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天香》中,“家”對女性的束縛,“兩性關係”對女性的壓制現象

​導讀:

在《天香》中,“女從古典與海派的融合,“人情”到“性情”的轉變性”,展現出一幅明代上海大家族生活的縮影,圍繞著“顧繡”而展開的閨閣女子的生活圖景,女人們在上海的底色中演繹著自得其樂的小日子。

《天香》中,“家”對女性的束縛,“兩性關係”對女性的壓制現象

明清女性伴隨城市的發展而變化的過程,以及城市與女性之間不可磨滅的情誼。從家庭、父權、城市的農業環境和商業環境入手,來思索明清婦女意識伴隨城市演變所發生的變化,和這時期的婦女所選擇有別於傳統女性的生存方式。

《天香》追溯到史前上海,女性的生活與空間意識密切聯繫,她們的衣食住行、心理、情感與城市形態緊密結合,而對於城市形態的描繪,又是與空間不可分割的,空間具有物理空間和心理空間,在物理空間中包含私人空間和公共空間。這裡的私人空間是指在物理範疇上相對於開闊的公共空間,具有封閉性和半封閉性的空間,其中也包括人物隱私的情感空間,而公共空間是指人物所處的時代背景以及大的物理環境。

《天香》中,“家”對女性的束縛,“兩性關係”對女性的壓制現象

一、家對女性的束縛

“‘家’作為女性生存的基本私人空間,是傳統女性賴以生存的基礎。明清兩代,隨著家族組織的定型、鞏固與完善,通過成文家法對女性進行約束的規則已滲透到士庶工商等各個階層。儒家倫理的綱常名教,如‘貞女從夫’、 ‘事夫如天’等三綱五常、三從四德觀念,從道德規範搖身一變為不可抗拒且懲罰嚴厲的家法族規,成為約束女性言行舉止的‘緊箍咒’”。

《天香》在這樣的背景下,女性依然受到龐大男權制度的統治,但不同的是她們學會了在傳統禮教的束縛下追求一個更好的生活。反觀一些女性的傳統意識,女性對於傳統社會理念的壓迫向來是反抗無門和逆來順受的。而《天香》中,所表現出來的明清女性的智慧,就是如何在順應傳統時代潮流的背景下,又良好的創造了自我價值,並且在恪守婦德和堅持自我之間,尋找到了一個良好的平衡點。

“清政府的政策注重家庭價值,提倡貞節觀念,明代婦女傳記多記錄殉夫烈女,到了清代則多記錄守節節婦。”申家是滬上的名門大戶,自宋元以來,遵循傳統舊制,家族對女子束縛極深, 在漫長的封建社會中,女子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婦德”、“婦言”、“婦容”、“婦功”的古訓,可以說女人就是奴。

《天香》中,“家”對女性的束縛,“兩性關係”對女性的壓制現象

在傳統文化的兩性關係上,一方面允許男性“宿娼嫖妓”,另外一方面卻不允許婚姻自由,女子要忍受丈夫的娶親納妾,從而產生了一幕幕愛情的悲劇。《天香》中娶妻和出嫁就可以顯示出傳統家長制的威力,無論是柯海、鎮海娶妻,還是後輩阿潛、阿昉的婚姻,都是由家族安排的。

柯海的婚事是申明世在家的時候說定的,是七寶徐家的女兒。柯海娶妻後,鎮海也很快定了親,妻子是南翔泰康橋計家的人,也是申明世造園子時,四處參照看園子,由於計家有個計家園,於是在看園子時與計家通了來往定下兒女親。到阿昉娶妻時候,小綢早聞彭家門第深厚,託公公牽線,藉著乞巧節去彭家賞園子,去看彭萱的妹妹,回來後說定了親事。這樣方式的家長包辦的婚姻,對於嫁娶雙方都沒什麼特別的意義,而且,男性對婚姻的態度也多是順應潮流的一種家庭任務。

