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7 「传奇」卓文君

「传奇」卓文君

四川古称巴蜀,乃天府之国,物产丰富,商业繁荣,多产富豪,且人杰地灵,不但有俊逸之士,而且有才女。

其时,临邛就有个有名望的富商卓王孙,单是家童就有八百人。这卓王孙生活优游,真可谓衣锦咽细,肥马轻裘,饱享人间之福,但美中也有不足,就是他有个女儿文君新近寡居在家,不免有些抑郁。

卓文君天生丽质,双眉如黛,眼若秋水,身材修长,袅娜多姿,且多才多艺,尤其喜好音乐,百无聊赖时常以音乐解愁。文君的才貌出众在当地是远近皆知的。

卓王孙有个好友,名程郑,也是富商,有几百家童。他俩常相往来,饮酒唱和,怡情遣性。他们听说临邛县令王吉有位贵客司马相如,十分不凡,很想见见。

一天,两人商定,宴请临邛县令王吉,王吉到了卓王孙家,卓氏大摆宴席,客人有数百人之多。他们向王吉表明想见司马相如,请他来赴宴。

这司马相如是蜀郡成都人,原名长卿,从小喜欢读书,学击剑,十分聪慧。长大后他学通七经,才高八斗,以善诗赋闻名,因他很羡慕蔺相如的为人,就改名相如。汉景帝时作了武骑常侍,这是陪侍帝王围猎斗兽的职务,并非他的所好,很不感兴趣。但是景帝不喜欢词赋,相如满腹才学无处发挥,怀才不遇,苦闷异常。

这时梁孝王来京都朝见天子,随行还有游说之士齐人邹阳、淮阴枚乘、吴庄忌夫子,相如与他们相见非常高兴,就借病辞去职务,到梁国作游客。梁孝王叫他和邹阳等一同居住在有名的梁园,相如如鱼得水,十分欢快,和这些游说之士一同住了几年,并写了《子虚赋》,真是春风得意。

但是好景不长,梁孝王去世,相如只得回到家乡成都。他家境贫寒,又没有职业,甚是困顿。因他一向与临邛县令王吉交好,王吉来拜见他,说他时运不佳,官运不通,何不到临邛来呢?这无异是绝处逢生,于是相如欣然到了临邛,住于贵客之馆。王吉待他十分恭敬,每天都前往拜见他。相如性子本有些高傲,开始时出于感恩尚会见王吉,后来就假称有病,叫随从回谢王吉。王吉对相如更加恭谨礼敬。

且说卓王孙广设盛宴,到了中午,特派人以卓王孙和王吉的名义去敬请司马相如赴宴,相如假托有病不能前来。王吉不敢怠慢,亲自前去迎接。相如无法,只得勉强和王吉一起到卓王孙家。相如生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倜傥风流,在座的众客一见为之倾倒。酒席间,王吉抚起琴来,并对相如说“我曾听说你喜欢抚琴,想请你弹一曲,大家赏心娱乐。”相如谢绝,王吉再次恳请相如弹一两曲。

这时卓王孙新寡居的女儿卓文君正在里边,她久闻相如之名,知道今日有此贵客,就隐在屏风后偷听。相如依稀看到门口有彩裙闪动,仿佛听到环珮之声,又似闻到兰麝之香,猜到必是卓王孙有名的新寡女儿卓文君,就情意绵绵地弹起琴来,暗暗地以悠扬婉转的琴音传递心意,进行挑逗,琴曲之意为凤求凰。诗曰:

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凤兮凤兮从凰栖,得托子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必和谐,中夜相从别有谁。

文君本通达琴音,善解曲意,只觉柔肠千回百转,心荡神怡。琴声颤缓,轻柔地抚慰着她的心,琴音洋洋洒洒,声声向她呼唤,仿佛一道霞光,冲开云层,眼前明亮,她感觉生活又充满了希望和灵性。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曲通两心,心心相印。她忍不住从屏风后悄悄窥望。

