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稍等片刻,先生和太太馬上就下來。”
梅姐看著滿屋子亂轉的母女兩個,面容有些冷。
胖胖的女人有四十多歲,燙著大波浪卷,抹著豔紅的唇膏,自稱是曲素的媽媽,進屋後就沒閒著,摸摸這裡,動動那裡,還一直問這些物件值多少錢,一臉的貪婪。
年輕的那個,二十歲左右,黃棕色的頭髮,畫著濃重的眼影,露背裝,超短裙。跟著她媽身後,看著那些古董,眼睛發光。
梅姐怎麼都不能把他們跟曲素聯繫起來,如果不是年輕女孩眉宇間有些曲素的影子,梅姐直接就把人趕走了。
凌皓軒走了下來,身後跟著曲素。
胖胖的女人,一看見曲素,就上前拉起她的胳膊,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女兒啊,我的好女兒,媽媽總算找到你了,當初你走了,媽媽心都痛的要死了,找了你六年,看報紙才知道你在這裡,老天有眼啊!”
“就是啊姐,你當初怎麼捨得拋下我們,我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找到你啊!現在好了,我們一家人又團聚了,再也不分開了!”
曲素冷漠的看著這對母女,等她們哭夠了,才開口說:
“周紅,曲妍,當初爸爸死了,是你們霸佔了所有的家產,還把我趕出家門,現在說這麼多,有意思嗎?”
凌皓軒看著曲素,一絲心疼一閃而過。
“小素,當時你爸爸死了,媽媽沒有工作,還要養活家裡,真是沒有錢給你啊,媽媽都打算讓小妍輟學,去打工賺錢供你讀大學的,可是你突然不見了。”
周紅說的一臉真誠,曲妍也在一旁幫腔:
“是啊,姐,爸爸死了,留下的錢還不夠還債,媽媽壓力也很大,你的學費,媽媽真的給不出來,媽媽都讓我去打工了,可是你跟媽媽吵架,走了就再也沒回來,真的不怨媽媽啊。”
曲妍扶著周紅,兩個人低著頭哭泣。
曲素看著她們惺惺作態,一陣反胃。
“這麼多年了,現在也沒有必要再聯繫,爸爸已經死了,我跟你們也沒有關係了。”
周紅一下撲在地上,抱著曲素的腿,號啕大哭:
“天哪,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辛苦替別人養大的女兒,到現在不認我啊,當後孃難啊,老頭子,你睜開眼看看啊,我沒日沒夜的照顧著你女兒,現在你女兒不養我啊!”
“爸!你在天上看看啊,姐姐不要我和媽媽了,姐姐現在這麼有錢,可是都不管我們!”
曲妍也跟著哭嚎。
曲素很頭疼。
這裡是別墅區,平時很安靜,周紅母女這樣大喊大叫,引了很多人過來圍觀。
“阿姨,別哭了,是我和小素招待不周,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吃晚飯吧!“
凌皓軒攬著曲素的腰,溫和的對著周紅母女,一副好女婿的模樣,曲素一陣不適應。
“你現在是凌太太,人前要演好母慈女孝!”
凌皓軒藉著給曲素整理頭髮,在她耳邊冷冷的說。
“還是女婿好,小素真是有福氣啊,找了個好老公!”
周紅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笑的燦爛,絲毫看不出剛才哭過。
曲妍也不哭了,看著英俊又體貼的凌皓軒,眼裡閃過不甘。
“大家進來坐,阿姨喜歡吃中餐還是西餐?”
凌皓軒秒變好客的男主人,圍觀的人群見沒有熱鬧可看,紛紛散去。
吃過頂極大廚準備的西餐,凌皓軒攬著曲素坐在沙發裡,周紅飽的打嗝,曲妍看著那瓶洋酒發呆,聽說那酒一瓶值十多萬塊,曲素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梅姐,叫司機送她們回去吧。”
凌皓軒開口了,演戲這麼久,他有些累了。
“我們哪兒也不去,小素在哪兒,我這個當孃的就在哪裡!”周紅一聽要送她們走,急忙開口。
“唉,我頭好暈啊,那洋酒後勁兒真大!”曲妍見狀,揉著頭,歪倒在沙發上。
“小妍,你喝醉了,這大晚上的,哪也不能去!”周紅假惺惺的說,“凌女婿,你看我們這也走不了啊!”