柯海對自己娶親從沒有特別的關心,他自小就知道要娶親,可能還會納妾,然後有一群兒女,接下來就輪到替兒女論嫁娶了。所以女人於他,就代表著一種賴不脫的人生,並無多大興味。阿昉也是如此,娶妻的緣由只是覺得可以和彭萱做姑舅,圓了兄弟的緣分,並不是對彭萱的妹妹有什麼特別的好感。由天香園裡這麼多的嫁娶可以看出,當時當地的婚嫁風俗依然是由家中長輩做主,並且一代接替一代繼承這種嫁娶的方式,嫁娶的主角默認的完成一種人生形式,並不懂得婚姻的意義。

這種家長制的包辦婚姻,忽略了女性的自主選擇,出嫁後的女子們,感情生活大多不幸,雖然嫁娶時,雙方家庭的門當戶對,避免了飢寒交迫,但是錦衣華服並不能彌補感情帶來的傷害。她們嫁入申家後,丈夫的納妾和遊歷,都給了這些足不出戶的女性留下了無盡的孤獨,男性可以拋妻棄子出門領略美好的風光,對女子的規訓就讓女子只能遵守傳統禮教的規訓,默默在閨閣中打發時光。

女子大多是大家閨秀,頗受家裡寵愛,可是依然阻止不了傳統的婚姻制度的約束,“父系社會最初便是以‘家’的方式將那一具有敵對意味的性別控制在自己的意志中的。古代的家庭不僅僅是個體依據社會分工而結合的社會生產單位,它對於女性發揮著父

社會機器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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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中,上海女性較之於後期出現的新女性還是延續了古代的傳統風俗,女子依靠家庭而生存,還不具備獨立的能力以及自主選擇的權利。明清兩代的傳統思想對家庭的影響可謂最盛。比如,柯海想為阮郎要個繡品,閔雖然說是不樂意把閨房裡的物件送入別的男子手中,卻也不能違抗丈夫的命令。

而柯海在兩邊媳婦這受到冷落時,卻可以躲進母親的房裡,甚至是又納了落蘇來照顧自己。而且雖然並無明說,但是小綢決絕抵抗丈夫的態度,卻使得自己遭遇了眾人的冷落和孤立,她的做法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總有人覺得小綢對自己丈夫這樣也是過了,她的做法在當時被說成“不守婦德”也是可能的。

實際上,女性的一生都受家庭規定,婦女的本質和地位:‘婦人,從人者也,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夫妻之間雖‘妻同齊’,但畢竟‘夫者妻之天’,婦仍須‘服事於夫’。

原本妻妾服侍丈夫就是一個女性被奴化的表現,感情傷害下所反思的人生,讓女性逐漸意識到讓她們不幸的根源是什麼,特別是在柯海又納了落蘇時,受害的女性們的互相同情,使得她們意識中漸漸瞭解作為女性被男權所禁錮的現狀,大家痛苦的根源不是女性本身,而是男權的桎梏。

《天香》中,“家”對女性的束縛,“兩性關係”對女性的壓制現象

女性的“女性氣質”所蘊涵的“責任”,受到正統思想束縛的閨閣女子順從的被他者化,長久的封建制度,使婦女們一時間無法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主體性,默認了社會佔統治地位的男性的規範。

小綢感情的失落卻不能改變她的狀況,身為母親的責任感,使其把孩子作為自己生命的寄託,鎮海媳婦的去世,曾一度使得小綢如同木人一般,但是鎮海媳婦留下的兩個孩子卻是小綢不能不管的,為了孩子,天生的母親情懷和母職,讓小綢在第一次和丈夫的感情破裂之時,帶著丫頭繼續生活。而第二次姐妹的離去,阿潛和阿昉須有人來關愛,這又使小綢不得不繼續在這個家裡生活,並且把鎮海媳婦留下的孩子視為己出,把阿潛照顧的無微不至,“可能正是因為女人這麼牢牢地根系在現實生活裡,她們才會在追求幸福時被賦予了所有苦痛和悽婉。”

鎮海媳婦的去世後,擔當孩子父親的鎮海卻遁入空門,這本就是男性自私逃避的一種不負責任現象,但是鎮海對兒子的關心和培養,這樣甩手離去看似灑脫,卻是極為自私的。孩子的生活還是婚姻大多數都是由母親來操心,小綢作為阿潛的大伯母就如生母一般,為阿潛的日常生活和娶妻把關,這樣的事情在生活中比比皆是,並且男性傳統思想對女性的規訓很好的利用了女性母性天性讓女性承擔母職的責任,男性卻不負責任的遊玩賞樂。

