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1 不要再拿“去中心化”描述區塊鏈

譯者供職於區塊鏈社區“鏈金術”,作為BP參與了EOS超級節點的競選,競選過程裡,很多人質疑EOS不是“去中心化”的,一票三十投的機制,會導致超級節點會拉幫結派,節點被持幣大戶和交易所操控。在後來的實踐裡,也確實看到了一些超級節點結盟互投。Tony Sheng的這篇文章從“去中心化”的定義開始思考,得出來結論:爭議某個東西是否“去中心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抵禦監管、防止內容被篡改的能力,基於此,才能達成共識。

幾周前,談到EOS,我對Myles Snider進行了採訪。坦白講,我對EOS是存在懷疑的。大家一直在談論“EOS是不是去中心化的”這個議題,但是沒有人能夠定義怎麼才算“完完全全的去中心化”。我自己都開始覺得沮喪了,之前Joey Krug的回答讓我記憶深刻,他說:“雖然不知道多少個EOS BP才算夠,但是21個是絕對不夠的。” 採訪結束後,我在推特上發文,讓大家幫我定義什麼才是“去中心化”:你覺得“去中心化”最精準的定義是什麼?怎麼衡量“去中心化”程度呢?怎麼樣能保證足夠“去中心化”?

推特上給了我一些解釋,但是我始終感覺這些答案和我的認知有巨大沖突。在加密貨幣的世界裡,“去中心化”大概是使用最頻繁的詞語了。那麼,它就應該跟“流動的”“紅色的”這類詞一樣明白易懂才是。但是這些答案要麼虛幻莫測,要麼就是在隨意胡扯,要麼太具體,要麼沒法衡量。

因此,在後面幾周,我開始研究關於“去中心化”所有東西,並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我們必須要和“去中心化”說拜拜了!

“去中心化”簡史

我們先用數據說話,以下是”去中心化的”或者“去中心化”這幾個詞在以下著作裡出現的頻率:

  • Tim May, “The Cyphernomicon”(1994): 2 次(注:“Cyphernomicon”是Timothy C. May於1994年為Cypherpunks電子郵件列表撰寫的文件。在常見問題解答格式中,文件概述了背後的一些想法以及加密無政府主義的影響。這是哲學的創始文件之一,倡導電子隱私和匿名數字貨幣。它也涉及更深奧的話題,例如暗殺市場。)
  • Wei Dai, “B-money”(1998): 0 次 (注:B-money是作者Wen Dai早期發明的一個加密的分佈式電子現金交易方案)

為什麼去“中心化”這個詞只在以太坊誕生之後才出現?我們把密碼朋克和電子貨幣都稱為是去中心化的。(事實上,在以太坊白皮書裡,B-money被認為是最早的去中心化貨幣之一)但是他們是怎麼描述的?

Dai是這樣描述B-money的:

社區是全體參與者合作的結果,而有效的合作要求(1)交換媒介的出現(例如錢),(2)來執行合約的方法。在傳統世界裡,這些服務都是由政府或者政府背書的組織來提供,被提供的對象也都是法律實體。但是在這篇文章裡,我將介紹一個協議,這個協議裡的服務都由不可追蹤的實體來提供。

B-money將第三方可信機構(例如政府)從交換中介系統中剔除。相應的,這些服務都由不可追蹤的實體來提供,並且具有抵禦監管的能力。

類似的,中本聰是這樣描述比特幣的:

點對點技術實現的電子現金系統,它使得在線支付能夠直接由一方發起並支付給另外一方,中間不需要通過任何的金融機構。

比特幣的電子現金系統也將可信第三方摒棄,高度依賴點對點的網絡來完成交易。

最終繁育出B-money和比特幣的密碼朋克運動其實很少提及“去中心化”這個術語。在Timothy May的“Cyphernomicon”裡,這個詞出現過兩次,但是隻是為了表達 “中心化”這個含義的反面。

