皇帝從善如流。蘇東坡喜不自勝,就像初學寫作的人發表了文章而激起更強的寫作勁頭一樣,蘇東坡接連又作了《上皇帝書》、《再上皇帝書》,向改革全面開戰。於是,政敵開始收集蘇東坡的“黑材料”,想把他整垮。可是,結果一無所獲。但是,這已使蘇東坡心驚膽戰,後怕起來。於是,他請求外調,以離開政治的漩渦,避禍全身。

就這樣,蘇東坡與王安石走到了對立面。此後,蘇東坡就開始了他連年外貶的宦海沉浮。但是,在王安石下野之後,他卻親到金陵去看望王安石,並次韻王安石的《北山》詩,道是:“騎驢渺渺入荒陂,想見先生未病時。勸我試求三畝宅,從公已覺十年遲。”

當時,蘇東坡從黃州平調到離京較近的汝州,可是仕途上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改善。他之所以要去探訪王安石,一則是路過;二則同是天涯淪落人,已不復有當年的意氣用事,況且他對改革也有了新的理解,不再簡單地全盤否定,而王安石也已退出官場,兩人見面就輕鬆多了;三是,當年“烏臺詩案”發作,有人慾置自己於死地,王安石曾道“豈有盛世而殺才士乎”,施以援手,並沒有因為是政敵而落井下石。不能不說,兩人在私下是互相傾慕的。本著惺惺相惜,蘇東坡去看望王安石就變得不難理解了。而當王安石得知蘇東坡來拜訪他時,竟穿著便服騎驢到船上來看望蘇東坡了。蘇東坡也不戴帽子,趕緊作揖迎接道:“軾今日敢以野服見大丞相!”王安石笑道:“禮豈為我輩設哉?”兩人相見甚歡,別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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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與王安石(資料圖 圖源網絡)

蘇東坡的到來,讓寂寞的王安石一下子又有了知音的感覺。兩人談詩論文,談禪說佛,很是契合。王安石對人感嘆道:“不知更幾百年,方有如此人物!”也許,正因為此,王安石情不自禁地請蘇東坡就在金陵買田為宅,兩人也好時常見面。蘇東坡也有相見恨晚之感,故而有“從公已覺十年遲”之句。有人以為這是客套,乃至虛與委蛇。我看,蘇東坡未必這樣鄉愿,若要與王安石周旋,也犯不著遠道來訪。此時,兩人已沒了世俗的距離,同抱赤子之心,又怎會互相設防?王安石的邀請是真誠的,晚年能得遇如此人物為鄰,豈非美事?而仕途險惡,又何必汲汲於道呢?王安石是過來人,不能說沒有勸退之意;而蘇東坡也歷盡坎坷,未必沒有林下之想。故而,一說即合,以致後來人到了江北,依然盤桓不去。他在給王安石的信中說:“某始欲買田金陵,庶幾得陪杖屨,老於鐘山之下。既已不遂,今儀真一住又已二十日,日以求田為事,然成否未可知也。若幸而成,扁舟往來,見公不難矣……”好一個扁舟往來!若真成功,則蘇王詩酒唱和,不啻是文壇佳話也!只是,蘇東坡畢竟還是公家人,一時之想,望梅止渴而已,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人啊,就是這麼奇怪,一面孜孜以求聲與名,一面卻又回望著自己的來時路。王安石又何嘗不是如此?當年二次拜相時,曾作《泊船瓜洲》,道是:“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人離鐘山,卻依然一步三回頭。因為他知道,仕途崎嶇,世事難為。但是,儒家的“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又催逼他勇於任事。與小人的得意忘形不同的是,王安石對於拜相,並沒有欣喜若狂。當年他初拜相位之時,就曾私下與至友題詩明志:“霜筠雪竹鐘山寺,投老歸與寄此生。”政事雖是大功業,但卻不是自己的安魂之所。那麼,何處是自己真正的精神家園呢?大概是在漁樵之間、詩酒之中吧,大概是在“思接千載,神遊八荒”的大自由中吧。而在這樣的大自由中,還會有小路上的碰頭和小河裡的爭流嗎?脫離了世俗的羈絆,沐浴在文化的陽光之下,就會消解僵硬的對立,融化冰封的情意,就會有涓涓細流潤澤枯冷的心田,就會有三月春陽照耀心頭的湖山。如此,則相比於當下文化上的互相唱和和相敬相慕相得相知,當年在政事上的互相攻訐和相離相棄,不能不說是多麼可笑和不明智啊。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可惜,人世總有太多的紛擾。蘇東坡與王安石已冰釋前嫌,可是司馬光對王安石卻耿耿於懷。王安石死後,蘇東坡為王安石說過幾句公道話,只是,時移世易,已沒人聽了;而形格勢禁,還得罪了保守派——得罪不起我躲得起,於是,又請求外放,結果越貶越遠,差點回不了中原。

若王安石地下有知,真不知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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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紀念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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