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風雲（六）北洋之狗——馮國璋

北洋時期，中國大地上軍閥割據，戰火連連，政治舞臺上，也是你方唱罷，我方登場，很多官場要員都是“臨時工”。這其中有一個人做過最大的“臨時工”——中華民國代理總統，他因亦首亦尾而在官場左右逢源；他因忠誠果敢，驍勇善戰而被稱為“北洋之狗”；他廉潔奉公，徒有愛財之名，卻不曾貪贓；他就是著名笑星馮鞏的太爺爺——宣武上將軍 馮國璋。

馮鞏與其曾祖馮國璋

馮國璋 字華甫，1859年1月7日出生在直隸河間縣西詩經村。馮家是明朝開國功勳馮勝的後代，到了父親一輩家道中落。馮國璋7歲入私塾讀書，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後來因家境艱難而輟學回家。為了找尋出路，1884年，25歲的馮國璋告別父母妻子，隻身來到天津淮軍直字營投軍。由於天資聰穎，又飽讀詩書，很快取得了該營統領劉祺的信賴。1885年經劉祺保薦，馮國璋進入了天津武備學堂，學習步兵科。武備學堂是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李鴻章為培養淮軍中下級軍官於1885年創辦的。馮國璋幸運地成為了第一期學員。 馮國璋學習刻苦，精通槍炮陣式，熟習營壘作業，各科成績優秀，得到學堂總辦蔭昌和德國教官的賞識。

在甲午中日戰爭前夕， 已近而立之年的馮國璋，渴望建功立業，投在聶士成軍中效力。之後隨聶士成赴東北和朝鮮等地考察和測繪地形，並集結成冊。此書在之後的清軍抗擊日軍的作戰中，發揮了極大地指導作用。馮國璋因此得到了聶士成的垂青。甲午戰爭後，馮國璋經聶士成保薦，以清朝駐日公使隨員的身份赴日考察軍事。藉此機會，馮國璋結交了很多日本軍界人士，並博覽大批近代軍事著作，取得了大量有關軍事教練的資料，不捨晝夜，抄錄和整理了幾大本有關軍事訓練和近代軍事科學發展的“兵書”，馮國璋的軍事才幹也由此突飛猛進。

1896年，馮國璋回國後，將精心整理好的筆記資料呈送給了聶士成，聶士成又轉呈袁世凱。袁世凱當時正在積極籌辦小站練兵事宜，急需軍事教學人才，見到馮國璋整理的軍事資料如獲至寶，便立即徵招馮國璋來小站輔佐編練新軍。與馮國璋同時進小站練兵的還有他在武備學堂時的同學段祺瑞和王士珍。鑑於新建陸軍初創，在訓練工作上應有所遵循，馮國璋經過精心籌劃，與王士珍、段祺瑞等人合力編成《訓練操法詳晰圖說》22冊，成為隨營學堂的標準教科書，這也是清朝末年我國軍事學校和編練新軍的主要教材。由於馮國璋等人對袁世凱的赤心輔佐，使小站練兵的聲譽大振，馮國璋也逐漸成為袁世凱的心腹。

1900年秋，袁世凱為了向西方列強顯示實力，同時向清政府展現新軍練兵成果，決定舉行秋操，命馮國璋、王士珍、段祺瑞晝夜加緊操練軍隊。演操當日，秋風颯颯，軍旗獵獵，隊伍整肅精壯，軍威凜然。時任德國駐膠州灣總督驚歎地說：“一舉足則萬足齊發，一舉槍則萬槍同聲，行若奔濤，立如直木”。並當面向袁世凱稱讚馮國璋、王士珍、段祺瑞為“北洋三傑”。

北洋三傑：王士珍 段祺瑞 馮國璋

1901年，清廷擢升袁世凱為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馮國璋也隨同袁世凱赴任。袁世凱野心很大，到達直隸後，便開始大規模地擴充北洋軍。1908年11月，光緒帝、慈禧太后相繼去世，光緒帝的弟弟載灃輔佐其子溥儀登基執政。載灃為了集中權力，解除了袁世凱的職務，把他趕回了河南老家。馮國璋怕受株連，便藉口辭職回鄉。清廷有意分解北洋軍的實力，盡力拉攏馮國璋，不僅請辭不予批准，還委派他負責辦理北洋軍日常軍務。馮國璋對袁世凱知恩圖報，仍暗中與其保持通信，並竭力為袁世凱東山再起創造條件。