在關於PGP的部分裡(中文翻譯“優良保密協議”),為了和依賴權威機構背書的中心化基礎設施作對比,他說它“支持一個完全去中心化的,私人的網絡”。

他認為David Chaum提出的密碼學家就餐問題是一個去中心化的行為集合。從信息產生開始,就沒有一個信息集中展示的地方。政府沒法封鎖任何消息,參與者可以完全自己決定信息的取捨。

同樣,也有人認為,去中心化代表著沒有可信的權威機構或者沒有實體操控的“真理之源”。換句話說,去中心化就是中心化的反義詞,這是一個否定式定義,用某些事物的對立面來下定義。

因此,這就是我們的問題:否定式定義也許僅僅是一種語義的轉移。這個詞的出現僅僅是一次無意識的使用。我們用“去中心化”這個詞來形容一切,針對的只是“中心化”。

那麼“中心化”又代表了什麼呢?監管,調劑,低下的激勵制度,不平等,等等。我們可以把一切都怪在中心化上。如果中心化是萬惡之源,那麼去中心化,作為一個對立面,就是一切問題的解決方案。

我們足夠“去中心化”了嗎?

有人可能會建議我們把“去中心化”的定義限定為去除可信第三方。也許如此清晰的定義可以讓這個詞不會再僅僅是一個語義的偏移。但是,在實際操作中,大家會很快發現這麼限定去中心化的容易陷入一種困境。

假設有一個系統已經移除了現有的可信第三方,比如政府。那麼如果有少數人仍然在把持著這個系統裡的貨幣政策制定權呢?我們把可信第三方摒棄了,那如果仍有少數人大權在握,可以以權謀私,甚至把某些參與者排除在外呢?又或者自己修改交易歷史來傷害別人,造福自己?

所以,一個系統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算足夠去中心化了呢?

這體現了定義這個詞語的複雜性。我們會發現,在分佈式的賬本里降低信任的重要性會非常複雜,因為這些系統的根本已經不是一個應用了,而是一個生態體系。

分佈式網絡裡去中心化的三個維度

根據Carter的說法,一個理想的去中心化的分佈式網絡有以下三個特質:

不要再拿“去中心化”描述区块链
  • 由精英管理的可以代表大眾的民主制度來進行最高級別的、超出協議之上的決策
  • 由一個高度分散化的礦工或者利益相關方(持有低於5%的個體)來進行協議內的決策
  • 由大量廉價的和分佈式的節點來驗證網絡交易

而劍橋另類金融研究中心在最近的研究中得出去中心化是由在各層級協議網絡和分佈式賬本里的玩家的角色,行為和影響產生的特性。

不要再拿“去中心化”描述區塊鏈

(該圖)展示了在去中心化和中心化系統之間的取捨。有一些分佈式賬本可能在某些方面為了保全一些特性而顯得更中心化。鑑於有時候流程的中心化在某些角度會更適用,要求全部系統各個層面都保證去中心化就不太合理,也不太好操作。

這個圖可以幫助我們瞭解在去中心化系統裡最有意義的一些特性:抵禦監管、防止篡改還有最大程度降低信任,但是依然沒有指出一個完全去中心化的系統是什麼樣的。我和其中一個作者,Andrew Glidden進行了對話,他認為去中心化就是可以滿足任意數量的參與者可以隨意交易的能力。

甚至Vitalik在2017年初曾冒言:

當人們在討論軟件的去中心化時,他們實際上在討論的,是三個獨立的中心化/去中心化的軸。
  • 架構上的(去)中心化—這個系統是由多少個計算機組成的?這個系統可以容忍多少臺計算機在任意一個時間崩潰後還能繼續運行?
  • 政治上的(去)中心化—有多少的個人和組織能最終控制組成這個系統的電腦?
  • 邏輯上的(去)中心化—系統呈現和維護的接口和數據庫結構像是一個單一的整體呢?還是非結構群體?一個簡單的啟發是:如果你把這個系統的使用方和提供方一分為二,他們還能作為完全獨立的單元進行運行嗎?
區塊鏈在政治上是去中心化的(沒有人能控制他),在架構體系上也是去中心化的(沒有基礎設施的中心故障點),但是在邏輯上是中心化的(有一個共同認可的狀態,並且系統表現的像一個單一計算機)。

