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1 「語音版」駐目勝蹟賞楹聯,文



「語音版」駐目勝蹟賞楹聯,文/張長懷

華夏名勝的楹聯,集文學、書法、哲學、歷史、工藝於一爐,或以其景觀的環境特點,或以其具體的歷史背景,或以其所紀念的人物為其內容撰寫而成,不但字斟句酌,平仄考究,對仗工穩,而且言簡意賅,富含哲理,讀來上口,思之有味。有人將其稱之為“微型的景觀”,“景點的靈魂”,“國之瑰寶”,當不為過。

美景的縮影,精巧的畫卷。貴州黃果樹觀瀑亭的楹聯是:“白雲如棉,不用弓彈花自散;紅霞似錦,何須梭織天生成。”這副楹聯,既形象地勾畫出天下名瀑“一練懸搗,萬練飛空”的壯觀氣勢,又細膩地描繪了夕陽西下形成的絢麗景色。杭州靈隱寺有一副元代大書法家趙孟頫撰寫的門聯:“龍澗風回,萬壑松濤連海氣;鷲峰雲斂,千巖桂月映湖光。”此聯將靈隱寺周圍的風光活現於字裡行間,語言暢曉,氣派雄偉,層次分明,頓時給人一種“眼前有景說不出,聯語點破情盡抒”的感受。桂林陽朔有聯:“水作青羅帶,山為碧玉簪。”廣東七星巖有聯:“水與石爭地,雲攜山上天。”湖南嶽陽樓有聯:“水天一色,風月無邊。”此三處楹聯,亦屬此類,各具特色,獨領風韻。

歷史的屏幕,後人的追念。陝西岐山五丈原武侯祠有一副這樣的楹聯:“義膽忠肝六經以來二表;託孤寄命三代而後一人。”此聯生動地概述了諸葛亮的豐功偉績。它將諸葛亮的前後出師表與儒家經典“詩、書、禮、易、春秋、樂經”並論,將諸葛亮讚譽為“夏、商、周”之後惟一一位頂天立地的人傑。崇尚之情,溢於筆端。陝西武功蘇武墓有聯:“十九年長傲雪欺霜,孤對羝羊棲北海;數千裡外由夷歸漢,喜將異類服中原。”此聯酣暢淋漓地抒發了後人對蘇武這位西漢名臣、氣節偉人“出使匈奴,不移漢節”崇高情志和不朽精神的景仰與感念。

瑰麗的詩篇,騷客的詠唱。蘇州怡園雪亭楹聯:“臨水看雲,寸心分付梅驛;揮毫賦雪,一笑寫入瑤琴。”斯聯聲情相生,景象迭出,頗有讓人目不暇接、神不稍離的效應。陝西周至縣仙遊寺有一副蘇東坡撰寫的楹聯:“客遠紅塵叢中,到此俗緣盡了;堂開白雲窩裡,從茲覺岸齊等。”讀完此聯,讓人如臨其境、浮想萬千,仙遊寺“四山環抱、一水中流”的美景盡收眼底、融入心中。當代著名語言學家王力為桂林撰一長聯,上聯寫全國八大名勝,下聯是桂林八景。聯雲:“甲天下名不虛傳,奇似黃山,幽如青島,雅同赤壁,佳似紫金,高若鷲峰,穆方牯嶺,妙喻雁蕩,古比虎丘。激動著倜儻豪情,志奮鯤鵬思存霄漢,目空培樓胸滌塵埃,心曠神怡消塊壘;冠寰球人皆嚮往,振衣獨秀,探隱七星,寄傲伏波,放歌疊彩,泛舟象鼻,品茗月牙,賞雨花橋,賦詩蘆笛。引起了聯翩遐想,農甘隴畝士樂縹湘,工展宏圖商操勝算,河清海晏慶昇平。”此聯跌宕起伏、氣勢恢弘,一氣呵成、渾然天就。讀聯若享盛宴,似聞仙樂,真可謂“桂香飄十里,詩韻遺千秋”!

佛道的偈語,世人的解悟。四川樂山凌雲寺的楹聯是:“笑古笑今笑東笑西笑南笑北笑來笑去笑自己原是無知無識,觀事觀物觀天觀地觀日觀月觀上觀下觀他人總是有高有低。”可見,大道無親、天理昭彰,滄桑更易、乾坤不改,大度能容、天長地久。湖北武當山金頂有一副“佛道合一”的楹聯:“東土聖人,曾向吾門求至道;西方佛子,還於我國悟真空。”遊人觀聯沉思:佛講“淨”,道講“靜”;佛講“空”,道講“無”;佛講“覺”,道講“真”;佛講“棄”,道講“損”;佛講“參禪”,道講“悟道”……原來,佛道信仰不過是假名易號、殊途同歸;聖賢互通,佛道共融,因為真理只有一個。

智者的睿思,哲人的勸誨。道教祖庭樓觀臺的靈官殿有一副木刻楹聯:“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持身正大,見吾不拜有何妨。”此聯告誡遊人,心地善良、光明磊落,方是人間正道。“為善者,福雖未至而禍已遠離;作惡者,禍雖未至而福已遠離。”揚州瘦西湖大門楹聯:“天地本無私,春花秋月盡我流連,得閒便是主人,且莫問平泉草木;湖山信多麗,傑閣幽亭憑誰點綴,到處別開生面,真不減清悶畫圖。”不難看出,它是在勸勉人們熱愛自然、熱愛生活,襟懷坦蕩、樂觀超脫。古人有言:“你問青山何日老,青山問你幾時閒。”極是。

文字的遊戲,消閒的笑料。杭州西湖有一副疊字楹聯,經常被才子才女們作為娛樂消遣的遊戲,聯曰:“水水山山處處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時時好好奇奇。”此聯脫胎於蘇軾詩《飲湖上初晴後雨》之句:“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作者從中摘出“水、晴、好、山、雨、奇”六字聯語,真可謂獨具匠心,令人玩味不已、讚歎連連。該聯可斷句為:“水水山山,處處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時時好好奇奇。”亦可讀為:“水水山山處處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時時好,好奇奇。”如果不用前後疊字,則可簡化為:“水山處明秀,晴雨時好奇。”另外,還可將此聯易位後跳讀為:“水處明,山處秀;晴時好,雨時奇。”更為稱奇的是,它還可以讀作迴文楹聯:“秀秀明明,處處山山水水;奇奇好好,時時雨雨晴晴。”……

旅遊的最大目的,便是涉獵世間妙境奇觀,在耳濡目染中追摸最美的感受。而這“最美”的得來,最為珍貴最令人激動的,除了艱難跋涉之後的愉悅,就是置身文化氛圍之中欣賞和誦讀古今名聯,從而在鳥語花香中與心靈對話時收穫靈感與頓悟。倘有斯獲,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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