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3 高齡產婦不顧病體,冒死生子:新生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4月1日,吳夢去世了。這時距離她當上媽媽,只有10個月的時間。

高齡產婦不顧病體,冒死生子:新生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說起吳夢這個名字,可能大家會覺得有點眼熟。沒錯,她在去年成為了一個醫學奇蹟,因為她作為一位肺動脈高血壓(簡稱肺高壓)患者,卻冒著風險懷孕生子,在產後接受肺移植,成為世界首例高齡肺動脈高壓產婦肺移植手術。

高齡產婦不顧病體,冒死生子:新生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吳夢的故事一時間被媒體紛紛報道,但在母愛偉大等觀點之外,也引發了巨大的爭議。

因為肺動脈高壓,是一種十分兇險的病,很多人因此死亡。藥物治療只能控制病情,想要擺脫它,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肺移植。

對於女性患者來說,懷孕更是無比危險,國際和國內的肺動脈高壓指南都明確建議:肺動脈高壓患者不適合妊娠。一旦懷孕,無異於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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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育有一子的吳夢仍然選擇懷孕。2013年,她和前夫離婚後不久就被確診為肺高壓,人生彷彿跌落百米懸崖。但不久後,吳夢又遇到了現任丈夫,重獲愛情並自然懷孕。當時42歲的她,堅信這是上天的饋贈,她覺得:這不是奇蹟是什麼?

奇蹟沒有一直眷顧她,吳夢的生命因為這次懷孕急速走向黑暗。懷孕週期越長,她的病情就越嚴重。但她始終還算樂觀,表示如果自己成功了,還可以激勵其他想懷孕的肺高壓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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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這個時候,是吳夢產子之前不久,她的事件開始在網上發酵。很多人表示無法理解,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生孩子?她這麼做是在給其他肺高壓患者做不好的榜樣啊!萬一生產中出現生命危險,醫生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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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激烈的討論過後,人們逐漸淡忘了這件事。

在瞬息萬變的網絡世界裡,滔天波浪都會歸於平靜。

直到前天,人們又再次關注起了吳夢。在接受了肺移植手術幾個月後,吳夢沒能挺過術後的感染和排異難關,離開了自己最愛的家人,離開了人世。

吳夢去世的消息卻在網上又一次引發了爭議。很多網友指出:她從始至終,所做的難道不是以愛之名去綁架他人嗎?

吳夢生病期間一直在無錫市第一人民醫院。在這家醫院,有一流的肺移植團隊,全國47%以上的肺移植手術都是在這裡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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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夢的主治醫師陳靜瑜在她去世後,發佈了治療過程的一些細節。他表示,吳夢生前允許他把故事分享到網絡上。可是,這些細節一經發出,質疑便如同潮水般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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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陳靜瑜醫生在微博最後補充,“從科學角度,產婦先心伴肺動脈高壓修心換肺本身的移植手術沒有錯,吳夢以後的第二例同樣病情的產婦術後生存質量很好”,但人們仍然無法認同吳夢的做法。

儘管產科主任建議吳夢終止妊娠,但她心意已決,一定要生下孩子,醫生方面也無法強制要求。更幸運的是,吳夢不僅剖腹產誕下了孩子,而且不到半個月後,情況危急的她就等到了一個合適的肺源。要知道,這是多少患有致命肺病的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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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重重困難,吳夢從手術中活下來了,她對自己的情況表示很樂觀。可肺移植手術的難關,不是下了手術檯就結束了。

陳靜瑜解釋,“肺移植術後免疫抑制容易誘發感染,所以受者必須遵守醫囑加強隨訪。”這種手術的失敗率達20%,加上術後的感染和排異反應,很可能有更多人無法挺過來。《人間世》裡因為塵肺選擇做肺移植手術的廖連和,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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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面對這些更大的坎,吳夢卻沒有顯示出和之前一樣的求生慾望,她成了醫生口中那個“又作又自信”的女人:不信任醫生,不吃抗排異藥物……結果雙肺反覆感染,誘發慢性排斥,身體每況愈下。她的行為讓人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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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生決定給她做二次移植的時候,吳夢更是在給陳靜瑜的書信中,表示只有“神”才能救她,而不是醫生。

更加讓人驚訝的是,人們請來精神科醫生會診,才發現她有精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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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作為一個母親,吳夢想要留下孩子的心是可以理解的;但站在旁人的角度上,卻不禁想問她的前後不一致的行為,這樣的言行,恐怕會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

在不遵醫囑、“道德綁架”、“以愛之名”等等爭議點之外,有人提出了另一個觀點:

一個珍貴的肺源沒有了,也就意味著一個肺病患者失去了獲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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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新聞評論中可以看出,大家擔心吳夢的行為可能導致本不願意捐獻器官的人更加抗拒。因為如果自己捐出的器官是被一個並不配合治療、不珍惜的人使用,那就等於造成了浪費,那麼捐獻的意義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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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器官移植一直是個難題,而大多數情況下是因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醫療技術沒問題,但器官來源實在太少了。

這是全世界所有的國家都要面對的狀況,據統計,全世界只有不到1/3的患者被移植器官拯救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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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器官短缺的狀況曾經非常嚴重。根據前些年的報道,中國在兩年內只有546個被捐獻的器官,然而每年等待救治的,卻有大約150萬人。在這巨大的缺口之下,患者命懸一線,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等。

這是因為器官捐獻和使用,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其中有許多複雜因素,讓中國人“不敢捐,不想捐,不能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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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器官捐獻的流程非常複雜。點開中國人體器官捐獻管理中心的網頁,會發現想要成為捐獻者,得簽署各種協議、登記、完成一系列流程。但這也不代表死後就可以捐獻,還要等待醫療人員的認證,以及家屬的同意等等。

其次,器官非常少,而病人那麼多,到底該先給誰呢?怎麼分配,應該設立明文規定。但之前,由於中國並未建立全國統一的器官捐獻系統,因此買通醫生走後門的情況非常多,十分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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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加相關的法律法規不夠完善,黑市交易的存在,更是十分打擊捐獻者的積極性。一邊販賣人體器官牟利,一邊捐獻者在無償奉獻,試問哪個正常人能夠接受這樣的設定?人們也會懷疑社會的公平和正義。

但好在,近些年的器官捐獻狀況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隨著捐獻系統的完善,越來越多人願意在身後獻出自己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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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衛生部委託中國紅十字會在全國試點“中國器官分配與共享系統”,就是為了避免出現走後門的情況。

2012年,廣州女孩吳華靜因車禍死亡,她的父母捐獻了自己女兒的器官,拯救了數條生命。這位被稱作“天使女孩”的故事鼓勵了很多人,隨後,中國器官捐獻者的數量也開始增多。

高齡產婦不顧病體,冒死生子:新生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2016年,中國完成捐獻4080例,捐獻大器官11296個;到了2017年,已經有5000多例新腦死亡的病人進行了器官捐獻。

而昨天中國紅十字會發布消息,顯示截至3月28日,中國已登記器官捐獻志願者達116萬餘人,成功實現捐獻2.2萬餘例,救治器官衰竭患者6.5萬餘人。

高齡產婦不顧病體,冒死生子:新生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每百萬人口年捐獻率從2010年的0.03達到目前的4.53,

年捐獻量居世界第二位。這絕對是值得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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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任何一個絕望的家庭來說,每增加一個數字,都象徵著希望的曙光更多了一些。大家認識到,合理地使用器官,移植給那些需要的人們,是生命的延續,也是在做善事。

然而,就在器官捐獻逐漸被大家認可的時候,卻出現了這樣事情:

患者沒有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器官,反而不配合治療。在新聞報道和陳靜瑜醫生的描述中,吳夢的病例實在太讓人痛心,也讓大家寒心……

高齡產婦不顧病體,冒死生子:新生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在紀錄片《人間世》中,一個個塵肺病人,哪個不是懷著搏一搏的心態來到醫院的?他們是父親,是兒子,是不見天日的打工者,為了生存下去,他們拼盡了全力。

高齡產婦不顧病體,冒死生子:新生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沒有勞動合同、無法做職業病鑑定的人,面臨著高額治療費用,醫生甚至都不敢對他們說,就試試看吧,因為那樣家庭負擔有多重,他們心裡都很清楚。

高齡產婦不顧病體,冒死生子:新生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那些終於下定決心做手術的,可能其中有人都撐不到下一個器官的到來,就被宣判了死亡。如果他們知道另一個人幸運地有了供肺,卻沒有珍惜,心裡會是什麼滋味呢?

這對其他病人,對捐獻者,都是非常殘忍的。

高齡產婦不顧病體,冒死生子:新生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從患病到做母親,再到失去生命,

吳夢人生的最後幾年裡,爭議纏身。

儘管她的故事中帶有感動的成分,可是作為一個肺動脈高壓患者,執意懷孕生子,用性命去賭博,不管怎樣,都是醫生和專家們完全不贊成的。

在旁人看來,她的做法更是讓醫生承擔著巨大的壓力,甚至會鼓勵更多肺高壓患者懷孕,造成更多悲劇。

高齡產婦不顧病體,冒死生子:新生命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而對於後期不配合治療的行為,大家更是很難接受。畢竟每一個器官捐獻者,都希望自己的付出不是白費,能夠給更多人帶來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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