“梅姐,給她們收拾兩間客房。”凌皓軒厭惡的上樓了,不願跟她們羅嗦。
曲素覺得好丟臉,歉意的對梅姐說:
“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太太不必客氣。”
走到二樓,曲素先回房了,梅姐領著她們繼續往前走,路過凌皓軒的臥室,曲妍透過半掩的門,看見凌皓軒,心裡有了主意。
“滾出去!”
夜裡,男人的怒吼,把別墅裡的人都驚醒了。
曲素心裡一沉,慌忙穿上衣服跑過去。只見曲妍跌坐在凌皓軒門口,嚶嚶哭泣。
周紅也跑了過來,抱著曲妍號啕大哭:
“這是誰欺負了我女兒啊!可憐我女兒還是沒嫁人的黃花大閨女啊!”
曲素一陣惡寒,曲妍十三四歲就跟混混們一起,還曾經打胎過,看看凌皓軒鐵青的臉,說道: “小妍,還不快穿好衣服,我讓人送你們回去!”
“曲素,你個壞心眼的,妹妹被人欺負了,你居然不幫忙!老頭子,你女兒女婿一起欺負我們母女倆,你看看啊!”
周紅在地上撒潑。
“行了,周紅,別演了,這裡沒有外人,怎麼回事,你們心裡不清楚嗎?”
“曲素,你什麼意思!”
“勾引姐夫,這不新鮮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曲素不屑,當初就是這個和母親情同姐妹的女人,半夜爬上爸爸的床,當了自己後媽。
“曲素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拼了!”
曲妍從地上爬起來,向曲素撲去。眼看就要撞到曲素肚子,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按到牆上。
“你敢動她一下,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凌皓軒陰狠的掐著曲妍脖子,曲妍因為缺氧,眼睛向上翻著。
“殺人了!”周紅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到了。
“滾!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
凌皓軒鬆開了手,曲妍軟軟的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曲素感激凌皓軒的搭救,然而下一秒,卻傷透了心。
“你們曲家的女人,原來都是這麼隨便!”
自從周紅母女大鬧後,凌皓軒再也沒跟曲素說過一句話。
“只是個生育機器而已,為什麼要傷心?”曲素每天都這麼對自己說。
不知不覺,已經兩個月了,曲素開始有明顯的妊娠反應,先是頭暈噁心,後來發展到吃什麼吐什麼,一天中吃進去的東西,幾乎都吐了出來,沒有幾天,人就瘦了一圈。
看到她懨懨的躺在沙發上,凌皓軒皺了眉頭,可還是什麼都沒說,出門去上班。
“凌總,有您的包裹!我放在您屋裡了。”進辦公室前,秘書提醒道。
凌皓軒進門看到一個紙箱,安靜的放在角落裡。
每年的今天,都會有包裹,凌皓軒一直是看都不看,就讓秘書扔掉了。
可是今天,他沒有這麼做。忙碌的處理著工作,在休息的間隙,他幾次抬頭看著包裹。
“她當年懷孕的時候,也是吐的這麼厲害嗎?”
想起曲素慘白的小臉,凌皓軒不知不覺的打開了包裹。
精緻的禮盒裡,是一枚白金胸針,簡潔流暢的設計,低調不張揚。
“皓軒,今天是你三十歲生日,不知道送你什麼好,看到這枚胸針,就買了下來。多希望我就是一枚胸針,能夠陪在你身邊。”
對著沒有屬名的信,凌皓軒沉默了好久。把胸針放進抽屜,凌皓軒撥通了電話。
“梅姐,請市醫院李醫生到家裡,給太太看病。另外,去把公司旗下中餐廳的大廚請到家裡,專門照顧太太飲食。”
“好的,先生。”
“皓軒,你為什麼對她這麼好,你愛上她了嗎?”
