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9 王建章:雞眼

王建章:雞眼


穿上新皮鞋,人也顯得精神了,走起路來滿面春風。過了沒幾天,感覺右腳後跟墊了粒砂子,脫鞋搕了搕,穿上就走。誰知第二天又像有砂子鑽進鞋裡,再脫鞋,取出鞋墊仔細用手摸,掏乾淨了才穿上。可還是墊得痛,路都不好走了。晚上倒上熱水,泡著洗了腳在腳跟處摸了摸,手感有一點硬硬地,一壓就痛。勾起腿看,好像紮了根肉釺。趕快把這一怪事告訴了同事。年長的胡老師說:“那叫雞眼,鞋不舒適磨出來的。小圓圈中間硬,狀似雞眼得其名。貼上雞眼膏,用小刀刮刮就好了。”

這才想起集市上專治雞眼的小攤攤,豎個布招牌,圖文並茂,瞧著稀奇卻沒在意,不想今日還真碰上了,也是長了知識。雞眼膏好找,也不貴,和一般膏藥一個樣,只是體量小了些。用熱水燙了腳,對準貼上,再走路時腳底似裝了彈簧,一顛一顛地。兩天後揭掉雞眼膏,肉釺一圈蝕軟了,顏色發白,用小刀割也不痛,可稍一碰肉釺即痛疼穿心。如此幾次,用了三、四貼膏藥,肉釺根深蒂固,周邊都剜成了坑,見了血,卻仍堅守不動,稍碰即痛,痛不可忍。

胡老師很熱心,又給說了個新辦法。說是他年輕時有個同事,同樣被雞眼困擾,嘗試了好幾個法子都不管用。有一天實在忍無可忍,就下很心想到了一個笨辦法。在大樹底部釘上一顆釘子,坐下來,用細且堅㣼的線把肉釺和釘子連結。閉眼、屏氣,猛一收腿,“啊”的一聲,帶血的肉釺就被連根撥出,血往外湧。用事先準備好的藥棉、酒精消毒止血,抺上雲南白藥包好,半個來月就沒事了。說得很輕鬆,聽著都疹人,誰敢那樣弄呀!

困苦無奈時,想到了中學同學範民學。民學大學是學醫的,就在附近一工廠職工醫院上班。見到民學時他顯得很興奮,不在乎,笑我痛得不行了才到他這來。他說只要不怕痛,用針一紮就好了,說得很肯定。都到這時候了,痛己不是問題了,關鍵是能早日把這根肉刺去掉,恢復腳力,化長痛為不痛才是真心願。來到民學的單身宿舍,我洗了腳趴在床上,手抓床頭。民學從小包中取出針炙用的長針,笑著問:“準備好了沒有?”我說:“好了”,身子卻有點顫。閉上眼睛,屏住氣,只待挨針。心正慌亂間,腳跟似電擊了一下,針扎進了肉裡。扭頭一看,扎得夠深,虧得在腳跟,再往前點就刺透了。略停了一下,民學說:“注意,我轉針啦。”針柄在指間輕捻,針頭在肉裡剜,痛得頭冒汗,叫都叫不出聲了,雙手緊緊地攥著床頭。如此三轉,用時不到一分鈡,而後倏地一下針被撥出,針眼處也沒見血。民學取棉球蓋住針眼,讓我用指頭摁住。我起身坐在床上,我們聊了一會兒,他說:“好了,可以回去了,過幾天就沒事了。”我疑惑地問:“肉釺還沒出來呢?”他說是鞋底不軟合,該處被長時間擠壓、研磨,血液不循環肉壞死了。針一紮,疏通了,肉釺慢慢就消失了。聽得不太明白,想想可能就和水中的冰塊融化了是一樣的。

果然,不久以後傷口就癒合了,恢復如初。此後二十多年來,偶爾在洗澡時發現原雞眼處有泡脹的肉絮,中間還有個硬點,用指甲輕輕摳掉也就沒事了。那時的同學關係真的很單純。好多年都沒聯繫了,民學那滿不在乎的笑容卻依舊那麼地明晰,還有他的“針”功夫。

作者:王建章,畢業於渭南師專中文系,下崗職工,現為臨渭區金信物業公司保安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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