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中的专精与博览(二)

关于书法专与泛的话题,想起苏轼的一句话:“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从这句话来看,似乎又是“博观”在前了。其实这都是有前提的话,博观的前提已经有了部分专精的内容,没有定点哪来博观之理呢?所以,二者是紧密联系,不可分割的。

毕竟艺术学习不是闭关修炼,即使专精阶段,也不会完全不接触其他信息,只是阶段不同,要有所侧重罢了。有了开始的专精,才能为后面的博览做一个铺垫。

博览和泛读已经是一个艺术的享受状态了,是一种博采众长的阶段。这个时候如同蜜蜂采蜜一般。康有为在他的《广艺舟双楫》中说:“夫耳目隘陋,无以备其体裁,博其神趣,学乌乎成!若所见博,所临多,熟古今之体变,通源流之分合,尽得于目,尽存于心,尽应于手,如蜂采花,酝酿久之,变化纵横,自有成效,断非枯守一二佳本《兰亭》《醴泉》所能知也。

书法中的专精与博览(二)

康有为在那个时代算是大开眼界的中国人,故而他的思想一定是在强调“博览”他强调了“博”,即侧重眼界开阔,博览神趣,提升格局,则所看所感皆不在普通层面,即可充足变化。不可墨守成规。其实强调“专”的人,往往会忽略一个合理的时间段。

区别在于专到何时可以泛?如果总觉得自己专的还不够,那么其实很可能已经犯了“路径依赖”的毛病。即只知道重复模仿路径,却对整个艺术的系统茫然无知。书法的学习很多都是如此,专到一定程度,若不博览,那么那个“专”的水平也会走向庸俗。

写书法临帖,如果太久太熟,也会有浮滑之病,熟滑如油和老辣自如是完全两个境界。书法之老,前提便是要博览万物于心中,了然一切,格局开阔,自然下笔为精妙。

书法中的专精与博览(二)

清代的“淡墨探花”王文治也曾以“酿蜜”喻书法。他的《论书绝句》云:“天姿凌轹未须夸,集古终能自立家。一扫二王非妄语,只应酿蜜不留花。” 清代书法家都有了一定的革新意识,不再过度迷信,一味以二王为宗旨,故而如王文治而言他认为要集古成家,就不能只守二王,而应该采花“酿蜜”。

即又如周星莲在《临池管见》中所言“纵览诸家法帖,辨其同异,审其出入,融会而贯通之,酝酿之,久自成一家面目。”其实专和泛,是一对不断提升变化的矛盾。博览到一定程度,就又需要专精的功夫,而后再博览,螺旋上升不断提升才是真实的道理。

王文治强调的“酿蜜”则说明博览之后要有所成果,而不是走马观花,这是前期的“专”才能带来的功夫。即如海绵一般吸收百家精华于己身,又能合理的发挥释放。这才是正路。而在“蜜蜂采花”的过程中,懂得一定的取舍也是关键。否则过度的博览,也是一种“路径依赖”。


书法中的专精与博览(二)

王澍《论书剩语》云:“凡临古人,始在能取,继在能舍。能取易,能舍难,然不能力取,无由得舍。”可学之物浩如烟海汗牛充栋,而人生有限,哪能什么都学去? 庄子就曾说:“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即说明要用有限的生命提升自己,而不能沉迷在书山墨海中。

而我们却只听了庄子这句话的前半句,即“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作为勤学博览的座右铭,岂不知是断章取义,会错了古人的意图。在知识信息极大丰富的今天,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思维构建和审美建设,而不是单纯知识的累积。

毕竟,知识的使用比知识的占有更加的重要。而美感的获得也比盲目而过的阅读经验重要的多。所以,当今的书法以及其他艺术的学习,要有取舍,也要在学习方法和感受获得上不断的找到属于自己的途径。

书法中的专精与博览(二)

不仅仅是选择碑帖风格,在学习字体诸如“篆、隶、楷、行、草”中也需要一种专和泛的选择。这个在技法和审美构建上要有灵活的取舍才行。

技法要经过磨炼,一定是先专。而书法的眼力是一种审美感知的训练,这个则是要专精和博览兼得。书法学习,眼力审美非常重要,要让自己的审美一直高过自己的技术,手去追眼,才是进步。如果有一天发现审美和技术对等了,那么基本都水平就停滞了。

故而,审美上要不断的博览,提升眼力和审美层次,同时专精技术不断的追。如果反之,光有审美没有专精的技术磨练,则审美也不会延续长久。这都是一个辩证的关系。不可偏废。


书法中的专精与博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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