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發，起義軍迅速佔領了武漢三鎮。手足無措的清政府急忙派馮國璋率軍南下，鎮壓革命軍。卻不知馮國璋“身在曹營心在漢”，在率軍南下的路上，唯袁世凱的密令是從，根本不理會清廷的指揮。當馮國璋率軍途經彰德時，隻身去謁見袁世凱請示機宜，袁世凱授意“慢慢走，等等看”六字秘訣，馮國璋心領神會，於是按兵不動，靜待其變。岌岌可危的清政府迫於無奈，只得重新啟用袁世凱，授命其總覽軍政大權。接到袁世凱的命令，馮國璋這才調兵遣將，猛烈攻打漢口和漢陽起義新軍。面對北洋軍的強大攻勢，起義軍只得化整為零，躲在街道兩邊的建築物內狙擊北洋軍的進攻。馮國璋見起義新軍拼死抵抗，難以長驅直入，便下令放火燒燬街道兩旁的商店和民房，使起義軍無法藏身。烈火借風勢由北向南，由東向西，一時間整個漢口都成了火海，使方圓30裡的繁華商埠傾刻成為一片焦土，商民損失不可計算。不久，漢口、漢陽相繼陷落。此役，馮國璋憑戰功被清廷封為二等男爵。

北洋軍閥馮國璋

正當長江一鼓可渡、武昌垂手可得之時，袁世凱為了脅迫清帝退位，向馮國璋發來“按兵不動”的密令，並令其撤兵回京，由他的同門師兄段祺瑞接替他指揮北洋軍。不久，段祺瑞迅速抵達漢口，接替馮國璋指揮北洋軍的職務。12月15日，馮國璋離開武漢回京，被任命為禁衛軍總統兼察哈爾都統，從而完全掌握了京畿防務大權。袁世凱逼迫清帝退位，遭到禁衛軍官兵的反對，以致議和條件遲遲不能發表。這時，馮國璋決心助袁一臂之力，親赴禁衛軍總部召集全體官兵，高聲宣佈大清皇帝辭位後的優待條件，對於禁衛軍的俸餉仍維持不變，聲言只能這樣才能保全皇室。馮國璋並以身家性命擔保，尊號仍存不廢，讓權不讓位，兩宮保全及禁衛軍待遇皆擔保到底。於是一場企圖阻礙清帝退位的禁衛軍風波被平息下來，馮國璋在關鍵時刻為袁世凱篡權立下了汗馬功勞。1912年9月，袁世凱就任中華民國大總統，馮國璋升任直隸省都督兼民政長。

1913年7月，發生了“宋教仁遇刺案”，黃興領導革命軍在南京宣佈討袁，“二次革命”爆發。作為袁世凱的得力愛將，馮國璋再次被受命率軍南下，一路攻陷了宿縣、蚌埠和滁縣各處，並聯合辮軍統帥張勳炸燬城牆攻入革命軍的大本營南京，入城後北洋軍恣意燒殺淫掠，南京商民家破人亡者，不可勝數，許多婦女被姦淫後投秦淮河自盡。張勳辮子軍獸行尤甚。南京陷落，“二次革命”失敗。馮國璋因攻佔南京有功，被袁世凱授予一等文虎章。同年12月袁世凱任命馮國璋出任江蘇都督，並於第二年授予宣武上將軍。馮國璋接任江蘇都督後，整頓防務，維護治安，實施了一系列軍事措施，雖旨在加強北洋軍閥的統治，但客觀上保障了江蘇社會秩序的穩定。馮國璋手握重兵，據有富庶的江蘇省，一時成了國內各省軍閥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馮國璋從武備學堂的一名普通教員，到手握重兵，坐擁南京的宣武上將軍、江蘇省都督，袁世凱對他可謂是提攜有加，而馮國璋對此也是刻骨銘心，屢屢在關鍵的時刻出手相助，竭盡忠心。對袁世凱所做決定，馮國璋也都會擁護到底。然而

