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六年六月六日,一劑“二陳湯”終於要了袁大總統世凱的身家性命。這三味不分君臣的藥料,就是指陳樹藩、陳宧、湯薌銘。
據說當年,袁世凱大總統派陳宧入川,陳宧先行三跪九叩大禮,又三嗅大總統之足才走的。他自己的說,袁大總統升任袁皇上,可能就沒有機會來叩頭了,所以得先叩完再走;既然要行禮就得一整套,叩拜活佛的“三嗅大總統之足”,自然也不能廢。
一九一六年五月二十二日,陳宧突然宣佈四川獨立。並且在他的感染下,
五月二十六日,陳樹藩宣佈陝西獨立;
五月二十九日,湯薌銘宣佈湖南獨立。
袁大總統的這一劑“二陳湯”,很快就配齊整了藥料,隨時就要出鍋了。
袁大總統見到湖南獨立的電文,不由的感慨“人心已變,大事已無可為。”袁皇上不讓幹就不幹了,如今袁大總統也當不順心,老袁越想就越懊惱,原本已經病得起不了床的身體,就更吃不消了。未幾,便“嗚呼哀哉”了。
至於說老袁究竟是被哪一個給氣死的,還真的說不好呢。
正所謂是上行了下效。袁世凱自己就忒虛偽,騙朋友、騙部下、騙全國人民。他的私黨,他的北洋大軍閥、小軍閥,自然也要依著他的樣子畫瓢。不是連他的兒子,袁克定大公子就夥同他身邊人整一份《順天時報》來騙他麼。
黎副總統元洪,被他封為“親王”,袁派內史監阮忠樞、公府顧問舒清阿,一同前去道賀。二人追著黎元洪的屁股叫“王爺”,黎卻非常厭惡,跟他們說“你們不要罵我”。
“護國戰爭”打響後,袁皇上立馬派兵去征討。可這些北洋的大佬們,每打完一仗,都要一屁股坐到地上,急赤白臉嚷嚷著要軍餉。地方軍閥玩得更為絕妙。一邊哄著老袁表忠心,一邊氣急敗壞抱怨沒軍餉。結果老袁的軍餉一到,立馬宣佈獨立,起兵討袁,貴州將軍劉顯世就是這樣玩的。
想當年,辛亥革命爆發,袁世凱一面哄著清廷裡的孤兒寡母南下討伐革命軍,一面又向革命軍暗通款曲。頗得袁世凱真傳的馮國璋,今兒個也一邊拿“自己人”等話哄住袁世凱,又去護國軍勾勾搭搭。
他的高級政治俘虜黎元洪,一向對他唯唯諾諾。這一次既不接受他的封王。更不去帶兵打仗。因此,袁只得在新華宮豐澤園組織“徵滇臨時軍務處”,親自主持對滇軍事。
他一個人感到太忙了,現在他既要管內政,還得管外交。既要做中華民國總統,還要做中華帝國皇帝。他想起了被他打入冷宮的段祺瑞,他想求段祺瑞替他分勞,何知段祺瑞“宿疾未愈”,不能出來應命呢。
他想起自已在一九一一年,清政府起用他南下督師,他也曾“足疾未痊”,不勝今昔之感。
一九一六年二月十二日,袁召張作霖進京,要他出兵湖南,張作霖滿口答應出兵。只是要求袁補充餉械。袁自然是有求必應,待餉械到手,張作霖就指使奉天商會等團體打電報挽留。要求其維持其東省秩序。老袁只得口吞黃蓮子,有苦自家知。
三月九月江蘇將軍馮國璋,建議發一壓迫袁取消帝制,懲辦禍首的聯名電報,當時列名者有江西將軍李純,浙江將軍朱瑞,山東將軍靳雲鵬,湖南將軍湯薌銘。三月十九日老袁接到直隸巡按使朱家寶的告密。只嚇得一下子癱在地上,此時他才明白,自已一手培養的北洋軍閥,都已成了他的敵人,而內部的敵人比外部的敵人更加可怕。他對身旁的夏壽田說“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說他的歷代祖先壽命都沒有活過五十九歲,他現在五十八歲,恐怕真過不了五十九歲這一關了。
什麼叫自作自受?老袁先前所作的,到最後自已都不得已的承受了。在他死後,那些北洋軍閥們,大都依著他的胡盧去畫瓢,只不過大同小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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