“波伏娃看來,‘妻職’和‘母職’這兩種角色會限制女性的自由。”

在這樣一個傳統私人空間的束縛下,“家”對於女子的束縛和限制造成了女性的“失語”,婚姻的無法自主和感情的不受控制,並沒有完全磨損這些閨中才女的才情和心性,比如安心在閨閣中等待丈夫歸來的小綢,等來的卻是丈夫納妾的消息,這樣致命的打擊讓小綢的生命中從此沒有了愛情。

《天香》中,“家”對女性的束縛,“兩性關係”對女性的壓制現象

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柯海娶妾乃是在尋常不過的事,男子多妻妾甚至是家族炫耀的資本,小綢作為一個封建社會的女性,即使她百般不情願,對丈夫的行徑卻無力斥責,於是小綢毅然決然地關閉了閨房的門,同時也封閉了她的心,並把原先搬入楠木樓的傢俱一件一件的搬回原來的房間,誓與丈夫保持距離。

作為一個生活在崇尚“三從四德”的年代,這已經是一名女子所能做出的最大抗議,“以夫為天”的傳統,讓女子無法步入社會獨自生活,只有在行動上拒絕與柯海溝通來表明內心的決絕。愛情的不順沒有讓小綢放棄生活,沒有男性的生活也依然可以有聲有色,璇璣圖、刺繡、孩子給了小綢另外的生命寄託,缺少了愛情,反倒促成了一個孜孜不倦揣摩繡藝的小綢。

還有鎮海媳婦、閔姨娘和希昭,在同樣被丈夫拋棄的時間裡,愛情沒有成為這些才女們唯一的追求,在她們本身還依然遵守著對家庭生兒育女的職責的同時,生活的重心變成了兒女和繡,在一邊遵守傳統的賢良淑德規範內,一邊發展自己的興趣愛好,寄託才情與刺繡,並在兩者中找到了自我的平衡,依然自得其樂,女子的大度和忍耐極大展現了這樣嫻雅、貞靜的女性智慧,實在是討巧至極。

但是此時“家庭”帶來的束縛也阻礙了女性追求自我價值更大的發展。

《天香》中,“家”對女性的束縛,“兩性關係”對女性的壓制現象

二、 男性對女性的壓制

在漫長的人類淨化史中,女性地位的失落使得精神和肉體,也逐漸被納入男性話語的軌道。“上帝待女人似乎十分不公,給了女人比男人更漫長的生命,卻只給予更短促的青春,給了女人比男人更長久的忍飢耐渴力,卻只給予更軟弱的體力,生命的發生體是由男女合成,卻必由女人承擔艱苦的孕育和分娩,生命分明是吸吮女人的乳汁和鮮血成長,承繼的卻是男人的血緣和家族,在分派所有的這一切之前,卻只給了女人一個卑微的出身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

從天香園裡的女性的地位可以看出,正房和姨娘在人們的心目中,雖說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懸殊,但對於小桃來說,姨娘身份是一種永遠的隱痛。小桃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申明世心中地位,對於楠木樓讓給別人住,雖說是不情願,但是也知道她這個姨娘,是倉促之間娶進房,申明世並談不上有多麼喜歡和寵愛,倘若任性太過,連那麼一點因愉悅而得的溫存也要喪失了。

《天香》中,“家”對女性的束縛,“兩性關係”對女性的壓制現象

申明世娶小桃為妾,原是看見章師傅家的蕎麥,覺得自有一番天真憨態,蕎麥雖小卻已是人婦,所以找了同樣出生農家,帶有一番天真風味的小桃,加上明世當時又要出遠門做官,身邊需要個照應的,於是就納了小桃跟隨,小桃並無其他才學,純樸的生長環境讓她順從的“嫁夫隨夫”,但是妾侍的地位讓小桃自覺低人一等,身為女子,沒有殷實的孃家,自己又身無所長,生活完全依靠丈夫,處在封建社會的小妾小桃,就只能揣度丈夫的心意生活了,“男尊女卑”的相處模式在小桃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即使是不滿房屋的分配,也不敢怎麼鬧騰,只能自己嘀咕幾句,生怕惹惱了老爺。