蘇蔓兒進來了,她是這裡的常客,秘書沒有攔她。
“蔓兒,你怎麼這麼想,我愛的一直都是你。”
凌皓軒溫柔的對她說,是了,蔓兒才是他的最愛,對那個女人,只是憐憫。
“你要我怎麼相信?”蘇蔓兒眼睛紅紅的,像是要流淚。
凌皓軒攬她入懷,摸著她的頭髮安撫。
“蔓兒,她懷了我的孩子,我只是為了孩子。”
“是不是因為孩子,你們才結婚。”
蘇蔓兒委屈極了,如果那天晚上,她沒有走,凌皓軒就不會結婚。
“蔓兒,你知道的,我們凌家三代單傳,我爸爸很看重這個孩子。”
“我也可以給你生孩子啊!”蘇蔓兒帶著哭腔。
“蔓兒,是我的錯,別擔心,等孩子生下來,我就會離婚,結婚只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名份。”
“皓軒,為什麼會這樣,我好後悔。如果那天我沒走,是不是我們現在就結婚了。”蘇蔓兒的眼淚流下來。
“蔓兒,對不起,是我的錯。”
凌皓軒吻上她的淚珠,遊移到嘴唇,深情的吻她。蘇蔓兒慢慢的停止了哭泣,迎合著他的深情。
以溫柔開始,以狂暴結束。
“皓軒,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
蘇蔓兒依偎在凌皓軒的胸膛。
“嗯。”
凌皓軒心不在焉的回應,閉著眼睛。生日快樂?有誰知道,這一天,是他最傷心的時候,每一次過生日,都會想起當年的被拋棄。
開車送走了蘇蔓兒,凌皓軒徑直把車開到了夜魅酒吧。走到吧檯,點了威士忌,烈性的酒流到胃裡,有些燙,卻似乎讓他冰冷的心得到些許溫暖。
嘈雜的音樂,震著耳膜,人們瘋狂的在舞池裡扭動,凌皓軒卻覺得自己那麼孤獨寂寞。
“帥哥,請我喝杯酒吧!”
一個性感的女人坐到凌皓軒腿上,在他耳邊魅惑的說:
“今晚你可以為所欲為。”
凌皓軒抬頭,看著這張濃裝豔抹的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曲素慘白的小臉。
“滾!”凌皓軒冷冷的說。
女人恨恨的起身走了。
深夜,凌皓軒回到了別墅,客廳黑黑的,胃裡翻江倒海,跑到洗手間吐過了之後,凌皓軒疲憊的倒在沙發裡,胃開始難受。
突然燈亮了,凌皓軒拿手遮住了眼。
“是誰!”
“是我。”
曲素小聲的回答,她最近特別容易餓,半夜起來,給自己做了碗麵,準備到客廳吃,沒想到他在這裡。
凌皓軒看著曲素,素色的棉質睡裙,頭髮鬆鬆的挽著,端著一個青花瓷碗,正冒著熱氣,香味從那裡散發出來。
看著凌皓軒盯著碗,曲素小聲的說:
“我做了碗麵,你,要吃嗎?”
“好。”
曲素呆呆的,沒想到他會說話。
口感勁道的手擀麵,綠油油的青菜,還有一個荷包蛋。凌皓軒把整碗麵條都吃了,湯也喝了,胃裡舒服多了。他感覺這是最好吃的面。
“怎麼了?”看到曲素的驚奇眼神,凌皓軒不自然的扭頭。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會吃這個。”
“你做的挺好吃。”
“每年我生日時,我媽媽都會給我做手擀麵,她說這是長壽麵,我七歲那年,媽媽死了,我就自己做。”
曲素一陣傷感。
凌皓軒沉默了,如果她在,也會每年給自己做長壽麵吧。
“謝謝你的面。”
“這有什麼謝的。”
“今天我生日。”
曲素過了好久才說:“生日快樂。”
凌皓軒突然抱住了她,曲素掙扎。
“別動,就抱一會兒。”抱著她,凌皓軒感覺溫暖又充實。
曲素看著凌皓軒的脖子,口紅印雜亂,默默推開了他。
“你太累了,早點休息。謝謝你給我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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