相如在临邛,有随从车马,衣着华贵,且仪表非凡。文君这一望,更是使她神魂颠倒,几乎不能自持,只是苦于没法接近。相如本是多情才子,心领神会,酒宴过后,巧妙地叫人通过县令派来侍奉他的仆从,设法重赏卓文君的侍女,以表心意,暗中传情,文君自然深感其缠绵之意。

自此卓文君常常独自出神,不思茶饭,夜间辗转反侧,不能成寐。侍女自然深知相如重赏之意,她不忍心看文君寂寞孤苦,想方设法帮忙,成人之美。她向文君谈起司马相如为人慷慨,送了她厚重的礼物,盛赞司马相如人品出众,世间难寻,暗示何不相从。

文君听了这些话,深以为然,思忖自己新寡,欲得父亲同意再嫁相如,必不可能,唯一办法只能是私自相从。文君遇事素来果断,何况此时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感,顾不得羞涩,顾不得礼规俗套,抛却了荣华富贵,置舆论于不顾,在侍女的帮助下,半夜私奔相如。相如遂和文君一起驱车回到成都。

侍女估计文君已随相如远去,到次日这才禀告卓王孙,说文君清晨外出,至今未归。卓王孙感觉不妙,忙令人四处寻找,却又得知司马相如也已不告而别,回成都去了。卓王孙推测女儿必是私奔相如无疑。卓王孙虽然富有,也无可奈何,追也是追不到的。

相如家贫,在成都家中无产无业,真是家徒四壁。文君匆忙出走,当然也没有带什么钱物,生活一下子从锦衣佳肴到粗茶淡饭,真进天渊之别。但是她绝不后悔。卓王孙得知女儿确实与相如私奔,大发雷霆,说“文君十分不成材,但是我不忍心杀她,只是一文钱也不能给地。”有人劝解他,可是盛怒之下,卓王孙听不进这些劝告。

卓文君生活十分清苦。天长日久、不免有些不乐,就对相如说“你何不前去临邛,向我的兄弟借些钱也可谋生,何必如此自苦呢?”相如听从了文君的话,有了主意,遂和文君一起去到临邛,卖了车马,买了一个酒店,卓文君站在酒肆前卖酒,相如只穿一条短裤,围个围腰、和伙计们一起打杂,洗杯碗。这即所谓“文君当垆”。垆,是当时酒店里放酒坛的土台墩的名称。一个妙龄女子,一个大富商的女儿当垆卖酒,似乎有些难堪,但无奈生活拮据,只得如此,文君也感到劳累,可是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便感到幸福,因此依旧满面春风,对顾客送往迎来,这样一个美妙的少妇在酒肆前卖酒,那些贪杯的谁不前来。

一个大富商的女儿竟然在当地卖起酒来,那时可真成为一件奇闻,消息不胫而走,卓王孙听到后,感到非常丢人,因此闭门不出。他的朋友们劝解他说“你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又不缺钱财,现在文君已许身于相如,相如厌倦了为求官职而四处奔走,他虽然贫穷,可是很有才学,足以为依靠,而且又是县令的客人,为什么对他如此侮辱。”卓王孙不得已,分给了卓文君一百家童、一百万钱,还有她出嫁时的衣被财物,卓文君遂和司马相如一起回到成都,买了田宅,成为富人。

后来,汉武帝很喜欢司马相如的《子虚赋》,给他任命了个郎官的职位。当武帝打通西南地区时,相如为武帝撰写了抚慰巴蜀人民的示谕,又为沟通西南各族出谋划策立了功,武帝拜相如为中郎将,作为使节,派往西南。相如到了蜀郡,郡太守及其以下官员都到郊外迎接,县令亲负弩矢作前导,十分荣耀。临邛士绅等都叫门下献牛献酒,争相欢迎。卓王孙不禁长叹,早知如此,就把女儿早些许给司马相如了,并将更多财产分给了文君。

迭自《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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