女子對地位懸殊的在意還不僅如此,小桃姨娘一邊為自己不是正房而感到自卑,一邊又自持身份,在看見妹妹和蕎麥玩耍的時候,明明年紀相仿,小桃卻自覺身份位置不同,拿著架子,不跟那幾個玩,冷著臉牽了阿奎的小手,不讓他過去。由此可見,女性的身份地位是附屬於男性而存在的。

波伏瓦認為:男人把婦女侷限於內在的範圍以內,而把超越的範圍保留給他們自己來使婦女處於從屬地位。

這一方面是因為女人的他性是被迫強加的,男人打算把她固定在客體地位上,使她永遠是內在的,因為她的超越必定要失去光彩,並且,必定要被另一個主要的主權自我所永遠超越。另一方面是因為女人自己存在著自願接受他者地位的傾向。

《天香》中,“家”對女性的束縛,“兩性關係”對女性的壓制現象

女性不僅僅在經濟上依附於男性,還在家族中有等級之分,而女性在避免了生存的緊張後,也放棄了人生有價值的東西,逐漸默認了這種尊卑之分。女性遭遇艱難的自我定位和現實困境,很大層面上要歸於社會、歷史、文化的傳統積澱,而傳統審美的無意識的制約,更是其中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

在社會的審美意識形態中,女性的溫柔、賢惠、勤勞、忠貞等是衡量女性價值的標準,也是規訓女性的法則。閔就是一個典型傳統女性的代表,閔家雖非書香世家,卻是世代織工。閔師傅是從蘇州織造局領活計供宮內所用的花本師傅,負責織工中最精密的一道工序,柯海隨阮郎出門遊歷到揚州途中造訪閔家時, 遇見了在廊簷下俯頭繡花的閔 ,柯海一句無心的趣言引出了閔師傅的誤會,在同伴的戲弄和唱和中,漸漸的弄假成了真,加之柯海本就不反對,只不過顧及家中的小綢,半推半就中,也就使得這事成了真,造就一段並不幸福的姻緣。

柯海納妾後,由於心中覺得愧對小綢,所以對於閔只能是不管不問,雖然心中也覺得閔可憐,卻也不敢表現出什麼,兩人相互之間甚至沒看清模樣,柯海就又出門遊歷了,丟下了家中的兩個妻子,這可以說是舊社會婦女普遍的不幸和悲哀。

《天香》中,“家”對女性的束縛,“兩性關係”對女性的壓制現象

閔在剛剛嫁入申家,就得不到丈夫的寵愛,即使她聽從孃的話侍奉照顧夫君,卻連丈夫的模樣也沒仔細端詳,就被丟下,一個人待在陌生的環境裡。閔是申家最具備傳統女性特點的女子,她聽從母親的交代,小心侍奉丈夫,即使莫名遭到丈夫的漠視,還是細微周到的恪守婦德,相對與小綢,閔可所謂遵循“婦德”的代表,但是閔也同樣感覺到婚姻的不幸,但是那時期依舊是延續了封建社會男性的特權,閨閣的女人是無能為力的,可能是懷抱著對自己無意間破壞了小綢的愛情的歉意,閔不自覺也同樣冷落起丈夫來,並立志站在小綢的一方。

這樣的婚姻組成,可以說是極其不和諧的,三個人都痛苦的生活卻是在封建制度的大齒輪下卻無可奈何。

總結:

女性自從母系社會被以男性為中心的父系社會取代後,“隨後未經幾個世紀,這一父系社會便發展至它的完美形式一個族權、父權合一的集權等級社會。這一社會以各種倫理價值方面的強制性手段,把以往一度曾為統治性別的婦女壓入底層。

這些手段不僅包括以性別為標準的社會分工和權力分配,更包括通過宗族的結構和紀律,婚姻目的和形式來實行的各種人身強制性策略。“父權”擁有極大的權利,婦女需要依賴家族的力量和男性的地位來維持生存,所以她們必須遵守傳統禮教,即使心有委屈也只能依靠容忍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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