袁世凱稱帝后，馮國璋、段祺瑞等將領公開表示反對，袁氣急之下，幾乎暈倒。袁世凱鑑於全國人民反對帝制，內部已處四分五裂、眾叛親離之勢，深知已臨滅頂之災，但為了保住權力，企圖繼續盤踞大總統職位，便於3月22日宣佈取消帝制。自此之後，馮國璋與袁世凱的裂痕更無法掩飾。於是馮國璋一不做，二不休，決定對袁世凱施加更大壓力，以迫其將政權讓予他。1916年6月6日袁世凱在全國人民的聲討聲中，憂懼而死。在此過程中，馮國璋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馮國璋出任中華民國代理總統

袁世凱死後，黎元洪出任總統。民國五年10月馮國璋被選為副總統，11月在南京宣佈就職，仍兼江蘇督軍。民國六年（1917年）2月，馮國璋赴京調解黎元洪與段祺瑞因對德宣戰問題而引起的“府院之爭”。馮國璋到京後，整天忙於接見軍政各界要人，發表個人對時局的看法，“欲求對外一致，不可不先求內政刷新”，一時贏得各界的好感。但是因為與段祺瑞政見向左，一時對調解無能為力。不久，安徽督軍張勳趁機出面調停，結果黎元洪受騙，解散了國會，引出了一場復辟的醜劇。

張勳復辟平息後，段祺瑞企圖乘機施調虎離山之計，於18日致電促馮國璋北上就大總統之職，以使其親信倪嗣沖接替馮國璋江蘇督軍之職。馮國璋深知段祺瑞的野心，不為所惑，針鋒相對地提出離寧條件：調其部下江西督軍李純為江蘇督軍，陳光遠為江西督軍，第十五、第十六師為總統衛隊。段祺瑞則以吳光新、傅良佐為長江上游警備總司令兼四川查辦使和湖南督軍為交換條件，答應了馮的要求。馮國璋鑑於自己的勢力在長江下游得以鞏固，便於8月1日率第十六師抵達北京就職。

馮國璋是一個有軍隊、有地盤、有勢力、野心不低於段祺瑞的實權人物，他決不像黎元洪那樣甘心當“活動的蓋印機器”。因此，馮國璋來京就職代大總統，無疑加深了馮段之間的矛盾，加快了北洋集團的分裂。不久就發生了新的府院之爭，而且較之前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黎元洪和段祺瑞的舊府院之爭，更多的是一種名器之爭，總統認為總統是老大，總理卻認為總理是第一，因此為了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都可以大動干戈，實際上有民國元年內閣制與總統制之論爭的餘響。但馮國璋與段祺瑞的新府院之爭，卻是一種政見之爭。段祺瑞鷹揚虎視，要用武力統一全國，是把南方軍政府當作敵人來對待的；但馮國璋卻希望“和平混一”，視西南實力派為憤而出走的兄弟，因此事實上是對段祺瑞的否定。

段祺瑞再次上臺後，以“再造共和”功臣自命，獨攬軍政大權，拒絕恢復《臨時約法》和召開國會。於是孫中山以維護《臨時約法》為號召，聯絡海軍總長程壁光及西南軍閥於民國六年（1917年）9月在廣州建立了與北京政府對峙的護法軍政府。段祺瑞面對此局勢，立即決定對南方實行“武力統一”的軍事討伐。正當段祺瑞全力對南方用兵之際，代大總統馮國璋卻提出了與段祺瑞的“武力統一”對立的“和平統一”政策，即保持西南各省軍閥割據現狀，以換取他們對北京中央政權的承認，保持中國名義上的統一。段祺瑞深知阻礙“武力統一”的主要障礙是馮國璋，於是便指使親信王收買政客，操縱國會選舉，把馮趕下了臺。不久，馮國璋離京回到河間故里，於12月28日突然病逝，時年60歲。馮國璋臨終口授遺言給徐世昌總統：“和平統一，身未及見，死有遺憾，希望總統一力主持，早日完成。”

馮國璋作為一代風雲人物，是非功過，歷史自有定論。我輩又有何評說呢？

馮國璋家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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