Vitalik的框架對於解釋一個理想的區塊鏈和非區塊鏈的分佈式系統(例如bittorrent)相比而得出的優點來說,是非常有用的,但是依然沒有針對去中心化做出令人滿意的解答。

這些試圖消除幫“去中心化”這個詞消除歧義的舉動讓這個討論更深了一層。我認為這三個作者的定義比起一系列特點描述更有用。

最有價值的是這些討論讓大家意識到,最初用有幾個節點來描述去中心化的行為是沒有意義的。

就像Sarah Jamie Lewis在她對去中心化的討論裡寫到:

在最簡單的定義裡,去中心化是一個實體可以抵抗壓迫還可以自由運作的程度。我們需要跳出對去中心化那些幼稚的概念化的理解(比如有多少比例的節點是被一個實體操控),全面地去理解權力和信任是怎麼執行、分佈和互動的。

她的定義和兩個觀點是兼容的,那就是“摒棄中介”思想還有Carter、Rauch還有Buterin所描繪的複雜性。

其實,一些例如“權力和委託是怎麼執行、分佈和互動的”這種抽象的定義感覺更精準。因為試圖用精確定義來描述反而容易因為這些精準的用詞而失敗:

你的語義無法描述一個類別裡微小的分支,但是你仍然覺得這個定義是可以囊括所有子集的。當哲學家柏拉圖學派宣稱人類最準確的定義是“無毛的雙足動物”時,憤世嫉俗的第歐根尼把一隻雞扒光了毛,說這就是柏拉圖所說的人。於是柏拉圖學派的人立馬把定義改成“無毛的有寬指甲的雙足動物。”

用節點數多少或者這個系統的電腦被多少組織控制來定義“去中心化”,就像是把人類定義成無毛的雙足動物一樣。

“去中心化”就像是一個柏拉圖式的名詞,因此“權力和委託是怎麼執行、分佈和互動的”是最合適的定義。這不是一個可以到達的狀態,但是對於怎麼到達目標有指向性的意義。

所以這有什麼意義呢?

在加密貨幣的世界裡,利益相關方無處不在。一個用戶,如果不瞭解他們加密貨幣對監管抵抗程度還有篡改程度的話,會很容易損失金錢。一個不瞭解怎麼區塊鏈治理的社會可能會被說服去採用一個由主權發售的加密貨幣,這看起來是很保險的貨幣政策,但是其實很容易隨著發行方的意願而改變。一個初級投資者可能會把錢投向下一個大熱點,覺得也許這就是下一個以太坊。但是事實是,整個團隊擁有60%的以太幣,而硅谷投資者則持有另外40%。

像“去中心化”這類富有內涵的詞很容易混淆視聽,讓大家以為它就代表著可以抵禦監管、安全、治理和分散等等。它已經變成現有系統缺點的一切解決辦法,是騙子和權威可以藏身的避風港。

當我們問“這是去中心化嗎?”或者“這個足夠去中心化了嗎”?我們很容易受另外這些詞誤導:

當你沒法準確地問出你到底想要什麼東西的時候,你會問這個東西是不是屬於同一個類別。人類是什麼?男嬰Barney是一個人嗎?正確的答案其實隱藏在你發問的真實意圖。比如說可以用毒芹來喂Barney嗎?Barney以後會是一個好丈夫嗎?

除卻對物質世界的描述,“去中心化”應該和“神聖的”這類詞一樣使用。我們應該學會使用更具體的描述語言。

我們不用擔心EOS是不是足夠去中心化了。我們應該問的是對監管的抵禦足夠了嗎?對防篡保護到位了嗎?誰有權利改變整個網絡的規則?不同的派系對於各個方面怎麼劃線都有不同的答案,但是至少我們是在同一個維度進行討論。。

別用“去中心化”這個模糊的詞彙,我們應該思考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抗監管性這類指標。在推特上讓我知道你的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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